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兩國比武的正日。未時未到,小校場已然熱鬧起來,賈擬道率大內衛士將小校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小校場是朝廷招募武狀元的考試所在,便設在開封府衙之內。東一排廂房日常駐紮廂兵,西一排廂房則放置各種兵器,南端設一木樓,喚做“英武樓”,通常是主考官員觀看之處。英武樓兩側分東西放著兩排椅子,供兩國武士歇息。
高瓊率全江銘、少衝霄等人進入場地,見阮佩兒等人坐在西一排椅子上,便去東一排椅子上坐定。時間不大,王欽若便來取比武人員的名帖。高瓊道:“王大人,你可知契丹是何人出場?”王欽若冷笑道:“高大人,你這話問得好沒道理,雙方的帖子各鎖在一個匣子裏,比武開始之前,便是我這主考官也不得打開。你來問我,我又問誰去?”盯著全江銘和少衝霄大刺刺問道:“你倆誰是那益州兵變的賊酋全江銘?”全江銘聽他問得蹊蹺,便懶洋洋說道:“小可便是全江銘,還虧得王大人記得。”王欽若見他答得不尷不尬,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好你個反賊,見我如何不下拜,卻是大刺刺的?我看你這廝渾身反骨,一世也不得發跡。來人,將反賊全江銘拿下!”身後跟著兩個衛士,正是江義德和雙端方。二人應了一聲,上前跨了一步。全江銘穩坐不動,凜然喝道:“誰敢!”江雙二人吃過全江銘的苦頭,見狀登時作聲不得,隻是看著高瓊。王欽若知道江雙二人是高瓊的屬下,高瓊不點頭,他二人便不敢動手。當下氣急敗壞地說道:“高大人,你將這反賊帶進場內是何用意,莫非是要刺王殺駕?”
高瓊一向瞧不起王欽若,是以並不插話,隻是要他的難堪。此時見王欽若出言不遜,便把雙眼一瞪,說道:“王大人,我高瓊世代忠良,靠的是一刀一槍戰場廝殺,才掙得都指揮使這個頭銜。不像有的人無甚本事,專靠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過活。實話告訴你,全大俠是皇上欽點的比武人選,你要拘捕他,須有皇上的禦旨才行!”
王欽若倒吸一口涼氣,尋思道:“去年秋,皇上下詔赦免全江銘,我好生不解,原來是高瓊與這廝勾結,蒙蔽了皇上。”繼而又思:“高瓊乃一介武夫,如何說得動皇上,想來必是寇準巧言令色,以邊關動蕩,朝廷急需用人為由,誘騙皇上下了那道赦免聖旨。賈擬道曾言,去年全江銘這廝夜闖皇宮,脅迫皇上下旨赦免了王繼忠一家和郝思文。以此看來,此事定與寇準和高瓊有關。哼哼,好你個寇老西,你不一心輔佐皇上,反而與亂臣賊子勾勾搭搭,莫不是有反心麼?騎驢看唱本,咱們走著瞧,且讓你們得意一時,我要不把你扳倒,王字便倒著寫!”心裏恨聲連連,臉上卻不動聲色,嘿嘿笑道:“即是皇上欽點的,高大人好自為之吧!”一搖三晃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真宗在李沆、寇準等文武官員的簇擁之下登上英武樓,對王欽若說道:“王愛卿,開始吧!”王欽若躬身領旨,轉身朗聲道:“契丹大宋乃是鄰國,卻因種種誤會連年爭戰不休。此次契丹成碩公主為議和使者出使我國,我真宗皇帝深感欣慰,特恩準成碩公主之請求,舉辦今日兩國武士切磋交流大會。臣王欽若奉陛下旨意,忝為比武主持。雙方各出三人,比武名單封在金匣之內,現當眾開啟,以示公允。現比武開始,第一場比武,契丹國師嵬名浪遇對大宋壯士少衝霄。”
少衝霄站起身來,低聲笑道:“果然不出寇大人之所料。”高瓊得意地說道:“都說耶律婉佩詭計多端,可與寇老西相比,還是嫩了許多。少幫主,盡量與嵬名老賊多周旋幾個迴合,別讓這廝贏得太容易。”
少衝霄說一聲:“放心吧,縱使不敵,也要與他大戰五百合!”緩緩走到場中,雙手一拱,喝道:“嵬名國師,請進招!”
嵬名浪遇微笑道:少幫主,你師父羅中道俠名遠播,英雄了得,若是他與老翁交手,老翁自是不敢小覷。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可惜呀可惜!你不是老翁的對手,就此認輸罷了!”
