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雪此話一出，穆元湛當即震住了。


    “十年前……”丹雪將沈雲歌五歲喪母，後被外室梁夢梅鳩占鵲巢，被她欺負，後來隨著外祖母去到邊境安南生活，以及發現沈雲歌母親被害死的事一一告訴穆元湛。


    “小姐如今迴來便是為了找當年害死夫人的兇手。因為懷疑當年幫梁夢梅害死夫人的幫兇如今在天同府，故小姐才去那裏尋人去了。”


    穆元湛聽到沈雲歌的遭遇，心如錐子鑽了般疼，他是最能理解那種母親被害死的錐心之痛的。


    當年他的母妃也是突然死亡，醫士隻道她是腦卒中而亡。可後來有人提醒他，他母子二人當時榮寵太盛，礙了一些人的眼，他的母妃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但卻沒有證據。


    自那以後，穆元湛便開始藏自己的鋒芒，也就是斯時眾人和太武帝眼中的，他是因為思念母親突然改了性，成了一個廢物。


    他們卻不知，他是為了讓郭氏一族放鬆對他的芥蒂，保住自己的命，查害死他母妃的兇手。


    他心中的疑竇一直指向皇後，可他需要證據。


    因為他的母親同樣也是沒有母家撐腰的後宮嬪妃，一個沒有母家撐腰的嬪妃又最得太武帝喜愛，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穆元湛母親紀貴妃是太武帝少年時的鄰居家小妹妹，比太武帝小了十二歲。


    她的父親是前朝渝州六品同知家的女兒，


    父親飽讀詩書，紀氏便也從小受父親的影響，博覽群書，又被父親培養琴棋書畫。


    秀外慧中的小紀氏再加上天生的淘氣勁兒更顯得像個小精靈，時常粘著年少的太武帝喚其穆哥哥，太武帝也對其很是喜愛，每每練武路過一棵棗子樹都要給她帶棗子，去河邊抓了魚都要送給紀氏。


    直到後來小紀氏隨著爹爹調任搬離外地，二人便分開了。


    之後太武帝征戰四方，已經三十七歲妻妾成群的太武帝遇到二十多歲還未嫁人卻已出落得極其美豔的紀氏。


    斯時紀氏的父親因為先前被前朝腐敗貪墨的上司連累，從而被冤枉死在牢中，而紀氏被充作專為官家消遣的歌妓。


    時隔多年二人再次相見，往日少年情分曆曆在目。


    很快，太武帝便救紀貴妃出了苦海，將其帶在身邊，次年便生了七皇子穆元湛，太武帝並在這年登基。


    紀氏跟隨太武帝短短一年，恩寵蓋過服侍太武帝多年的其他所有女人，直接封紀氏為妃，讓那些跟隨太武帝多年位分比紀氏低的女人很是委屈，但也不敢提出異議。


    除了名分不得已不能壓過有強大母族的皇後，太武帝給的寵愛後宮中無人能及。


    三年後紀貴妃又生下女兒朝陽公主純禧，再次晉升為貴妃。榮耀僅次於皇後。


    後宮中人常常竊竊私語，道紀貴妃若是有功勳卓著的娘家人，隻怕要取代皇後的。


    也正因為沒有母家撐腰，她死後，時年僅僅七歲的穆元湛也無人可求，隻能暗自蟄伏，等著自己慢慢長大，慢慢尋找證據，這一晃已經過了十五年，至今才有了一點點線索。


    他這麼多年裏時刻暗自關注郭氏一族的動向，掌握了很多郭家兄弟賣官鬻爵，及勾連各地官員貪墨國庫發下去的銀兩的證據。


    且還利用私權打壓各地為官清廉不願與之為伍的官員。


    且近些時日還發現了他與南蒲麗國的人有來往。


    南方蒲麗國是一個南蠻小國，一個小國，王室家族內部卻爭鬥不斷，汙穢不堪。


    王室幾代中，常常叔侄共妻，父子共妻，姑侄姨甥等違背人倫的事屢屢出現。蒲麗國如今君主的王叔依錙沐曾因提出整改王室不良風氣的提議，還被當今君主設計陷害，最後生死不明。


    他們擅製奇毒，國土雖不大，但人很是野蠻，隔幾年便會侵擾大夏邊境，在被大夏打服一段時間後又會向大夏進貢當地特有的物產來討好大夏。


    大夏初年時，年輕的沈伯庸就是駐守大夏時認識的沈雲歌母親江欣華。


    以大夏國的國法，大夏國除了禮部官員在皇宮或者驛館招待蒲麗國來的使者，其他人是不能與蒲麗國人私下來往的。


    可一月前，憐若卻聽到一個蒲麗國口音的人在一個包間與郭定彪說話，於是她便讓人通知了穆元湛。


    待穆元湛來時，那人卻先行一步離開春花樓。穆元湛一路跟隨，卻被他發現，且那人有著較強的身手，一通在城中街道與穆元湛玩捉迷藏的把戲。


    穆元湛撞到沈雲歌那日出城的驢車後，隻那麼一會兒時間便被他逃脫了。


    剛開始穆元湛還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蒲麗國人，也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與郭定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為就是沈雲歌從小長大的安南城便是蒲麗國一個聲望極高的大將叫巖罕的，他看不慣蒲麗國皇室內部沒有人性的內鬥而不顧蒲麗國百姓的死活，便在大夏初年時帶著他駐守的安南城投誠了太武帝建立的大夏，自那後，安南便成了大夏的版圖。


    故安南的一半人口都是曾經蒲麗國的百姓，說著的也還有蒲麗國的語言。


    但那人看到有人跟隨他，他便心虛地一心想要避開穆元湛，那便是讓穆元湛斷定了，不管他是蒲麗國人還是安南城百姓，一定與郭定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就算現在穆元湛掌握了郭氏兄弟其他的罪行證據，但他現在還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因為他還要搞清楚，那個人與郭定彪勾結什麼。


    也許能找到他們害死他母妃的線索。


    是以讓憐若繼續盯著郭氏兄弟的動向。


    聽到沈雲歌也隻帶著一個金樓的打手去往京城幾百裏外的天同府，穆元湛本來不安的心終於達到頂點。


    天空謐黑，四下全部浸入夜色之中。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關城門，穆元湛雙眸一凜向丹雪問清沈雲歌所要去的具體方位，又向丹雪借來筆墨，向太武帝寫了短短兩句話，又在留言中蓋上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篆私印。


    不及片刻停留便讓湯圓將留信帶迴府中給高公公，讓其明日一早進宮呈給太武帝。並向剛公公囑咐了幾句話，然後讓湯圓收拾幾件衣衫和足夠的銀票在城門口會合。


    穆元湛獨自去尋許秋鳴。


    ***


    護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