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湛神情略頓一瞬,隨即又不在意地眉毛一挑,搖了搖頭自往殿外走了。
不消片刻他又迴來,走到內殿門口時,眼眸深深,斜了沈雲歌一眼便又進去。
隨後隻聽著殿內皇後道:“臣妾與賢德妃帶著修遠新婦去花園裏轉轉,皇上便與修遠下下棋吧。”
皇後知道太武帝心愛這個七皇子,每次他進宮太武帝必要讓他多陪一會兒的。
今日她這個皇後也盡一個母後的本分,帶著新婦轉一轉,教她些為人新婦,為昭王妃的禮法。
皇後先行,賢德妃跟在皇後身側,純禧隨之跟在賢德妃身邊,沈含玉便跟在皇後另一側向太武帝行了禮出了內殿。
眾人出了內殿並沒有注意一個小宮女,隻有純禧發現沈雲歌頭低得厲害,她心道:幹嘛?頭低成這樣,怕皇後看到嫉妒不成?
沈雲歌跟在身後與眾人走向後花園。
天高雲闊,這個季節的後花園紅粉黃紫,各種顏色的月季在湛藍的天空下依然開得極美。
賢德妃便讚歎:“各花有各花的美,這些月季在這個季節竟然還這樣齊齊綻放著,讓人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皇後並不像賢德妃那般歡喜,隻淡淡道:“即便月季再美,與牡丹相比,那也是遜色許多。”
皇後話鋒稍頓了頓,微微側頭問身側的沈含玉道:“不知昭王妃是喜歡牡丹,還是喜歡月季?”
此話落下,賢德妃笑著的嘴角微頓,一張純純欣賞鮮花的愉悅笑臉便收了收。
“唯有牡丹真國色”,因為牡丹代表高貴,代表富貴與榮華,代表這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代表著的便是她郭清漪這個大夏國的一國之母。
憑它是什麼傲霜菊,還是什麼淩寒梅,哪個都比不得她這朵“真國色”。
皇後表麵問沈含玉喜歡牡丹還是月季,暗下則是要讓沈含玉這個新婦表態,在她心裏是戰隊皇後這個穆元湛的嫡母,還是更在意把穆元湛照拂大的賢德妃。
沈含玉再傻也是在京貴圈子裏長大的,她那圈子裏最是懂權貴婦人間身份的較量,後宮後妃更是如此。
她自然聽得出皇後話中的意思。
皇後是一國之母,是太子的親娘,今後是太子的天下,自然她要更敬著皇後的。
至於賢德妃,再怎麼得寵也是個妃子而已,說難聽點,也是個妾罷了,又不是夫君的親娘,自然她要更多親近親近皇後才是。
沈含玉很恭敬地道:“古人早已把牡丹尊為我華夏的國色,自然是牡丹更美,更值得人喜愛的。”
她說完眼皮略略抬了抬,偷偷看了看皇後,看見皇後側顏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她便知道自己答得多麼完美。
賢德妃身側的純禧心中一陣冷哼。
幾人繼續走著欣賞園中的美景。
賢德妃不再輕易說話,皇後便作為嫡母對沈含玉一番教導:“自古有講,男人到什麼時候不娶妻便都是個孩子。修遠愛玩了些,府裏姬妾也多,如今她已有了你這個王妃,便是真正的成家了。”
“你是修遠的嫡妻,要幫著修遠操持好他的後宅。那些姬妾識禮守分便罷,若是有那不知道自己身份不安分守己的,你這個王妃該拿出手段還是要拿出來的,不要被些賤妾僭越了才是。這是老祖留下的禮法。”
自從進了這園子,皇後好一頓指東說西、含沙射影。
沈雲歌聽得出,當今皇後在這後宮之中不是善茬,她在後宮中應當也常常對其他嬪妃毫不客氣地施展自己皇後的淫威。
抬眸留意身前的這位賢德妃倒是言語親和,周身散發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
自剛進園子讚了那麼一句花美之後她便不主動說話,隻隨聲應和著皇後。
就當眾人邊說話邊走過一座石山洞口時,突然賢德妃一聲尖叫。
沈雲歌抬頭便見身前人猛一甩手,隨之一隻黑蠍子被賢德妃甩到了地上,嚇得純禧“啊”的一聲跳到沈雲歌身後。
頓時有一陣騷亂。
皇後和沈含玉見到蠍子也是叫著躲到一邊。
沈雲歌在山裏見慣了這些毒蟲的,她時常會和師父抓一些迴去配藥。
這些蠍子的毒雖不致人死,但人被蟄了後毒性也會讓傷口腫痛,嚴重的話會使人全身過敏異常難受。
當即沈雲歌便衝上前去將那個快要鑽進石縫裏的蠍子踩死,隨後又馬上去看賢德妃的手,“娘娘被蟄了。”
她說罷抓起賢德妃的手便放到嘴邊吸吮毒液。
賢德妃皺眉,忍著痛靜靜地讓沈雲歌吸毒。
沈雲歌吸著傷口的毒液,早有賢德妃的隨身宮婢跑去叫太醫,很快太醫跑來讓宮婢給賢德妃先上一些應急的藥粉用紗布包起。
被蠍子蟄也不是什麼致命的大事,賢德妃不過分驚嚇,此刻被宮婢包紮傷口便細細端詳著看著自己手的沈雲歌。
“昭王妃身邊這小丫頭不僅人機靈,長得還出眾,今年多大了?”
沈雲歌這才收迴目光,福了福身向賢德妃迴:“迴娘娘,奴婢今年十七歲。”
皇後也不驚,這時和沈含玉、純禧都看著沈雲歌,道:“這丫頭確實長得出眾,不過眉宇間少了些喜色,卻自帶一絲冷意。”
凡是賢德妃喜歡、認可的,皇後總要提出不同見解來壓她一頭。
隻見沈含玉眼神帶著一絲恨意,心道:又讓這死丫頭在兩個娘娘麵前現眼了。
一旁純禧不說話,隻看著沈含玉那不喜的眼神心裏冷哼著。
太醫根據情況交代了賢德妃之後的注意事項,並讓宮婢去太醫院抓些解毒的藥迴宮給賢德妃熬煮。
皇後又交代人來後花園撒些驅毒蟲的藥後,各人便都先迴各自宮殿去了。
拜見完帝後,純禧留在賢德妃那陪著,穆元湛和沈含玉從宮裏出來,走到儀門時穆元湛卻道:“愛妃,本王還有些事,需要先行一步,你且坐本王的車迴去。”
沈含玉想與夫君一起迴去的,但夫君有事,她不能耍性子,她要做夫君的賢淑王妃。
於是隻好看著穆元湛從小太監手裏要出他一直在宮裏備著的馬揚長而去。
一直看著穆元湛消失不見,沈含玉才恨恨瞪了沈雲歌一眼要上馬車。
剛要抬手扶人,卻聽著有人駕車行進了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