少衝霄念及師父便是死於他手,心中怒火升騰,大喝一聲:“老賊,你使詭計害死我師父,虧你還有連麵提及此事。納命來!”打狗棒一晃,徑向對方麵門點去。嵬名浪遇笑道:“可惜羅中道死得太早,沒有機會領教他的打狗棒法。你年輕識淺,這打狗棒法想是也高不到哪去,老翁就用這對肉掌陪你玩玩!”眼見對方的竹棒疾速點來,竟不躲不避,左手輕探,徑向棒頭抓去。少衝霄心中冷笑,手腕一抖,打狗棒已是變了方向,去點對方的“曲池穴”。嵬名浪遇左掌一翻,招式仍然不變,硬要去抓竹棒。少衝霄這一招有個名堂,叫作“陽關三疊”,擊打麵門是個幌子,對方若用手來撥打竹棒,竹棒上下翻動,先點對方的“曲池穴”,次點“曲澤穴”,再點“陽池穴”。招數不依常理,變化莫測。若遇尋常人等,那“曲池穴”早被點中,一條胳膊也就廢了。可嵬名浪遇武功何等高強,左掌翻了三次,登時將這招“陽關三疊”破了。
少衝霄早知這招雖然深奧,卻是奈何不得對方。當下不等這招使老,腳步斜移,竹棒劃出一個弧形,徑向對方雙腿掃去。這一招若是羅中道來使,嵬名浪遇決然不敢硬接。可他欺少衝霄內力不足,右腳腳尖便向竹棒踢去。少衝霄大喝一聲“來得好”,力貫棒尖,竹棒便和嵬名浪遇右腳擊在一起。嵬名浪遇心存輕視之意,腳上隻用了八成功力,隻聽當的一聲,竹棒已被踢向空中。饒是如此,嵬名浪遇右腳頓覺一陣酸麻。少衝霄一個旱地拔蔥,早將竹棒接在手裏。嵬名浪遇心中一凜,尋思道:“這廝的內力怎地如此渾厚,竟似不在老叫花子之下。”他哪裏知道,少衝霄天生神力,已盡得羅中道真傳,但憑內力而言,已是不在羅中道之下,隻是武學修為和一招一式的運用尚欠火候而已。嵬名浪遇一念之差,差點吃了大虧,別人看不出來,他卻心知肚明。當下小覷之心頓時收起,雙掌一挫,欺身而進,左掌徑向少衝霄胸口拍去。
少衝霄哪肯與他硬拚,身子滴溜一轉,避開對方的掌風,哈哈笑道:“嵬名國師,狗爪子子疼了麼?”嵬名浪遇心中惱怒,表麵卻不動聲色,微微笑道:“少幫主果然了得,隻是要與老翁放對,卻還不是對手!”嘴上說得輕鬆,心中已是收起輕視之心。雙掌翻動,猶如梨花飄飛;步步進逼,便似波濤洶湧。少衝霄不敢硬接,隻是繞場遊走,時不時竹棒驟然飛出,去點嵬名浪遇周身大穴。
轉瞬間,二人已是廝殺了三百餘合,嵬名浪遇雖是占盡了上風,卻一時間奈何不得對方。南燕樓見狀喜道:“江銘,我原以為少幫主比我高不了多少,此時看來,他的功夫與羅老幫主已是相差無幾,我是望塵莫及啊!”全江銘道:“少幫主與羅伯伯相比還是差了很多,嵬名浪遇若是不心存輕視,開始便用子母乾坤圈,三百招之內,少幫主定當落敗。若是這般交手,少幫主可以支持五百招。”
二人說話之時,嵬名浪遇與少衝霄已是又鬥了三四十招。激戰之中,嵬名浪遇心中大悔,暗道:“五百招之內我若是贏不了對方,豈不讓上官通天恥笑?可大話已出,此時再用子母乾坤圈,即使贏了,臉上也無光彩,須是激得這廝與自己硬拚才是。”念及此,微笑道:“少衝霄,老叫花子隻教給你這逃命的功夫麼?”繼而歎息道:“可惜呀可惜,從此丐幫的‘降龍十八掌’無緣得見嘍!”
