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來到客棧,不少學子都注意到了,拚命的展示自己的才學,可惜主考官根本無悲無喜看不出所想,反倒是一個在二樓講故事的人將主考官給吸引了。
這可是個大新聞,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能夠吸引主考官的顯然是隻有他心下所想的事情,而他所想的自然會在試卷之中表露出來,因而不少人直接圍了過來,也有人覺得不少意思沒有過來。
“關心的是軍事麼?”不少學子哀歎起來,他們學的是經世治民之書,而非兵甲之說,如何能夠在答卷上寫出讓人不發笑的言論?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某去借兵書去讀了。”有人說著離開了,去書館借閱兵法書籍去了。
唿唿啦啦一群人離去,客棧顯得有些空曠了。
“這位兄臺,以為主考官所思是什麼?”一名衣衫華貴的學子笑著拱拱手,狀態謙和的請教起來。
秦鈞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人在裝模作樣,明明是自視清高的有才又有財的群體,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打躬作揖?而今這般行事,無非是想要知曉主考官為那句話而說出‘茅塞頓開’這個詞語來。
自己所講的事情,聽起來是打仗之說,可實際上並非如此,講的乃是後方之事,本質上還是經世濟民那一套,隻不過略微側重軍事罷了。
或許開國之君有了進軍別處的想法,然國家新定,決策者們也無法確定這個國家是否做好了打仗的準備,因而才有此憂愁。
那些離開去借閱兵書的人都是聽了個皮毛,這個自認禮賢下士之人,才是看出了一些門道。
“閣下是?”
“在下陸俊,省城人士。”年輕自傲的一抬頭,猶如一個驕傲的孔雀。
“在下秦鈞,鄰水縣,金水鎮人士。”秦鈞好笑的說道。
陸俊愣了一下,不明白秦鈞說這個是什麼意思,然轉念一想便明白了秦鈞的想法,不由得嗤笑起來,還以為是個有才學的人,卻不想是個滿腦子銅臭的俗人!
這個秦鈞的意思很明顯,他自己不過是一個鄉下的童生,即便中了秀才,在主考官心中有了名字,但他有什麼資格進入朝堂之中?進不去朝堂,這份相識便是可有可無,甚至可以說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不如一個銅板,至少銅板還能換一個白白胖胖的包子。
“哼,我這裏有紋銀十兩,煩請閣下告知一二。”陸俊輕蔑的拿出一錠銀子,敲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秦鈞拿起銀錠,拋了拋,“我是種地的,但不是要飯的,這點
錢還想拿到關鍵訊息,你是在羞辱我呢,還是在羞辱你自己?”
“好。”陸俊瞇著眼睛,“你想要多少,開個價!”
秦鈞將銀錠扔迴去,“不多,在座的每位一百兩銀子,拿的出來我就講,拿不出來就算了,另外說一句,我這價格絕對公道。”
“兄弟,聽老哥一句。”一個三十來歲的童生走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在座的以後就有可能位列朝堂,而你又自曝了家門,萬一有誰嫉恨,以後找你報複怎麼辦?我看吶為了化幹戈為玉帛,不若將話說出來,大家也好結個善緣,你看好不好啊?”
秦鈞瞅了瞅周圍的人,“嗬,你的意思是,你一句話我就要放棄一千五兩銀子嗎?不好意思,你的麵子不夠大,我秦鈞也不打算給你們結善緣。”
他可不會在乎這小小的威脅,一群連秀才都不是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出將入相之後報複自己?真是可笑,真有本事出將入相的人,早就知曉主考官為什麼憂心了,而且人家豈會需要來這裏為秀才發愁?當真是惹人發笑!
“公平討論,但想要解我的題,得先拿出潤口費來!”
陸俊看看其他人,而後率先拿出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雪花銀買主考官要考什麼,非常的劃算,若是去找主考官買,沒有幾千兩白銀是不可能得到一個口信的。
不過,秦鈞的態度令他非常的厭惡,哪怕先狗眼看人低的是他自己。
一千五百兩被放在桌子上,秦鈞將之收攏在一起,“也別生氣嘛,還有那麼多人不知道呢,你們可以找他們來迴本嘛。”
陸俊瞥了秦鈞一眼,開玩笑,秀才的名額是有限的,誰會為了一百兩銀子讓自己有可能被擠下去?現在已經有十七個人知曉內容,多透露出去一次,危險程度就增加一分。
秀才可隻有一百個啊,其中考試能夠得到的更是隻有五十個,雖然說年年錄取,但明年可有這麼好的機會能夠得到考試的大致內容?
