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被眾目睽睽發現醜事,但她當時體內藥力正濃,壓根不識得地上的那些人都是誰,竟是把那些貴女們都看成了她先前逼駙馬做荒唐事時的府內奴婢。
她當時沒有被驚到,郭秉文倒是被驚了,如他他爹所怕的,直接痿了。
郭秉文不能用了,永安卻藥力正濃,她硬是把郭秉文踹到了床下,又把幾個小花和尚換了過去,將近兩個時辰客房才消停下來。
入夜永安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一手安排的陰謀竟是都使在了自己身上。
眼下公主府的客房裏正烏泱泱跪了一地奴婢小廝小太監,以及幾個府衛。
已經幾個時辰過去,客房內的汗騷味還沒有散盡,屏風也已經被永安砸出一個洞,被人搬到了一邊牆根。
床上錦被散亂,紅色衣袍的束帶也隨意的散落在床邊,一半垂在地麵
永安衣衫不複宴席前那端莊高貴的光鮮,竟同沈含玉一樣,發髻散亂,一縷縷碎發垂肩,眉目狠戾得像一隻被驚了好事的女妖精,氣得在床前來迴踱步。
恨不得把眼前哪個小廝一手提到眼前生啖其血。
倏地,她揪住一個後廚小奴婢的發髻,狠戾喝道:“說,是不是你,是你勾結了那沈雲歌把藥換了!”
“啊!公主饒命,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
“那就是你!”
聽著“咚”的一聲便見另一個小奴婢後仰在了地上,忙又拾起來頭觸地喊冤:“奴婢沒有,奴婢冤枉啊公主。”
兩個小奴婢被打,其他一地奴婢小太監紛紛頭觸地伏了下去,都開始澄清,“奴婢冤枉!”
“奴婢也沒有,奴婢也沒有!”
“公主饒命,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悖逆公主勾結旁人的!”
都叫冤枉,那本來在沈雲歌酒裏的藥怎麼就到了她這個主人的酒食裏,分明就是有吃裏扒外,背主做竊的東西。
永安眉頭一立:“既然都不認,那就都拉下去杖斃!”
“公主冤枉啊!”又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喊冤。
這時站在一旁的胡嬤嬤忙開了口勸:“殿下息怒。”
胡嬤嬤算得上是冷靜,一看便是經常替永安出謀劃策的,她道:“公主,雖說揪出勾結外人的奴才要緊,但眼下更要緊的是想怎麼圓說今日在公主府發生的事。”
永安與郭秉文在床上的一幕是被好多雙眼睛看去的,外麵還有那些個想攀附權貴的窮書生和京中紈絝,那麼多張嘴定是要將此事傳揚出去的,到時候傳到太武帝耳朵裏,若讓皇帝知道她和郭秉文的事是要害別人而自食其果,那她這個本就有前科的公主隻怕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豈會還能像上次一樣那麼輕易得逃過。
故眼前重要的事,是想著大事化小。
依照先前想的辦法,若沈雲歌中了毒果真和郭秉文的事成了,便說那些幹菌有毒,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服用後促使身體中毒的反應也會各異,沈雲歌之所以會出現幻覺不識得人是因為她身體對那種毒敏感,身體難耐才會與郭秉文做下茍合之事。
實際那些幹菌是真的有毒,但不至於使人完全不識得人,至多是讓人神經興奮一些有些輕微的恍惚,宴席上那些貴女都吃了,也都有類似的感覺,若被太武帝查起來,查驗那幹菌便就能證明,貴女們也能給她作證,永安也就能洗脫了懷疑。
準備好的借口本是用來對付沈雲歌的,竟是成了自救的唯一理由。
若是眼下真的把地上這十來個奴婢太監杖斃,府裏上下異心的人不少,難免又傳到皇帝耳朵裏,那時便是永安有心虛為了掩蓋真相而殺人滅口之嫌了。
胡嬤嬤附在永安耳邊將事情的輕重緩急與她捋過一遍,永安雖氣憤難消但到底是冷靜了幾分,可是一想到計劃沒得逞,害人不成反把自己搭了進去,她剛息了一點的怒火又如烹了油“蹭”一下燃了起來。
堂堂嫡公主赤裸於眾目睽睽之下與人做那事,父皇定是要讓她和郭秉文成親的。
那個蠢貨?
永安想著便又是大喝一聲:“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當即一地的奴婢太監小廝連滾帶爬往門外滾了,最後一個小太監前腳剛奪出了門,門框上便傳來“咚”的一聲。
是永安隨手抓到床邊小幾上的一個似青玉般的汝窯細脖花瓶砸了出去,隨即便是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周嬤嬤這些年見慣了永安發火,她神色並不慌張,隻繃著臉等著永安發泄完,又道:“適才慌亂之中,老奴看到一個男子護著那沈雲歌走了,可老奴看那男子卻是個生麵孔,不像是今日要來的那些賓客的其中一位。當時老奴隻顧護著公主,遠遠的也沒看清 ,若真不是咱們請來的賓客,那今日之事興許就是那個男人趁機做了手腳。”
永安聞言眼睛又是一立,“男人?”
邀請來的那幾個書生和兩個紈絝胡嬤嬤見了的,府上的男人她更是都熟悉,定是看不錯的。
護著沈雲歌走了?
沈雲歌那麼冷傲的人不會輕易被剛認識的那幾個男人靠近,如此除了是她自己熟悉的人還能有誰。
永安心中篤定,殺意橫生,眉心一豎聲音陰厲道:“明日,去找那個賤人!”
清晨,東邊天際線升起一道燦金色的光。
昨晚沈雲歌如喝了幾壇的老酒全身每個骨縫和神經都如螞蟻啃食,一整夜裏翻來覆去,闔上眼的時間每次都不足一炷香便又被身體的燥熱灼醒。
廂房內的穆元湛更是在屋內生生坐了一夜,秦川也隻是在床上和衣躺上一會兒便要起來出屋看看沈雲歌的情況。
此刻小奴婢和李媽媽剛輪換從屋裏出來,沈雲歌也終於合眼睡了過去。
小奴婢告訴穆元湛和秦川,姑娘身子不燙了,可以安穩的睡覺,穆元湛和秦川才鬆了一口氣各自在自己的屋內合衣躺在床上略補一點精力。
隻是剛剛躺下不足一炷香時間,大門外便響起叩門聲。
穆元湛眉心一豎,鋒銳眉骨下的深眸倏地一抬,倒不是因為聲音吵了他的覺,他是怕來人吵醒沈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