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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紮西巴道:“老弟,你為甚麼要去那種地方?”丘北樓道:“在下丟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定要到震威上莊去,才能取迴。”紮西巴道:“還能有甚麼東西比性命重要?”


    丘北樓越聽越奇,心想:“那震威上莊究竟是怎樣的光景?為何紮西巴老爺子一提到它,便勃然色變?寧素水又為何說出這樣一個地方?倘若那地方真是人間地獄,那她豈不是從地獄來的使者?”想到她那清麗的臉龐,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珍依娜道:“阿爹,吉格桑大叔,你們當年到底看到了甚麼?為甚麼會有人說‘震威上莊,人間地獄’?”


    吉格桑道:“紮西巴兄弟,這件事我不想再提起,還是你跟他們說罷。”紮西巴苦笑道:“我又何嚐想提起?隻是……唉!”


    向眾人環視一圈,低下頭去,沉吟良久,似在極力迴想,猛地抬起頭來,緩緩說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吉格桑兄弟和我正當力壯,也是跟著商隊走貨,當時帶隊的還是朗嘎老族長。吉格桑兄弟,我沒有記錯罷?”吉格桑點了點頭,道:“一晃就是二十年,歲月不饒人哪。”


    紮西巴道:“我們從中原運來絲綢、瓷器等貨物到西陲,再從西陲帶迴毛皮、獵貨,一來一迴,受益頗豐,尤其是那一年,我們剛把貨物帶到,就有人花大價錢全部買去。大夥自是很高興,後來一打聽,才知不久之前,恰好有一批人自中土遷居過去,所以急需這些物事。”


    丘北樓心想:“聽江湖上的朋友說起,二十多年前,魔教曾在武林中忽然銷聲匿跡,隻是近十年來,才又開始活動頻繁,想來當時便是西遷的緣故,不知他們遷居有何目的?”


    隻聽紮西巴繼續道:“我們采辦好帶迴去的貨物後,歇了三日,啟程原路返迴。走了不到兩日,也是經過一片沙漠,吉格桑兄弟最是眼尖,忽然他手指西北方向喊道:‘快看!’我們順著目光望過去,隻見天空中黑壓壓盤旋這一大群蒼鷹,少說也有三四十隻,一會兒落下去,一會又飛起來。”


    眾人聽到沙漠中出現蒼鷹,心中俱是‘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有大事發生。


    紮西巴道:“大夥都沒見過這麼多鷹聚集在一起,甚感蹊蹺,好奇心驅使下,慢慢向那邊走近。離得還有半裏路遠,便能聽到豺狼、野狗的叫聲。我們暗自心驚,不知道前麵到底出了甚麼事,但可以肯定是不詳的事。再走得百來步,風向忽變,一股惡臭隨風撲麵吹來,令人聞之作嘔。當時隊伍中有四十七人,有大半嚇得不敢前進,紛紛說還是不去看了。”


    “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倘若不看個究竟,實在是心有不甘。我當時雖然也很害怕,可仍是向朗嘎老族長提議,派幾個膽子大些的人探查一番。老族長思量許久,終於點頭答應,於是挑了我、吉格桑,還有另外五個兄弟,再加上他自己,一共是八人,前去察看。”


    “我們向著鷹群集中的地方繼續走了過去,繞過一個沙丘,眼前出現的那一幕……那一幕……”停頓下來,似在平複心中的恐懼。


    珍依娜伸出右手,握緊了他的左手,叫了聲‘阿爹’。紮西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搖頭苦澀笑道:“我沒事。”向眾人道:“說出來也不怕大夥笑話,當時我一見到那場麵,兩腿就嚇得發軟,半天也動不了,差點癱坐下來,嘿,至今想起來,仍然是渾身不舒服。”吉格桑道:“紮西巴老兄,你隻是腿發軟,我卻是吐得腸子抽搐,腦子一片空白。不過這也沒甚麼好丟人的,常人見了那種場麵,誰也保不準會有怎樣的反應。”


    眾人聽他們這般說,不禁想問:“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場麵,為何會令人如此心驚膽戰?”