少衝霄聞言大怒,暗道:“我若一味躲閃,讓這廝恥笑事小,墮了師父的名頭事大。莫若與他拚上三掌,讓他曉得‘降龍十八掌’的厲害!”當下哈哈笑道:“嵬名浪遇,你不必激將於我,你不用子母乾坤圈,五百招內你要贏我也是萬難。也罷,咱們今日是比武,不是性命相撲,我就與你對上三掌,看看你的內力能勝我幾何!”當下大喝一聲,竹棒交於左手,右掌一翻,向對方拍將過去
。他這一掌絲毫不敢托大,竟是用了十二分力道。
嵬名浪遇等的就是這一刻,心中歡喜,嘴上卻說道:“你要伸量我的內力,老翁便成全你!”左掌拍出,卻是用了十分力道。隻聽轟的一聲,兩掌相交,好似平地起了個炸雷。少衝霄身子一晃,連著倒退了三步,隻覺得一條胳膊酸痛難忍,尋思道:“這廝似乎未用全力,隻使出了十成力道。他若是使出十二分力道,我不知抵擋得住否,且試他一試!”大喝一聲道:“來來來,再對一掌!”嵬名浪遇心裏哼了一聲,暗道:‘這廝不知死活,我這一掌用十二分力道,乘機將他斃了,丐幫就成了烏合之眾,也為我大契丹南下掃除一個障礙!”心中殺機陡起,臉上卻掛著微笑,說道:“英雄出在少年,佩服!”話說得輕描淡寫,右掌已是貫注了十二分真力,輕飄飄向少衝霄拍去。少衝霄不敢怠慢,抖擻精神,右掌也使出十二分力道迎了上去。這一掌端的非同小可,但聽得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真宗哪裏見過這般陣勢,手中的杯子被掌力震落在龍案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王欽若慌忙去撿龍案上的碎片,真宗一擺手道:“不忙,且看他二人誰勝誰負。”
嵬名浪遇身子一晃,見那少衝霄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裏,心裏也暗讚對方了得,知道自己若是上前再與他對上一掌,定可要了他的性命。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自恃身份,卻也魯莽不得,微微笑道:“少幫主果然神力,咱們還有一掌。”
上官通天見嵬名浪遇不用兵器,心中早已不滿,此時又見嵬名浪遇自顧身份,忍不住喝道:“國師,兩國比武講甚麼情麵!”
魯麻胡忽地大聲道:“說得好,兩國比武講甚麼情麵!”
上官通天一怔,尋思:“這廝為何順著我說話?”
孫堅等人也是疑惑不解,剛要喝住他,便聽魯麻胡陰陽怪氣問道:“上官先生,你的祖宗是誰?”眾人登時省悟,不由哈哈大笑。
“你……”上官通天一時語塞,隻恨得牙根疼,卻又發作不得,便不去理魯麻胡,對嵬名浪遇惡狠狠說道:“國師,不是還有一掌麼?”
嵬名浪遇心中惱恨上官通天多事,卻也不便指責甚麼,仍是微笑著說道:“少衝霄,請發掌吧!”
少衝霄被這一掌震得氣血翻湧,整條胳膊一時動彈不得,調息了一會兒哈哈笑道:“嵬名浪遇,這一場你贏了!”說罷退到場外。全江銘上前握住他的手,一股真氣傳了過去,片刻之間,少衝霄已是恢複如初,笑道:“這老賊果然厲害。全大俠,下一場看你的了。”
王欽若在臺上說道:“第一場,契丹國師勝。第二場,大宋義士全江銘對契丹武士幽雲剛。請二位英雄入場!”
此言一出,孫堅、南燕樓等人盡皆嘩然,繼而是唉聲歎氣,搖頭不語。魯麻胡卻嘿嘿笑道:“我說甚麼,阮佩兒賊嗗溜滑,聰明絕頂,我老魯不是對手,你們就更加不如。嘿嘿,她料事如神,派一個傻大個上場,令你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一場是不用比了。寇大人呀寇大人,這‘田忌賽馬’麼。果真變成了‘馬踏田雞’。嘿嘿嘿,哈哈哈!”
全江銘心中氣惱:“想不到佩兒會出這般損招,派幽雲罡來羞辱於我。事已至此,不用與他多話,三拳兩腳將他打翻也就是了!”當下大踏步走到場中,雙拳一拱,說道:“進招吧!”
