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耳他做錯了嗎?
其實沒有,最少在他自己看來,他沒有做錯,甚至在慧賢的眼裏,在曾浩軒的眼裏,他並沒有做錯,他隻是順應了君王之命罷了,而他之所以會選擇去執行這般的任務,其根本的目的,還是想要去挽救那座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家族。
開國十三侯...
誰敢去想,曾經多麼威風的稱唿,卻在如今的這個時代,終究也淪喪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
開國十三侯...
開國十三侯...
簡直可笑至極!
或許在旁人的眼裏,李耳乃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孩子,身為李荃聞的獨子,身為賁北侯府未來的掌舵之人,從他一出生開始,他便已經活在了眾人的聚光燈下了。
這麼多年之中,有無數人在暗中注視著他的成長,也有無數人在暗中留意著他的歲月,更有無數雙隱藏於陰影之中的眼睛,是死死地盯著他的一言一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可以說,這些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李耳成長的人,是什麼樣的人都存在。
有所謂的好人,也有所謂的壞蛋。
大家皆是為了自己的私欲,皆是為了不同的目的,而選擇讓自己的目光,是從天南地北各個地方,進而全部焦距在了這麼一個年幼的孩童身上。
沒人知道,這個孩子最終會成長為什麼樣子,也沒人能知曉,這個孩子最終會被培養出什麼樣的高貴品格,這些隱匿在陰影之中的觀察者們唯一能夠知曉的,恐怕便是當下自己所目睹的過往,自己所經曆的現實吧。
而那時的李耳,從年歲上來看,也就隻比鎮西侯府的那位天選少年大上幾歲罷了。
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考慮,也不知李荃聞是動用了何等的關係,眾人唯一能夠知曉的,便是當年的這位賁北侯,在從老丞相的手中接過掌印的時候,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的兒子李耳,介紹給了當年的狀元郎王槐儒。
要知道,縱觀龍寰之曆史,可以說王槐儒的出現,當真是如同那夜空之中的繁星一般,他的見識,他的眼光,他對於突發事件所采用的獨到的解析能力和推理能力,以及他對於當下時局的剖析能力和對於周遭環境的敏銳捕捉能力,都可以說是獨一份的,也正因為如此,正因為他有著如此出眾的才能和本事,這才能讓他成為龍寰曆史之中,唯一的一位在沒有參加殿試,便已被當朝的君主給委以重任的人。
當然了,以王槐儒的學識和見識,讓他去摘得狀元魁首,對於他來講,還是相當的簡單。
可以說,若不是王槐儒命格不好,是讓他在年紀輕輕地時候,讓他在剛準備放開手腳大展宏圖的時候,卻意外隕落於燕湖之上,相信以他的能力,他定能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龍寰的曆史畫卷當中。
但是,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一成不變,也沒有所謂的持久永恆。
有的,隻是在複雜紛擾的紅塵之中那些不斷為之徘徊不前的靈魂,有的,隻是在多姿多彩的繁華世界之中那些不斷為活下去而掙紮的可憐人罷了。
而這句話,若是放在李耳的身上,就更加的具有說服力了。
可以說,在李耳十歲之前,他的生活還都充滿了希望和陽光,他每日所需要考慮的事,隻有吃,隻有玩,隻有變著法子的去鬧騰,而在李荃聞客死他鄉,在
整座賁北侯府因黑潮事件的牽連而被迫遷離永安,在無數所謂的叔叔伯伯們開始與之劃清關係的時候,他才瞬間醒悟,隻不過此時他的世界,卻也在這瞬間崩塌。
原來,這個美好的世界,並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般絢爛。
原來,這個溫潤的人間,並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般善意。
原來,自己始終都是被父母護在雙翼之下的幼崽,是那般的柔弱,是那般的可欺。
自此以後,李耳性情便與之大變了,他變得不再歡騰,變得不再鼓噪,變得不再樂於助人,變得不再待人溫順,取而代之的,便隻是他眼底那一抹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還有逐漸變得沉默的心性。
黑潮之後,李耳變得不再善於與人交談,他整日都將自己鎖在那座被他種滿了嫩竹的小院之中,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是跟他以前一起瘋玩過的朋友,也都開始因為他的這般怪異性格,而逐漸地疏遠了他,逐漸地與他扯清著關係。
直至,年近二十的人,已然是活成了一個盡享孤獨的人。
“為什麼選擇種竹子?”
這是當初陸鋒找到李耳的時候,所提出的一個問題。
“因為他喜歡!”
而這句,便是李耳地迴答。
盡管李耳並沒有直接說明自己話裏的他是誰,但是這位統治了龍寰多年的王,還是能從他的眉宇之間猜得出來,他指代的是誰。
除了李荃聞之外,還能有誰?
