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閆公公揚聲，內外殿站著的眾人紛紛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穆元慶，乃前皇後郭清漪之嫡子，襲其母之惡風，殘害兄弟，毒殺肱骨，其性惡極，不可奉宗廟，為天下主，爾今廢太子為庶人。七皇子昭王穆元湛天縱英姿，恭謙表誌，心係社稷，尚定國安邦之德，可立為皇太子，即日備禮冊命，欽此！”


    “轟！”


    閆公公的聖旨選完不僅讓太子如遭雷擊，同時也讓在場許多人耳畔都嗡嗡作響。


    首先是禦林衛的人，在外殿個個瞠目結舌、麵麵相覷，紛紛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兩步。


    再有便是宗人府，俱是垂著頭，隻一雙眼珠子上下左右亂轉個不停，在腦袋裏捋著太武帝是何時擬的密詔。


    接下來便是純禧，突如其來的逆轉讓她一直提在三嗓子眼的心“咕咚”一下落了迴去，咬著嘴裏的軟肉，愣壓著自己的暗喜。


    再有便是其他皇子皇妃，紛紛偷瞄了一眼穆元湛，各自的神色有的驚訝，有的隱隱透著些不甘。


    有一個人卻是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卻淡淡地看著自己的母妃，那便是二皇子。


    再看當事人穆元湛，他一雙劍眉淺蹙，千算萬算，步步謹慎，想著如何拉下太子，最先考慮的便是扶二皇子做儲君。


    二皇子秉承賢德妃的性情，宅心仁厚，寬以待人，友親兄弟，知人善任，心係百姓，無論如何都是儲君的最佳人選，事發突然，他是萬萬沒想到他的父皇最後會把儲君之位給他。


    天縱英姿，恭謙表誌，心係社稷？這夠了嗎？


    太武帝認為是夠的。


    能夠藏愚守拙韜光養晦十六載，心中體恤肱骨良臣，深知百姓疾苦，並做事雷霆手段，這些點便是與太武帝極其相似之處。


    可太武帝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宣讀聖旨廢了太子，偏要讓這驚險的一幕上演。


    那便還是，他作為一國之君首先是把大夏的安危放到首位。


    拉下太子沒有有力的證據，廢棄太子讓重臣不安，社稷蕩漾。擬旨的時候，太武帝便當著賢德妃和閆公公的麵叮囑，若是大局未定自己先崩，這份詔書便就是最後的遺言。


    若是昭王在太子即位前找到指證太子的所有證據，那便宣旨，若是穆元湛沒有找到證據，那這份密詔也就會隨著太子的登基而被閆公公秘密銷毀。


    總之大夏江山穩固排在第一位。


    穆元湛此刻也想到了自己父皇的謀算。


    “欺君，偽詔！你們與穆元湛勾結，擬偽詔！”


    太子竭力嘶吼。


    這時賢德妃神色安閑，語氣端肅道：“如果我與閆公公立偽詔，何不立自己的親兒子穆元修？那對於我這個親生母親來說豈不是更有利？”


    眾人聽到賢德妃的這句話，懷疑的也都打消了疑慮。


    宗人府的左宗正齊王，太武帝的親弟弟也暗暗頷首。


    這時閆公公拿著聖旨走向齊王，讓齊王確認密詔的真實性。


    賢德妃又接著道：“本宮與閆公公一切尊先帝之命，乾坤可鑒！”


    齊王看過那密詔，老神在在聲音渾厚道：“密詔無假，是先帝親筆，又蓋著璽印，臣等奉詔書！”


    聽到齊王高唿，其他的三位也附和：“臣等奉詔！”


    附和之聲餘音繞梁，迴蕩在養心殿的每一寸角落，也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耳畔，所有人也都隨著附和再次伏地磕頭。


    穆元湛站在太子身前，太子依舊嚷嚷著，“你們相互勾結，為穆元湛密謀儲君之位，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穆元湛被身後的怒號拉迴心神，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其他，外有北靜王一路從炎州南下不日便到宣府，眼下且先遵遺詔拿下太子處理北靜王才是要緊。


    他墨眸沉沉，劍眉橫立，未迴身再與太子廢話，瞳仁一震便以上位者之姿喝道：“來人！將廢太子穆元慶拿下！”


    禦林衛此時也無需猶豫，聽到令下便向內殿湧入。


    “放肆，你們竟然敢在父皇的龍體前謀逆。”


    龍體？


    但是先帝龍體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在位者的威儀，擇日儲君就要登基，誰不聽令才是謀逆。


    四個人衝上前將廢太子當即按住。


    太子高唿：“父皇！父皇您的大夏危矣！”


    太子剛被拖了下去，突然有人：“昭王，哦不，太子！東宮親衛聽說廢太子危，已經攻到了宮門前！”


    眾人俱是一驚，太子府中親衛上上下下有三千多人，若是攻入宮門前是一場不小的動蕩。


    穆元湛冷眸森森側臉向閆公公道：“爾等處理父皇後事，本王帶禦林軍前去平亂。”


    他闊步往外殿走去，齊王跟在身後，出了殿外，宮中所有禦林衛的人都已經集合在階下。


    穆元湛從一禦林衛腰間拔了刀，眾禦林衛齊聲道：“為太子殿下馬首是瞻。”


    今日的太子殿下明日的皇帝陛下，禦林衛個個有將要與皇帝禦駕親征一般的衝動。


    穆元湛眉目凜凜，隻一聲：“宮外擒賊！”


    他手提長刀疾步從眾禦林衛眾向宮外走去，身側齊王拿著聖旨，與上千的禦林衛浩浩蕩蕩緊跟其後，氣勢如虹，似浪潮奔騰向著宮門湧去。


    原本以為宮門前的護衛不防東宮幾千人突然進宮讓對方打進了儀門，可來到儀門前卻發現，大殺聲震天卻都是從宮外傳進來的！


    遠遠的便有護衛迎上，“昭王殿下，不知為何，東宮的幾千親衛突然就提刀來到宮門前，說有人謀逆，要進攻擒賊，幸得在昭王身邊的唐護衛和定安侯沈大人以及許大人帶著兵馬司的人，並且還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士擋在宮門前，才沒能讓那些人擅闖皇宮！”


    自從郭家的人被抓，皇後被廢，許秋鳴才知道穆元湛一直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與太子抗衡，皇帝病危他就隨時謹防著穆元湛處於危險之中，剛剛一聽鍾聲響，他便馬不停蹄地來到宮門前，為的便是進宮看看情況。


    沒想到剛到宮門前看到烏泱泱的黃色東宮親衛軍，便就帶著自己身邊的八個兵馬司的人展開了廝殺。


    “不明身份的人？”穆元湛大概也已經猜到是湯圓和城中自己的暗衛聽到鍾聲，知道他在宮裏危險便都來到宮門口謹防突變。


    護衛又道：“對，還有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