幽雲罡在場中將熟銅棍舞得山響,橫劈豎砸,顯得極是威風,大咧咧說道:“全江銘,你諾大一條漢子,怎地如此慢慢騰騰,好似小腳女人,想是怕了俺手中的銅棍。哈哈,你不用害怕,俺家公主再三叮囑,說你不是俺的對手,決不可傷了你的性命,你、你……”迴轉身問道:“公主,下麵該說甚麼?”見阮佩兒不語,便低頭想了想,又道:“哦,想起來了。這樣吧,你站著別動,讓俺砸你三輥,看是你的頭硬,還是俺的棍堅。三棍過後,你的腦袋若是無事,俺便認輸。”
全江銘心中明鏡似地,曉得幽雲罡這一番話是阮佩兒所教,暗地裏不知背誦了多少遍,要讓這渾人折辱自己。念及此,心中冷笑道:“哼哼,你別得意,我接你三棍又有何妨!”當下爽朗笑道:“幽雲罡,你平日說話顛三倒四,怎地今日變成伶牙俐齒,是誰教唆於你?”
幽雲罡脫口說道:“公主不讓俺告訴你。”眾人轟然大笑。幽雲罡登時省悟,大嘴一咧,吼道:“全江銘,你別想套俺的話,你隻說敢不敢接我三棍,要是害怕。認輸就是了!”
全江銘哈哈笑道:“幽雲罡,你急甚麼,我接你三棍就是了!”倒背雙手,氣定神閑,麵上兀自帶著微笑。
“你、你真的讓俺砸你三棍?”幽雲罡瞪大眼睛,臉上露出不信之色。
全江銘朗聲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兒戲!”斜目去瞧阮佩兒,嘴角掛著譏諷之色。阮佩兒麵如寒霜,眼中透著幽怨目光。
幽雲罡半信半疑,說道:“公主說你輕功還算不錯,我一棍下去,你自會閃身躲開。她要你……要你甚麼……”抓耳撓腮想了想,又道:“是這樣,你站著別動,俺圍著你的雙足劃個圈子,你要是出了圈子便是輸了!”
“劃你娘個驢鳥圈子!”魯麻胡按耐不住,破口大罵道:“幽雲罡,你個蒸不爛煮不熟,天下第一號渾人,說話還不如放個臭皮。依我之見,你快把自己一刀殺了,剁成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碎肉,再放上蔥薑蒜花椒大料,架上火蒸啊蒸啊,蒸成一碗香噴噴、肥碌碌的紅燒肉,再親手給爺爺端上來,也不枉了你這身臭皮囊。好笑啊好笑,有趣啊有趣,嘿嘿嘿……哈哈哈……”
幽雲罡甚是不解,疑惑地問道:“我若把自己殺了,還怎麼能做成紅燒肉?若是再親手給你端上去,那就更加不可能。不對不對,你說的不對!”連連搖頭,兀自懵懵懂懂。
“少說,打!”幽雲鳳見幽雲罡如此發傻,不由怒道。幽雲罡登時省悟,曉得兄弟意思是不讓自己與魯麻胡糾纏,隻是要與全江銘放對。此兄弟二人一胎雙胞,弟弟幽雲鳳說話雖然結巴,常常隻說幾個字,別人尚未明白,幽雲罡卻早已心知肚明。當下不去理會魯麻胡,對全江銘說道:“你自稱大英雄,隻要你說敢與不敢!”
全江銘心中好笑,說道:“依你就是!”
幽雲罡上前圍著全江銘,用銅棍劃了一個磨盤大的一個圈子,退後兩步,喝道:“站好了!”嗡的一聲,熟銅棍迎頭便砸。全江銘雙足不動,身形微側,將熟銅棍閃了開去。幽雲罡一棍未中,大吼一聲,又攔腰砸去。全江銘身形縱起,左足在熟銅棍上一點,登時將熟銅棍蕩歪,身形下落,恰巧落在圈內。
這兩招使出,幽雲罡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兀自奈何不得全江銘半根毫毛,眾人哄堂大笑,魯麻胡喝彩道:“好棍法,傻大個,你當得起契丹第一大傻稱號,嘿嘿嘿,哈哈哈!”說話陰陽怪氣,語帶譏諷之意。阮佩兒臉色陰沉,喝道:“退下來,丟人現眼還不夠麼!”幽雲罡雖然性格憨厚,卻還有自知之明,嗬嗬笑道:“全江銘,我可不耐煩與你玩耍,算你贏了!”挺胸腆肚退迴本隊,一派得意洋洋的樣子。
真宗見這一場稀裏糊塗,心中不悅,對身旁陪侍的寇準說道:“你是如何排兵布陣,竟讓契丹如此戲耍,大宋的臉麵都要丟盡了。下一場高瓊對上官通天有幾成把握?”寇準側身說道:“隻怕在伯仲之間。”
王欽若站起來喝道:“第二場,大宋全江銘勝。第三場,高瓊對上官通天!”