    紮西巴見眾人臉上充滿疑惑,便即猜到他們心中所想,道:“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十具屍首,大都已經開始腐爛,發出濃厚的臭味。十幾隻豺狼和一群野狗夾雜其間,正自爭搶著撕咬那些屍體,有的手被叼走,有的腿被叼走,有的胸膛被咬開,內髒拖得一團狼藉,更有的隻剩下一副骷髏,上麵還沾掛著淋淋血跡……”


    他話還沒說話,眾人均感腸胃收縮,苦水陣陣上湧,隨時可能從喉嚨裏噴吐出來,當下隻得竭力忍住,這麼一忍,眼淚便嗆了出來。


    紮西巴像是沒注意到眾人的表情,繼續說道:“我膽子並不算小,也見過不少死人,但這麼多屍首堆積在一塊,卻是生平僅見,懵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才聽得朗嘎老族長道:‘這……這……這些是甚麼人?為甚麼慘死在這裏?’我聽他聲音發抖,顯然也是害怕之極。其實他問的這兩個問題,我們另外七人都想知道,可是誰也答不上來。”


    “那時雖然有我們八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那裏,可那些饑餓的豺狼、野狗嘴裏兀自不停,叼走一隻隻手和腿。我們八人互相對望,當時大家心裏都隻有一個想法:‘不管這些是甚麼人,首要大事便是先將這些人埋葬!’於是一起拔出了彎刀,衝了過去,趕走豺狼和狗群,又匆匆挖了兩個大坑,將那些殘餘的屍體搬到坑裏去。”


    “當我跟吉格桑兄弟搬開幾具疊放在一起的屍首時,忽聽得下麵傳來一聲呻吟,我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鬼魂不散,但隨即知道不是,那分明是一個人極端痛苦時發出的聲音。我們立刻喊其他人過來,扒開上麵的屍體,找出還活著的那人。隻見他雙眼被人挖去,兩隻手也齊腕切斷,幾乎不成人形,若不是偶爾呻吟一聲,誰也想不到他還沒死。朗嘎老族長大聲道:‘快拿水來!’那人喝了幾口水之後,精神略微一振,一開口便道:‘阿古吐希拉,絲哈麻米!’”


    丘北樓業已知道它就是‘震威上莊,人間地獄’的意思,心想這話從一個垂死的人口中說出來,難怪吉格桑大叔會說那聲音像是來自地獄。


    隻聽紮西巴老爺子道:“他突如其來地冒出這麼一句話,我們全都震驚地不知所措。那人喘了幾口大氣,又做出了一件更為奇怪的事。”


    珍依娜問道:“甚麼事?”紮西巴道:“他忽然用漢語念了一首詩。”眾人均想:“一個眼見活不成的人,居然在垂死當口,還有雅興念詩,的確是奇怪之極。”


    丘北樓沉吟道:“想必這首詩跟他們的慘死,大有關聯。”紮西巴道:“不錯,我事後迴想起來,也是這麼認為。丘老弟,這裏就隻有你一人來自中原,詩中的含義,還要你來跟大夥解釋一番。”丘北樓讀書不多,聽他要自己解讀詩句,不由得大為尷尬,道:“這……這個……我恐怕解釋不了。”


    紮西巴道:“你聽著就是了。‘穆穆清風至,吹我羅衣裾;青袍似春草,草長隨風舒。朝登津梁山,褰裳望所思;安得抱柱信,皎日以為期。’”他一念完,眾人都朝丘北樓望去,丘北樓硬著頭皮道:“這好像……好像是描述一個女子的情思。”紮西巴道:“女子的情思?這可就奇怪了。”丘北樓道:“我隻是猜想,做不的準。”


    珍依娜道:“阿爹,後來怎樣了?”


    紮西巴道:“最終他還是沒活下來,臨死前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好像說那些死的人都是同一個家族,是秦朝一位王姓將軍的後裔,又提到寶藏甚麼的。”眾人齊聲道:“寶藏?”黑夜之中,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便在這時,忽聽得腳步聲響,七八人自東南方急速奔來,這時正是天明前的黑暗時刻,見不到來人的樣貌,隻聽其中一人道:“甚麼人在說寶藏?”話音剛落,九人便出現在了麵前,都是勁裝結束,身負兵刃,一字排了開來。最左邊那人重複問道:“剛才是誰在說寶藏?”語氣咄咄逼人,甚為無禮。


    紮西巴身為商隊首領,肩負著整支隊伍的安全,因此不願旁生枝節,無論遇到任何麻煩,先想著息事寧人,當下站起身來,抱拳道:“敢問幾位高姓大名。”那人道:“你別管我們是誰,我隻問你,方才是你在談論寶藏?


