晨光初現,京城皇宮的巍峨宮牆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朱紅大門前,禦林軍肅立如鬆,槍戟寒光閃爍。龍飛一身朝服,玄色蟒袍上蟠龍栩栩如生,頭戴烏紗翼善冠,腰間懸著那枚海龍佩,步履沉穩地走下馬車。他的目光掃過紫禁城那高聳的角樓,眼神中透著一絲凝重。昨夜的思慮仍在心頭縈繞,但今日麵聖,關乎新政之成敗,更關乎南洋萬千蒼生之福祉,他容不得半點退縮。
“定海王到!”隨著內侍尖細的唱聲,龍飛邁過重重宮門,徑直走向朝堂大殿。沿途宮人紛紛側身低頭,目光中既是敬畏,又隱隱帶著幾分探究——誰人不知,這位年不過三十的定海王,憑一己之力平定紫禁血夜之亂,又掌管大滿水師,威名赫赫。可近來朝中流言四起,說他功高震主,野心不小,今日入宮,又不知會掀起何等風波。
太和殿內,朝會尚未正式開始,文武百官三三兩兩聚於殿中,低聲議論。改革派中,以李鴻章為首的幾名重臣聚在一處,麵上雖不動聲色,眼底卻有幾分期待之色。而守舊派中,幾名老臣則目光冷冽,頻頻朝殿門方向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龍飛步入殿中,百官齊齊行禮,口稱“王爺”,聲勢分外齊整。龍飛微微頷首,目光卻直直落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愛新覺羅·承澤,身著明黃龍袍,神色莫測,已早早端坐於上,似在沉思什麼。
“定海王龍飛,參見陛下!”龍飛上前一步,拱手拜禮,聲音沉穩,響徹大殿。
承澤微微抬手,示意免禮,目光卻在龍飛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有深意。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帝王的威嚴:“定海王今日入宮,可是為那新政一事?”
“正是。”龍飛直起身子,手中捧著一卷奏章,朗聲迴道,“臣連日來思慮再三,結合南洋諸地實情,擬定了一套新政方案,望請陛下與諸位大人過目。此策以懷柔與自治相結合,意在長遠穩固帝國對殖民地之統治,同時亦能減緩水師駐守之重負,為國庫分憂。”
此言一出,殿中百官神色各異。改革派中有人微微點頭,似乎頗為讚同,而守舊派中,卻已有人麵露不悅,甚至低聲冷哼。承澤聞言,眉峰微挑,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既有對龍飛遠見的認可,又隱隱透著些許警惕。他未急於表態,而是將那奏章接過,隨手翻閱,殿中一時陷入沉默。
良久,承澤放下奏章,沉聲道:“定海王所言懷柔與自治,確有新意。南洋諸地,地廣人雜,蠻夷之性難馴,若能以柔克剛,或可事半功倍。然此舉將殖民地之權柄下放,地方若生異心,恐有尾大不掉之患。龍飛,你可有應對之法?”
龍飛早料到此問,從容答道:“陛下所慮極是。然臣以為,懷柔之策並非一味縱容,而是以恩威並濟,輔之以嚴明律法。臣擬於各殖民地設巡撫,總攬要務,由朝廷直接任命,確保地方不得擅專。同時於民間推廣帝國的教化,令其知忠義,感皇恩,如此雙管齊下,方可防患於未然。”
承澤聽罷,微微頷首,似有幾分意動,然麵上仍未展露過多情緒。他轉而環顧殿中百官,緩緩道:“諸位愛卿,此事關乎帝國海外根基,亦牽連國庫收支,朕以為,不可倉促定奪。不如今日朝會,便以此為題,廷議一番,如何?”
“臣等遵旨!”百官齊聲應和,氣氛卻驟然緊繃起來。龍飛目光微動,心中明白,真正的較量,此刻才算揭開序幕。
廷議正式開始,改革派率先發聲。李鴻章作為龍飛的堅定盟友,率先站出,聲如洪鍾:“啟稟陛下,老臣以為定海王此策遠見卓識,實乃利國利民之舉。現如今,南洋駐軍耗費巨大,朝廷每年撥銀不下百萬兩,而各地民怨沸騰,起事不斷,舊法已難以為繼。定海王新政,既能緩和民心,又可減輕財政之累,臣懇請陛下采納!”