孫堅道:“高大人,這一場至關重要,千萬小心謹慎。”高瓊道:“我與他半斤八兩,要想贏我可不那麼容易!”全江銘見高瓊如此托大,心中甚是擔憂,說道:“不要與他對攻,守住門戶要緊。”高瓊含
糊應道:“放心就是了!”大步走向場中。
上官通天雙手一拱,嗬嗬笑道:“咱們二十餘年未見,不知高兄手中金刀可是老嘍?”
高瓊哼了一聲,說道:“殺狗宰雞,這把金刀還是鋒利的很喲!當心你的脖項,莫要讓它沾著。”
上官通天桀桀怪笑,一字一句狠巴巴說道:“鹿死誰手,比過方知。進招吧!”
高瓊曉得今日之戰非比尋常,嘴上一字不讓,心中實是不敢有半分小覷之心。當下金刀左右各劈三下,紮下門戶,雙目炯炯,逼視對方。這一招正是“五虎斷門刀”的起手式―――“猛虎揚威”。饒是麵對上官通天這樣的大魔頭,高瓊卻也不失禮數。
上官通天暗忖道:“自己已將“降焰魔尊功”練到第十八重,再打通最後一個關節便可功德圓滿。以此而論,高瓊已非對手。可高瓊既是“天下五大奇人”,就絕非浪得虛名。若各憑真才實學廝殺,要贏他也得八九百招。今日是兩國比武,哪有許多時間廝殺八九百招?若要盡快贏他,須得引他搶攻才是。”主意一定,上官通天左掌橫拍出去,這一招並非“降焰魔尊功”,而是他當年賴以成名的絕技―――“六合八法拳”。此拳以六合為體,八法為用。注重轉、氣、神、意,動作連貫圓活,一氣嗬成,輕靈沉穩,剛柔相濟。搏擊之時,以“定靜守虛,以靜製動;行氣集神,製勝之本;圓通策應,反應迅速;往來反後,戰術多變;隱現藏機,聲東擊西;頂懸虛空,先聲奪人;化象模仿,誌清神敏;骨勁內斂,剛柔製敵”八法為根據。二十餘年來,上官通天隱居喜馬拉雅山,不僅習得了“降焰魔尊功”、“樂空雙運”等邪派至高無上的功夫,便是這“六合八法拳”也已然修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此時使將開來,可謂是今非昔比。
二人一來一往廝殺了四五十招,上官通天走馬燈似地將高瓊圍定,雙拳使得虎虎生風,左一招劈掛橫掌,右一招連環勾拳,閃躲跳躍,挨肩擠靠,擒拿短打,吞吐浮沉,將那“六合八法拳”使得淋漓盡致。高瓊舞動金刀,見招拆招,守住門戶。如此又過了三四十招,高瓊尋思:“這廝的‘六合八法拳’精進了許多,可也勝我不得。皆言他的‘降焰魔尊功’如何厲害,為何不敢用將出來,莫非其中有詐?”當下喝道:“上官老賊,你的‘六合八法拳’勝我不得,且看你的‘降焰魔尊功’如何!”