用腳後跟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冷哼一聲,陸俊迴了自己的房間,準備臨陣磨槍了。
“秦兄好本事啊,翻手之間一千五百兩銀子到手!”楚辰欽佩的說道。
“有風險的,萬一那個多嘴的家夥將事情傳揚出去,那個主考官要是覺得麵上掛不住,可有我受的。”秦鈞將銀錠裝進包裹之中。
“哼,你還知道主考官是要麵子的啊?”一名聲音清脆的男裝女子出現,一把抓住秦鈞的包裹,“把錢交出來,我就幫你解決這次的事情
。”
秦鈞抬起頭,看著女扮男裝的少女,“姑。且聽你說說怎麼迴事。”
少女心中猛地一沉,還以為自己被看穿了偽裝,可聽的後麵的話,放下了心來,“你大禍臨頭了還不自知,知道透露考題是什麼大罪過嗎?”
秦鈞笑道,“小兄弟你又怎麼知曉我剛才說的是考題,難道你已經知曉了試卷上麵寫的是什麼了嗎?”
“你!”少女慍怒,“你給我等著!”少女氣唿唿的鬆開包裹,拔出一把將軍劍,“這是鍛造了上千次的寶劍,一千五百兩便宜賣你了!”
秦鈞接過將軍劍彈了彈,“確實是百鍛寶鐵所製。”此劍的劍脊有成年男子四指寬厚,劍柄有一尺長,劍鋒四尺有餘,乃是戰陣殺敵的將軍劍,而非遊俠或者文臣所配之劍,“一千五百兩可買不到這等寶劍。”說著將這柄將軍劍遞了過去。
“哼,便宜你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外加你的短刃就可,放心吧,我不會迴來找你的。”少女指了指秦鈞腰間的短劍。
秦鈞詫異的拔出短劍,這才發現將軍劍跟自己的短刃有著相似的鍛造紋路,“你認識這柄劍?”
“真的是蜂刺!”女子看著短劍,眼淚忽的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這把劍你從哪來的?”
“一個亂兵頭領身上搜來的。”秦鈞將短刃遞給少女,“若是你家的東西,便拿去吧,這柄將軍劍還是算了,它太貴重了,與我並非好事。”
“他是青櫨。”少女解下將軍劍的劍鞘,而後拿起蜂刺,徑直離開了。
“秦兄,有點燙手啊。”楚辰看著將軍劍,“這柄劍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用的,還是盡早還迴去吧。”說它不是普通人家能夠用的,不是說它的形製隻能貴人使用,而是因為它是一柄寶刃,那些將領若是知曉它在何處,一定迴來討要的,給還是不給都是個大問題。
秦鈞何嚐不知道它燙手,慘然一笑,“那女娃娃來得急走得快,就咱們倆見到她了,連個打聽的方法都沒有。總不能直接問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是誰,那可是比收起這柄劍還危險的事情。”
楚辰也覺得麻煩無比,不能直接打聽,可誰又會關注一柄並不算華麗的戰劍呢?而且那少女的打扮乃是遊俠裝束,別人更不會在意一個遊俠帶著長劍,雖然它過於寬大了。
“走一遭看一遭吧。”
在省會考試開始時也不見有人過來詢問戰劍的事情,秦鈞隻得放下此事認真的考試,考試不算難,有了主考官的對話,再側重的溫習
一下,考個秀才不算什麼,題很快做完,秦鈞也沒有興趣在這裏等著,直接交了卷子離開了。
三天後發榜,秦鈞見自己的名字在第一列,“第一名,真是越發的讓人奇怪了。”領了憑證與銀子後,秦鈞直接帶著青櫨迴去了。
秦鈞考中秀才,村裏的人非常的高興,這可是金水鎮唯二的秀才,論名次比林秀才還要好,這可是真真正正的第一名!
必須要慶祝一番,請來戲班子大唱三天!