    ”紮西巴道:“是。這駝兒、馬兒、羊腿、烈酒都是我們走商人的寶藏。”


    那人大感失望,皺眉說道:“你說的寶藏,便是指這些沒用的?”打量眾人,確像是走商隊伍。又一人道:“老五,看來你是聽錯了。”另一人道:“大哥,正事要緊,快些追上那人才好,別讓旁人捷足先登了。”中間一人點頭道:“不錯,我們走!”


    正待離去,那個‘老五’忽然咦了一聲,張口叫道:“大哥,你看那人……那人……”手指丘北樓,興奮激動之下,竟說不出話來。


    其餘幾人目光往丘北樓看來,眼睛突地瞪大,跟著道:“他……他的確很像那人!”“大哥,快取畫像,快取畫像!”


    那‘大哥’忙不迭自懷裏取出一張疊了幾疊的紙張,也不知是太匆忙,還是太激動,展開之時,竟撕破了一截。隻見他們將九顆腦袋擠在一塊,看了看‘大哥’手裏的紙張,又看了看丘北樓,嘖嘖說道:“哈,嗬,像,像!”“肯定是他,錯不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大哥,我們就要富甲天下了!”


    他們九人無不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宛如拾到了一件無價寶貝,紮西巴等人隻看得莫名其妙。丘北樓暗想:“那日柳如鍾曾說,自鮑泰將開金寒匕的秘密傳出來之後,天下群雄便立即西進,均欲先一步找到我,奪得匕首,想來這些人便是其中之一。”


    果聽得那‘大哥’說道:“你是叫丘北樓?”丘北樓尋思反正天下群雄轉瞬即至,要瞞也瞞不住,當下點頭道:“不錯。”那‘大哥’又是一陣欣喜,道:“很好,很好。我們兄弟九人從隴西旋風穀來,蒙江湖上朋友瞧得起,稱我們為‘九麵威風’,你是聽過的?”


    丘北樓曾聽人提過‘九麵威風’的名號,知他們是半正半邪的人物,點頭道:“閣下就是‘空穴風’上官靖?”那人頗為得意,道:“正是,你既知道‘九麵威風’的大名,便該知道我們的本事。今日要向你借兩樣東西,嘿嘿,你不要推辭。”丘北樓笑道:“我跟眾位沒甚麼交情,這借嘛,還是免了罷。”


    同來的九人中,有一人喝道:“我大哥說借,不過是一句客套話,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之我們是要定了。”丘北樓猜想這人多半是‘霹靂風’秦豁,道:“好,我答應不借給你,不答應借給你,隨便你挑好了。”那人一怔,一時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心下不禁暗暗琢磨。


    珍依娜不知匕首一事,忍不住問道:“喂,你要借哪兩樣東西?”上官靖淡淡說道:“第一是開金寒匕,第二是他的項上人頭,缺一不可。”珍依娜怒道:“渾不講理,項上人頭借給你,豈不是人都已經死了?”上官靖道:“他自己送上人頭,還可死得安樂,少受許多痛楚。要不然,哈,‘九麵威風’別的手段倒也平平,隻是這折磨人的法兒,沒有一千條,也有九百條,可別叫我一一施加在你身上!”他最後一句話卻是衝著丘北樓說的。


    丘北樓不怒反笑,道:“妙極,能見識到一千種折磨人的法子,今日可真要大開眼界了。”


    上官靖臉色一變,道:“各位兄弟,先料理了這小子。”他說‘先料理了這小子’,言下之意,竟是在場的人都不放過。眾人聽出了話中含義,均是憤怒不已。


    丘北樓也頓時明白:“他們以為隻要找到了我,開金寒匕便成了囊中之物,而匕首落入了他們手裏這個秘密,萬萬不能外泄,否則便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所以殺人滅口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募地嗤的一聲,一物破空飛至,直襲向上官靖胸口,他忙舉起手裏的鐵牌,擋在身前。隻聽得‘咚’聲響起,那物事遇到鐵牌,掉落地上,火光照耀下,眾人瞧得清楚,那分明是一朵閃閃發亮的金菊花。上官靖驚道:“菊花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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