上官通天狂笑道:“高大炮,你要見識‘降焰魔尊功’麼?”話音未了,左掌驟然拍出,頓時寒飆匝地,冷氣森森。高瓊不由打了個寒噤。上官通天桀桀笑道:“曉得厲害了麼?”高瓊喝道:“你這邪魔外道的功夫唬別人可以,我高瓊可不懼!”上官通天譏笑道:“高大炮,不是我小看於你,我這‘降焰魔尊功’麼,當今武林,怕隻有全江銘和一瓢禿驢可以與之抗衡,你麼……嗬嗬,……”冷笑連連,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高瓊勃然大怒,尋思道:“我若不攻將出去,倒讓這廝小覷了!”當下飛身躍起,金刀淩空劈下。上官通天要的就是他攻將出來,心中竊喜,臉上卻絲毫不露。腳步斜移,側身避開。高瓊一招得手,決不容情,那把金刀使將開來,虎虎生風,一刀緊似一刀,一招快過一招。當真是迅捷絕倫,威猛無比,隻見一片金光將上官通天裹在中間。
到了此時,孫堅方鬆了一口氣,說道:“高大人真是寶刀不老,這場是不會輸了!”南燕樓也喜道:“江銘兄弟,咱們的擔心是多餘了。”全江銘麵帶憂色,低聲道:“這是上官通天的誘敵之計,不出百招,高大人定然落敗。”孫堅和南雁樓甚是不解,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就在這時,場中的形勢大變。上官通天突然大喝一聲,左手疾速探出,在金刀刀背上彈了一下。這正是“隔物傳功”的本事,高瓊登時覺得金刀冰涼磯手,疾忙側身閃步,金刀橫削,左掌順勢反拍出去,卻是後發先至。這一招有個名堂,喚做“猛虎剪尾”,正是敗中求勝的招數。上官通天咦了一聲,想不到高瓊變招如此迅速。當下不敢硬接,沉肩縮腹,避開了對方的左掌,右掌探出,當的一聲彈開了金刀。這一彈比先前增加了二分力道,那寒氣順著刀身向上疾走,高瓊的一條右臂便似泡進了冰水裏一般,已然變得僵硬。高瓊心中大驚,曉得再鬥下去必敗無疑。當下把心一橫,暴喝一聲,合身撲上,使出了絕命殺招―――“五虎同搏”。隻見那把金刀翻翻滾滾,從上中下左右五個方位搠將進來,刀尖金光四射,嗤嗤響聲不斷。這把金刀一時間化作了五隻吊睛白額大蟲,撲、噬、掀、剪,將上官通天困在中間。
孫堅、南燕樓等人轟然叫好,魯麻胡的喝彩之聲尤為響亮。對麵阮佩兒冷笑道:“找死!”話音未了,隻見上官通天在刀光之中運用“樂空雙運”的輕身功夫,或趨或避,身形像一條遊蛇一般飄來蕩去,那金刀貼身而過,險是極險,卻半點奈何他不得。趨避之時,上官通天雙手疾探,竟是在刀脊上連點五下。高瓊半個身子頓時僵硬,手中金刀再也把持不住,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高瓊心知不妙,硬撐著一口真氣向後躍去。到了此時,上官通天殺心一起,哪裏容他脫逃,當下大吼一聲,身形飛起,雙掌一起齊出,已是使出了第十七重“降焰魔尊功”。眾人見了齊聲驚唿,要救他已然不及。高瓊把眼一閉,心中叫道:“我命休矣!”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隻見一條人影急掠而至,雙掌推出,與上官通天一雙蒲扇般大手對在一起。但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頓時周遭空氣便似冷凝了一般。真宗、寇準等一幹不會武功之人,饒是坐在臺上,離場中尚有七八丈遠近,也被那冷氣迫的打了個寒噤。真宗手中的茶杯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眾人定睛觀瞧,見那出手相救之人正是全江銘,口中不由發出一聲輕唿。
全江銘在空中連翻三個筋鬥,輕飄飄落在地上。上官通天則連退了三四步,方自站穩了身子,心中不由驚道:“這廝硬生生接了我一掌,竟似無事一般。若如此,我即使練成第十八重‘降焰魔尊功’,怕也勝不了他!”他心中兀自驚懼,全江銘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全江銘這一掌使出了十二分功力,卻兀自沾不得半點便宜,隻覺得遍體冰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運功三周,這才將寒氣驅除。俯身去看高瓊,隻見高瓊麵如金紙,渾身顫個不停。全江銘俯身握住他的右手,一股玄天真氣緩緩輸了進去。過了一會,高瓊這才止住顫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阮佩兒輕移蓮步,走到場中,衝王欽若厲聲喝道:“王大人,快宣布比武結果!”說話之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極不耐煩。
王欽若哪裏見過如此兇險場麵,這一掌震得他耳聾發聵,一時間未緩過神來,聽得阮佩兒厲聲高喝,不由打了個冷顫,慌忙說道:“第、第三場、場,上官通天勝,今日兩國比武,勝方……大宋……不不,契丹……契丹……”王欽若心中發慌,平時的伶牙俐齒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說話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阮佩兒不等他說完,徑直走到全江銘跟前,冷冰冰說道:“全江銘,今日未能讓你大展身手,心中甚是不服,是不是?”不等全江銘說話,又道:“那好,我就給你個機會,三日後午時,我在嵩山五**頂等你,咱倆決一雌雄,你敢與不敢?”
阮佩兒說話聲音不大,卻是從丹田發出,全場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百餘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二人。全江銘心中尋思:“這場了斷是早晚之事,答應她就是了!”當下哈哈笑道:“有何不敢,三日後五**上見就是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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