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我和妻兒關進大牢,要生生餓死我一家三口,對外便可以謊稱宸王依淄木一家三口是在大牢中病死。幸得我的王兄,也就是現在的果裏王買通了獄卒把我們偷偷放了出來。”
“獄卒知道自己迴去定是要被關起來拷打,怕自己忍不住酷刑連累了王兄,便也與我們一起逃亡,途中被射死。”
“老國王對我趕盡殺絕,也是我命不該絕,帶著妻兒逃出他們的魔爪,隻是妻子受了他們的毒箭,那時我還不太懂什麼製毒解毒之法,又被逼著連日奔波,妻子在途中不治而亡。”
“連妻子的屍體也埋在荒野之中,也是那以後才癡迷研製各種藥,加上曾經懂些醫理,又見過巫師練藥,慢慢摸索也算通了。”
三人聽著都臉色沉沉。
“說起煉藥,蒲麗國因地域之故,四季長青,植被繁茂,有著許多豐富的藥草,故對研製各種藥物有天然的優勢。再加這幾代國王昏庸,常被奸佞挑唆,喜歡養巫師,巫師心術不正,總會製毒來供給國王,國王便用來鏟除自己厭惡之人,也會把各種毒藥用到戰場上。”
“巖康前年所中之毒便是他們新研製的劇毒,導致救治時間稍有不及時便無藥可救了。幸得這種藥的原材料稀有,不然他們大量煉製,隻怕安南的將士有一多半將死於那種毒。”
說起巖康,沈雲歌眼眸一亮突然問,“師父的意思,如果師父第一時間在的話,巖康就不會死?”
穆元湛聽到秦不往提起巖康臉色已經莫名繃緊了,此刻聽到沈雲歌突然這麼情緒一動,他那漆黑的深眸倏地便斜向她。
她很不希望他死?
他若沒有死,那他怎麼辦?
那人是與她定過親,但他穆元湛也是兩個母親為他們定過婚約的人,他真想知道她會怎麼選!
穆元湛一想起沈雲歌屢屢疏遠自己便已經猜到她會怎麼辦,若真是那人沒有死,她一定會避自己遠遠的,可能還會加快與那人的婚期。
他坐在那裏不動聲色,心裏卻翻江倒海,濤浪滾滾,一雙墨眸也如深潭因地動湧泉,那暗浪在一點點往上翻湧,連腮骨也在隱隱跳動。
秦不往迴答沈雲歌:“興許為師能救他一命,但也沒有如果,人的命數也是天定,該離開的人就算神仙在身邊,也不一定能救。”
秦不往說著掃了一眼穆元湛。
沈雲歌遺憾地失去了剛剛的一絲興奮。
對於秦不往的描述,心緒最受創擊的是秦川,麵對母親的死,原來是一場不共戴天之仇,父親如今還在被追殺,他怎麼能還如往常一樣做一個毫無憂愁的常人。
他問:“他們現在既然發現了咱們父子,那父親打算如何,還要接著逃生?”
秦不往歎了一聲:“逃生,隻怕是難了。”
他看向穆元湛,忽然起身,向座椅旁移開,正身拱手道:“昭王殿下,依恩雖說是蒲麗國世子,代表著蒲麗國來大夏為皇上賀壽,但他與巖莫達絕對不是一路人。”
“依恩的父王乃老夫的堂兄,當年老夫與王兄都看不慣老國王荒淫無度,又窮兵黷武的做法,為此二人私下一度商議如何肅清朝中的奸佞,如何勸諫老國王振興王室,不在荒淫無度糜亂王室子弟。同時我和王兄一度秉持著要我蒲麗國與大國交好,互通有無,減少屠戮,從而利兩岸百姓。”
“且這些年雖然我隱居山野,但對對岸王室的內情一度打探。這麼多年王兄從未改初心,一度憑借著一己之力在想著扭轉王室的局麵,教育兩個兒子也是一心匡扶那垂危的王朝。”
“正是因為當年老夫被害,以及安南大將巖罕被奸佞所逼帶著安南城投誠了大夏,這兩件事加起來一下引發百姓的不滿,紛紛指責老國王昏庸,兩次多地的百姓圍在王宮討伐。”
“蒲麗國是一個小王國,王宮本就不大,若是引起百姓的討伐,那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正如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那載舟的水。最終老國王懲治了當時的尚書,也就是巖莫達的父親,才算給了百姓一個交代。”
“但風波一過,沒過幾年巖莫達這個兒子便又成了尚書。到頭來奸佞還是沒有清除,但好在因為有百姓的庇佑,縱使他們看王兄礙眼,也不敢輕易再迫害王兄,並一直讓王兄父子還在朝中。現在的王朝也就剩王兄這一支的王室子弟剛正不阿,還在暗自與現在的國王較量,秉承著扶正朝綱,清除奸佞,親友邦交,不引戰,重農耕,以養民利,讓百姓安居樂業。”
“故依恩世子是絕不會與巖莫達一樣勾結,在大夏置什麼奸細,試圖誘引大夏內亂而圖謀大夏的。還請王爺細細查明,萬不可輕易定罪,連累了依恩!”
秦不往說著抱拳躬身向穆元湛一拜。
這時三個人都已經站起了身,沈雲歌和秦川同是看著穆元湛。
隻見穆元湛默了默,劍眉微蹙語氣沉緩問:“若不是被那些人發現,師父可是一直打算隱藏自己的身份?”
秦不往抬起頭來看他。
蒲麗國王爺,身份敏感,沈雲歌一聽他這麼問她便慌了,眉眼一驚,低唿道:“穆元湛……”
他睨了她一眼沒有應聲,又看向正麵的秦不往問:“師父這幾日常常一個人出去,我沒有猜錯的話,是去了城外大牢附近探視地形?”
話問得越來越驚險。
秦川也猜到了穆元湛的意思,更擔心自己的父親,他盯著父親,一臉的難以置信。
秦不往無聲頷首。
“師父!”沈雲歌驚喚了一聲。
穆元湛深深歎了一口氣,蹙著眉,臉上沉出兩個字“糊塗”,他道:“若是依恩世子被定了死罪,師父覺著憑著一己之力能成功劫囚?”
秦不往放下手直起腰身,“為了報答王兄的救命之恩,我這條老命搭進去也算是能心安了。”
穆元湛無奈地闔了眼,默了須臾抬眸問:“師父覺著你自己心安了,那秦川和雲歌會平安無事嗎?”
雖然他從心底感謝秦不往救了他,對他也很尊敬,但此事還是讓他有些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