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個受寵的堂堂王爺，且還那麼俊郎，她們早眼饞得不行。


    先前穆元湛不能行人事，她們沒有希望，如今怎麼會不動心思。既有富貴的日子，又有饞人的男人，誰還想離開王府啊。


    尤其是趙南風，她平常少言寡語，但也是心思最深的。


    趙南風是那日穆元湛郊野遊玩時遇到帶迴府的。


    那日她哭著在河邊洗衣裳，洗到一半卻走到深水處要自戕。正好被遊山賞水的穆元湛所救，了解到她母親亡故，父親整日賭錢，屢次說要賣她到妓館，她便尋了死路。


    之後被穆元湛帶迴王府。


    她坐在小幾旁眼睛沉沉，心裏開始琢磨。


    今後就算離開王府王爺真的會給一筆家資，可那也是有數的，總有一日要花完的，哪裏比得上一生都在這奢華的皇家過得舒服。


    但真的留在這王府沒個一男半女也是靠不住的。王妃剛大婚就那樣狠辣，她不是個能容人的，沒有兒子依靠，將來指不定哪日就會被她悄聲匿跡地處理了。


    趙南風手指在小幾上慢慢收縮，一雙眼睛變得深沉。


    ***


    沈雲歌好不容易得閑，她便去花園明著幫著收拾深秋的落葉，暗著卻是看看有沒有機會再借力翻牆出去。


    後院的奴仆十幾個，都散在各個角落掃樹葉撿斷枝呢。


    她亦先找一個角落邊掃邊觀察。


    不消多時，空中一聲猛禽的長鳴，眾人抬頭看過一眼便習以為常地低頭幹活，沈雲歌沒好氣地看著大寶朝著自己的方向落下。


    嗬，昨日迴來前看它時，它還如前些日子一樣窩在窩裏呢，今兒就這樣虎虎生威，長翼昂昂地從城外飛迴了王府。


    裝病裝得功虧一簣了。


    大寶“撲棱棱”落在她麵前的銀杏樹上，小眼睛看她一眼又看向別處，然後再看她一眼又看向別處，明顯有心虛的意思。


    沈雲歌倏然仿佛看到了穆元湛，心裏頓生反感，不愧是“主仆”。


    她沒有與大寶說話，躲開一段距離後開始掃地。


    然而大寶卻像一個犯錯的孩子飛落在沈雲歌麵前的地上，它雙翼半開，小眼睛直直看著沈雲歌。


    沈雲歌轉過身去，它便又跳到她麵前，她再轉身她再挪到她麵前，這麼來迴五六次，沈雲歌拉著臉與它直直對視。


    片刻，終於還是沈雲歌被大寶那有一點可憐巴巴的眼神折服了，用掃帚輕輕拍它一下，低聲道：“今後再裝模作樣我再不理你。”


    大寶抖動幾下翅膀，便跟在沈雲歌身旁陪著。


    這時一個腳步聲漸漸走近，沈雲歌迴頭卻是林淑兒。


    她一來便是討好地笑，走到沈雲歌麵前，還恭恭敬敬地頷首稱了一聲：“不疑姑娘好。”


    明顯無事不登三寶殿，沈雲歌不知道她直直衝著自己走來是要做什麼，便淡漠迴禮：“林姬不用向奴婢如此。”


    這王府裏後院女人的地位，沈含玉是正妻，是王妃，是後院之主；下來便是謝沛蘭，穆元湛的側妃；再低一級的便是其他那八個穆元湛的姬妾，她們是這府裏的第三等女人，而眼下的沈雲歌隻不過是一個奴婢罷了，她林淑兒何故如此客氣。


    沈雲歌話落裝作不識得林淑兒目的，便又自顧自掃地。


    林淑兒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寶，稍微往另一邊躲了躲，她們後院的女人除了沈雲歌沒有一個人不怕它的。


    林淑兒躊躇了片刻，看到其他角落的那些奴仆沒有看這邊才拿出一個碧玉簪子，是她曾在妓館時攢下的家私。


    她往前湊了湊，掩在手裏擋著些別人的視線，向沈雲歌低聲道：“姑娘，不知為何我看姑娘有眼緣，故想與姑娘親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姑娘收下吧。”


    林淑兒將碧玉簪子悄悄遞到沈雲歌身前，一臉的笑意嫣然。


    沈雲歌杏眸淡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簪子，又看了一眼林淑兒鬼迷日眼的樣子，直接往一邊站了站，開門見山道：“奴婢隻是一個粗使丫頭，隻怕沒什麼能為林姬效勞的，林姬且收迴這貴重之物。”


    沈雲歌知道她定不會平白無故地送她這簪子，她雖然缺錢，但“誠有功，取其直，雖勞無愧”。


    她不想參與穆元湛後院這些女人的亂七八糟事，故這種不義之財她不屑一顧。


    林淑兒在妓館待過四五年，她雖然不大聰明，但也是雜人堆裏滾過的，看人還有幾分見地。


    她看沈雲歌那自帶英氣又疏離的眉眼便知道，對方不是那麼容易親近。可她覺得恰恰是這種不容易親近的人一旦打開她們的心扉，對方便會真心實意把別人當做真心人。


    林淑兒嫣然笑著，將簪子藏在袖筒裏道：“姑娘別把我當作高你們一等的人，說白了，除了王妃，咱們都是這府裏王爺的奴婢罷了，咱們是一條藤上的苦瓜。”


    拉攏別人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把自己與對方的苦難攪和在一起，然後歌頌或是訴苦，對方便會感同身受。


    林淑兒小心翼翼的眼神觀察著沈雲歌的表情，又道：“在這錦衣華服的昭王府裏，咱們都是階下求生罷了。但到底姑娘在王妃跟前做事，王爺又與王妃夫妻和合，王爺常常去玉華殿，姑娘見王爺便比我們還容易，姑娘看在咱們都是一條藤上瓜的份上，幫幫我吧，今後我林淑兒得了王爺寵自然不會少了姑娘的好處的。”


    林淑兒語調一會兒聽起來可憐巴巴，一會兒又情緒激昂，隻不過她壓著聲音隻有沈雲歌能聽到而已。


    沈雲歌了解了，原來對方是知道了穆元湛和沈含玉昨晚圓房的事，知道穆元湛又行了，林淑兒這是著急呢。


    沈雲歌覺得好笑，她可真會找人幫忙，自己一個奴婢有什麼方便可以給她使？


    讓她去向穆元湛暗示，要他多去臨幸林淑兒？


    真是笑掉大牙。


    “奴婢想林姬是有什麼誤解。”沈雲歌淡眸看向林淑兒，“奴婢隻是王妃身邊的婢女，與王爺連句話都說不上，怎麼會有這種能力，林姬還是找別人去吧。”


    她說完便又繼續自己的事。


    “……”林淑兒先默了須臾，突然厚著臉皮淡笑道：“姑娘也不必推辭，難不成姑娘是怕我奪了姑娘的恩寵才不願幫我的？”


    沈雲歌雙眉一凜更顯英氣問：“你這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