對成為秀才,秦鈞倒沒有多少激動的心情,更甚至因為青櫨和蜂刺的事情,麵上僅僅能夠勉強露出笑意,不打擾族人的慶祝而已。
那個少女不是一般人,事實上普通人也不可能拿著青櫨這等戰劍到處晃悠,這柄劍說它價值千金也不為過,能夠帶著它四處走動,少女的背後一定有大勢力。
如果是所謂的江湖勢力,秦鈞倒不會為她憂心了,大不了來多少殺多少。他現在手裏也有自己的班底了,幾個跟他進學的少年,不僅能讀書識字,還有相當不錯的武藝和體格,再加上現在成為秀才,村裏的事情他說一,敢說二的沒幾個。
真個與所謂的江湖人士對衝起來,誰生誰死猶未可知。
讓他為之擔心的是,那個少女是來自於官場,與朝堂做對是沒有好下場的,除非自己能夠新立一個朝廷出來,不過他對此沒什麼興趣。
他是來測試的,沒興趣在這裏稱王稱霸。
“鈞哥,怎麼不去喝點酒?”秦武笑著跑過來,幾個上學的堂兄弟是沒法喝酒的,秦鈞規矩未滿十五歲的嚴禁喝酒。
“我今年才十四。”秦鈞瞥了一眼秦武,“再過幾個月就要開童生考試了,有多少把握?”
秦武嘿嘿一笑,“不敢說十成十,九成把握還是有的。”在這兩年的時間裏,天天學習練武,除卻睡覺吃飯時間,一刻不得停歇,跟那些自由散漫的學堂裏的學子完全不同,自己學習一天抵得上他們學習半月,跟這些人爭童生名額,說是欺負也不為過吶。
“爭取人人成童生,皇帝要有動作了,不成童生的話,你們的父母很可能被拉到北地去。”秦鈞並非杞人憂天,那個主考官所思所想,唯有北地摩擦日趨嚴峻才會有的。
“鈞哥,放心吧。”秦武笑著拍了拍心口,“嘿嘿,鈞哥,咱們時候開始學習騎馬射箭啊?我聽說縣城來了一批馱馬”在入學的時候,秦鈞曾經說過,每個人除了要學習認字,還要學會各種戰技,步戰刀槍馬戰箭戟空手
短刃全部都要學。
之前沒有足夠的資金養戰馬,現在有了劣馬代替,雖然說不如戰馬許多,但用來學習騎馬射箭還是可行的。
“好,我明天去一趟縣城去看看。”
第二天,秦鈞帶著人去往縣城,找到馬販子所在。
“買馬?”馬商好奇的瞅著這幾個半大小子,很懷疑他們是不是來消遣自己的,一匹馬可值不少錢,雖然隻是劣馬,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夠買的起,更別說幾個剛剛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了。
若不是打頭的少年人抱著一柄大的誇張的長劍,他都忍不住要揮手驅趕人了。
“你這馬哪來的?”秦鈞走到一匹青色鬃毛的劣馬旁邊,伸手撫了撫它的鬃毛,來曆不明的馬他可不敢買,北地即將起戰事,萬一這批馬是倒騰才出來的,說不定哪天就要跟著倒黴。
“馬場裏淘汰的劣馬,律法又不準將它們殺了,隻好拉到外麵販賣了。”馬上見少年懷疑自己,不忿的拿出售賣的文書,“看看!”認字麼,看的懂麼!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麼嗎!
秦鈞瞅了一眼文書,“鬆涼馬場的淘汰馬,這得多爛才會被趕出馬場,不會是傳說中的腳力不行速度不行體力不行劣等貨吧?”
“不是劣等貨你也買不到啊。”馬商笑嗬嗬的收迴文書,看的出來這名少年是真的想買,“我這都是實誠價,二十兩銀子一匹。你們是地主家的吧,這些馬雖然不適合行軍打仗,但作為馱馬還是可以的,偶爾騎一騎還是很威風的。”
能夠認字,但穿的又不太好,隻能是那些鄉下的地主少爺了。
秦鈞伸手在劣馬背上按了一下,直接將這匹馬給按臥了,“我勒個去,這也太差勁了吧,連我的力量都撐不住,這能騎乘麼?”
馬商瞪著眼睛,這馬再差勁,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按臥下去的,這打頭的少年天生神力不成?
“你想要好馬?”
“我想要有來曆的好馬,你能弄來麼?”秦鈞笑著問道。來曆不清不楚的,他可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購買。
“可以,你有多少銀子?”馬商自信一笑,對於如何弄到上等的戰馬,自己還是有門路的,不過也看這個少年要買什麼樣的,會買多少,要是不合算的話,自己是不會多跑這一趟的。
“兩千兩銀子,買七匹馬。”秦鈞盤算了一下,自己家中一千多兩,省城秀才前賣了一千五百兩,拿出兩千兩白銀買戰馬的話,還能剩下小一千兩,足夠花用幾年了,不至於被戰馬給吃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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