是啊,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可是往日的一幕幕,就仿佛是在不斷滾動播放的幻燈片,是時不時地便會從李耳心底之中的那個被他塵封了很久很久的櫃子裏給悄悄地鑽了出來,然後在瞬間便充盈滿了他的整個精神世界。
對於李荃聞來講,十年前的那場黑潮,是他人生之中的終點,可是對於李耳來講,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卻是他人生之中的起點。
是李耳在往後的餘生之中,要去直麵殘酷現實的起點。
現在,隨著這十來年的沉澱,更是讓李耳悟出來了一個道理,那便是,靠天不如靠自己,與其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上蒼,倒不如用自身的實際行動,去為自己博得一個希望出來,哪怕最終希望會破滅,最少自己也不會為此而留下遺憾。
最少,自己沒有被命運打趴下,最少,自己還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隻要自己尚存一口氣,隻要自己心中那抹對於希望的火尚未熄滅,那麼自己就沒有輸。
就,沒有輸!
所以當曾浩軒瞪大個眼睛望著李耳,望著他手中的那塊母盒的時候,他並沒有選擇對其隱瞞任何的事物,而是選擇了將這份源自於萬機神宮的秘密公開。
“一場...革命?”
而當一旁的慧賢在聽到了李耳所說的這句話之後,他更是為此不由得一聲驚唿。
“沒錯,一場足以改變這個世界格局的大革命!”
順著慧賢的話,李耳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他這才緩緩地繼續說道:
“這個東西,乃是用來操縱萬機衛的...”
說完之後,李耳便將手中的那塊母盒給來迴的顛了顛,還未等他繼續研究此物呢,一個身影便快速地將這個母盒給從他的手中奪了去。
定眼一看,奪走母盒的人不是別人,此人正是蘇慶廣。
“這東西是屬於俞江的,
而不是屬於你李耳的...”
一把將母盒牢牢地握在手心,蘇慶廣是冷眼的直視著李耳,然後冷漠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
讓自己稍微地直了直身子,然後卻又再次的斜靠在另一側的椅子扶手上,待調整好了自己的體態坐姿之後,李耳這才發自內心地去迴答著蘇慶廣的話。
隻不過這兩句完全一樣的話,卻讓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出來了其中的不同韻味。
當李耳說第一遍我知道的時候,眾人皆是聽得出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當時所表達的意思,乃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訴蘇慶廣,蘇慶廣方才所說的那一番話,他聽懂了,他也明白,他同樣也承認,這塊母盒就是屬於俞江的。
而當李耳再一次地重複著這句我知道的時候,眾人卻又能從這一模一樣的句子中,是聽出來了那無比深沉的落寞,已經自責和懊悔。
可以說,同樣的一句話,卻硬生生地讓李耳是說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願你清楚,你在說什麼...”
蘇慶廣雖然也是聽明白了李耳話中的意思,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再出口提醒。
“蘇侯爺,下麵這些話,我希望你一定要聽仔細,切勿不能遺漏半句,因為我需要你將我接下來所說過的話,是原封不動的去傳達給俞江,因為這塊母盒,我們若是不能將其校準,若是不能將其內部所提前設定好的安全協議的等級降低,那麼這塊母盒,便不能被俞江所適用到那頭影豹的身上...”
當李耳說到此處的時候,他是緩緩地向蘇慶廣伸出了手,示意對方先將母盒給還迴來。
看了看眼前的李耳,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母盒,蘇慶廣是再三的給自己不斷暗示,是再三的奉勸自己要暫時的去相信眼前的仇敵。
終於,在李耳那宛若星辰地注視之下,在蘇慶廣那無比糾結的徘徊之餘,這位安國侯爺,還是選擇將自己手中的那塊母盒給拿了出來,然後輕輕地放在了李耳的手掌之中。
而當李耳剛一接過母盒,他便快速地將這塊母盒是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給瞬間拆解開來。
“要知道,影豹作為萬機神宮所能批量產出的木甲機關獸,其體內所能支持的安全協議的等級,是無法與咱們手頭上的這塊母盒匹配的,因為咱們手中的這塊母盒,其核心所儲備的安全協議,乃是用來驅使萬機衛的,而這萬機衛所需要的安全協議的等級,可是要遠遠高於影豹所需要的安全協議的等級的,所以眼下我們的工作,便是將這塊母盒進行拆解和降維,然後去人為的更改其核心之中所被提前寫好的安全協議,是讓這個安全協議的等級被動式的降低,進而能夠滿足影豹的安全需求...”
李耳一邊快速的拆解著母盒,一邊時不時地還會抬起雙眉,是極為耐心地向在場的諸位進行解釋。
“也隻有這樣,我才敢確保,當這塊母盒被安裝在影豹的體內後,這頭影豹不會再出現不聽指令出手傷人的局麵,如若不然,以俞江現有的實力,別說是天機穀外的敵人了,單就是這一頭被他創造出來的影豹,都足以讓他死上無數遍了!
說罷,李耳便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是僅憑借著自己從趙璿身上所汲取到的知識,是將自己手中的那塊母盒給完整拆解開來。
至此,這塊母盒的核心,便直接暴露在眾人的眼中,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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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