李鴻章話音剛落,守舊派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臣便冷哼一聲,踏前一步,怒目而視。此人乃禮部尚書張廷祿,素來以保守著稱,又與南洋諸多權貴私下交厚。他拱手道:“陛下,李大人所言,未免過於一廂情願。南洋諸地,本就是我大滿帝國以鐵血征服而來,今日若一味懷柔,豈非示弱於彼?更何況,將地方之權下放,巡撫雖由朝廷任命,可誰能擔保其不與地方勾結,坐大一方?此舉表麵是減負,實則削弱朝廷對海外之掌控,臣以為,萬萬不可!”
張廷祿此言一出,守舊派中數人連連附和,甚至有人陰陽怪氣道:“定海王忠心可鑒,然此策未免過於大膽。臣等聞知,王爺掌水師多年,手握重兵,又總攬海外諸事,若此新政再行推行,地方權重愈發向王爺傾斜,臣恐有朝一日,這南洋之地,反成定海王一言之堂……”
此話雖未明言,卻字字句句暗指龍飛有不臣之心,殿中眾人無不色變。龍飛眉頭微皺,心中怒意一閃而過,卻仍保持鎮定,朗聲道:“張大人言重了。龍飛身受皇恩,蒙陛下信任,方有今日之位,怎敢存半點私心?此新政,句句為國為民,字字為陛下分憂,若有任何人以為龍飛借此謀私,隻管言明,龍飛願以一命自證清白!”
言罷,他雙膝跪地,叩首於殿前,神色堅毅,氣勢不屈。殿中一時鴉雀無聲,百官皆被他這番姿態震住,便是張廷祿,一時也無言以對。
承澤自龍椅上俯視這一幕,目光愈發深邃。他自然聽得出張廷祿等人言辭中的挑撥,卻也明白,龍飛今日之舉,確有觸動朝中既得利益者之嫌。百官議論紛紛,改革派與守舊派各執一詞,爭論愈發激烈,殿中氣氛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而承澤心中,卻已悄然泛起波瀾——龍飛之忠,他自是信幾分,可這新政若行,地方權重果真下移,中央權威難免受損,更何況,龍飛功高震主之名,早已在朝野流傳,他身為帝王,又豈能不存一分警惕?
“夠了!”承澤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事茲事體大,諸卿所言,各有道理。然新政之成敗,非一朝一夕可定,朕需再三斟酌。今日廷議至此,定海王,爾先退下,待朕與內閣詳議後,再做決斷。”
“微臣遵旨。”龍飛起身,恭敬退下,麵上雖無異色,心中卻明白,承澤此舉,實則已顯露幾分猶豫。帝心難測,他自知今日之議,不過是第一場試探,真正的危機,尚未到來。
朝會散後,龍飛步出太和殿,迎麵冷風拂來,他下意識握緊腰間海龍佩,似乎感受到其中一絲莫名的悸動。他抬頭望向天邊,烏雲低垂,似有風雨將至。遠處,幾名守舊派官員低聲交談,目光不時朝他投來,隱隱帶著寒意。龍飛心頭一凜,暗自思忖,這些人表麵反對新政,實則背後恐有更深的圖謀。而承澤的態度,亦並非全然支持,新政之路,注定荊棘密布。
他並未察覺,正當他步出宮門之際,承澤於禦書房內,與一名心腹密語。那心腹低聲道:“陛下,定海王此策,表麵為國,實則暗藏玄機。南洋之地,舊有權貴盤根錯節,若新政施行,恐牽一發而動全身,臣以為,需提防其借機生事……”
承澤沉默片刻,目光陰沉,緩緩道:“朕自有定奪。傳令下去,命人細查南洋之事,定海王雖忠,朕卻不能不防。”言罷,他揮手屏退左右,獨坐龍椅,眼神漸漸冰冷,似在權衡著什麼更深的算計。而紫禁城外,風起雲湧,一場更大的風暴,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