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嘴上說著話,但是手上的動作可是真的不慢。
熊熊燃燒的烈火,紅裏泛藍的火焰讓鍋裏麵的鴨骨不斷的翻滾。
殊不知,今天翻動的還有林家一家人未來幾十年的生活和命運。
這一點的改變可能與大趨勢的洪流毫無意義,但是對林向東來說無異於天翻地覆的改變。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林向東也曾想著穿上軍裝,端著鋼槍為無數被殘骸的同胞報仇雪恨;
還想過好好讀書,在國家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知識和見解為這國家落後的工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甚至還設想過從基層的街道辦事處起步,腳踏實地、步步為營。
在這片天地尚未定局之時,靠著不懈的努力與拚搏,逐步攀升,最終成為一方唿風喚雨、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等等等等。
林向東想過很多,可惜最後他都放棄了。
在前世見識過了努力隻能解決溫飽,勤奮根本不能致富的時候,他又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該走一條怎麼樣的路。
但是今天他也想明白了,這世間的大勢猶如滾滾洪流,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又豈是凡人所能輕易逆轉?
既然如此,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來得自在逍遙。
畢竟人生短暫,匆匆不過數十載春秋罷了。
待到生命終結之時,即便落得個遺臭萬年的罵名又能怎樣?
就算能夠名垂青史、流芳百世,那也無非隻是過眼雲煙而已。
正如那句老話所說:“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說到底,他林向東也隻不過是一個小人物罷了,甚至是連一個人物都算不上。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說他自私也好,膽小也罷,世事哪有全如意,萬事隻求半稱心......
隨著一道道菜被端上桌,麻辣鮮香,混合著高湯的香味不斷的交織,聞著就讓人食欲大開,口水直流。
這香味的運動無視門窗的遮擋,逐漸往遠處飄去。
與林家同在前院的李全父子最先聞到這個味道 。
李全1931年生人,比賈東旭還小一歲,不過平時跟著他的李老六學習理發,也算是早出晚歸的,沒有向其他小孩那樣整天廝混。
“爹,這林叔的手藝還真是不錯,這比咱們之前吃的酒樓的味道還好。”
這個時候的李全說到底也隻是一個14歲的少年,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
李老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那你就趕緊學手藝,等到你什麼時候能夠出師了,我就帶你去八大樓嚐嚐人家真正的大師傅做的菜。”
“爹,你說的隻要我跟著你學理發的手藝,你就帶我去吃全聚德的烤鴨,這都多長時間了。”
聽著自己兒子的抱怨,李老六也隻能是尷尬的扭過頭,不過想想也不能老是說話不算話。
就開口說道:“那行,這兩天看看哪天不忙了,咱們就去全聚德。”
古往今來,修腳的,理發的這都沒斷過,李老六的這個手藝還可以,忙活了大半輩子,也有一點積蓄。
就現在,他一個月的收入甚至是比他們在工廠上班的也不遑多讓。
想想也是,能夠在四九城 混的一席之地,怎麼可能沒一點能耐呢。
隻不過財不外露,也怕自己的兒子年輕沒經過事說漏嘴了,就一直隱瞞著。
住在倒座房的趙大河一家他們的生活也還不錯,他也是鋼鐵廠的鉗工,他的兒子趙山也就比林向東小一歲。
“爹,這個就是今天林向東抓的鴨子,等明天我也出去看看。”
“當家的,這雖說是小日子投降了,這還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麼樣呢,你們開工了咱們再去買點糧食迴來放著。”趙山的母親程靈芝說道。
“買點迴來也行,不過你明天看好他,別有事沒事的出去亂跑,現在都在說,過了年學校就要招生了,到時候上學去。”
住在門房的唐家爺孫三人,除了三歲的唐虎還小,聞到味道之後一直在鬧,已經懂事了的唐娟則是在想著明天去哪裏碰碰運氣呢。
中院,這個時候的中院住的人相對多一點,也更熱鬧。
何大清家,剛剛迴來的何大清正在抱著他閨女喂麥乳精,這可是他最近費了不小的勁才通過婁老板弄過來的。
旁邊的何雨柱則是在一旁看著,不經意間嗅了嗅鼻子,隨口嘟囔了一句,“好香呀。”
何大清還以為他是在羨慕他閨女的麥乳精呢 ,站起來一腳就踹在了他身上。
突然他也聞見了,才知道冤枉他兒子了,但是哪有老子給兒子道歉的道理。
“你當著你老子的麵子誇讚別的廚子,反了你了。
這是前院的林家做的,這個味道還不錯,不過也就是不錯而已,咱們家的傳家菜做出來比這個強多了,真是少見多怪。”
何雨柱雖然被踹了,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則是在心裏麵想著,明天他也要去抓鴨子,到時候讓他老爹也露一手。
他是有多久沒吃肉了呢?
記不清了,好像從他妹子出生之後都沒有嚐過了,怎麼會不饞呢?
“老易呀,林家那一雙兒女看著真是不一樣,這種年景,竟然能捉住鴨子了,還能帶迴來。
要不是今天林大娘在外麵清理,恐怕咱們院子裏也沒有幾個知道的。”
這個時候,還不是一大媽的譚翠蘭開口對著易中海說道。
他們家晚上吃的東西看著簡單,也不過是窩頭,白菜 ,玉米糊糊,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家的窩頭似乎是更白一點。
本來正在吃飯的易中海聽到之後也放下了筷子。
“是呀,都知道孝敬父母了。要是咱們當年沒有那件事,咱的兒子恐怕比林家那小子還大一點的吧。”
原本還在吃飯的譚翠蘭,聽到之後眼淚不自主的就流了下來。
“老易,是我對不起你,要不你再找一個吧,到時候抱迴來我給養著也行,總不能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老易家沒後了呀。”
當年都是缺吃少穿的,好不容易懷孕了,被當兵的發現了,當時的易中海為了保護還在懷孕的老婆,也被打傷了,傷了子孫根。
後來孩子也沒保住,經過多位醫生的診斷,都說好好調養身體,還有恢複的希望,易中海賺的錢大部分都花在看病上麵了。
“說什麼呢,咱們都還年輕,醫生都說了隻要養好了身體,還是有希望的,趕緊吃飯吧。
哦,對了,明天做窩窩頭的時候少放點棒子麵,在吃的東西上麵不能節儉。”
1911年生人的易中海這個時候也才34歲,他和譚翠蘭結婚也有十幾年了。
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經過多年的治療譚翠蘭基本上已經康複了,但是他們依舊沒有孩子。
易中海也曾在私下裏找過其他的女人,毫無例外,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最後能成為高級工,那就不是一個沒腦子的憨貨,他覺得多半是自己的原因。
現在他還能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一旦他們離婚之後呢 ?
他在害怕,害怕別人知道他是一個絕戶。
要不然他會隱忍這麼多年?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