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民管局的時候,還是早晨,迎麵的秋風一吹,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右眼皮狂跳個不停,搞得我心慌意亂。
路邊沒有出租車,我邁開雙腿,每天早晨十公裏急速跑十幾年如一日的鍛煉,終於派上了用場。十幾分鍾之後,我便跑到了店鋪的門前。
店鋪的大門緊閉著,屋子裏安靜的沒有一丁點的聲音。我伸手推了一下,大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但卻並能推開,看來是在裏麵拉上了門栓。
師父習慣早起,每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已經坐在店鋪門口的大青石上抽煙了。可現在,太陽已經在東南麵的山頭爬起了老高,門栓居然還拉著,這十分反常。
“師父……師父……”
我衝著屋子裏大聲的喊了兩嗓子,屋子裏立刻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但很快,便又安靜了下來。
“師父,師父!”
我再次大聲的唿喊,可始終沒聽到師父是應答。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直覺告訴我,師父可能出事了。顧不得許多了,我伸手抓住屋門,用力往懷裏拽,我知道屋子裏的門栓隻不過是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鐵條,防君子不防小人,隻要我稍微用力,就能強行
拉開。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使勁地拽了兩下,卻沒能把屋門拽開,我清楚的感覺到屋子裏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拽著屋門,正在與我抗衡。我用的力道大,他的力道也大,我用的力道小,他的也小。
“師父,是你在裏麵麼?”
我焦急的問道,仍舊沒得到師父的應答,但卻聽到屋子裏傳出一陣低沉又沙啞的嘶吼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把我的心髒震的一陣酥麻。
我知道,這聲音一定不是師父發出來的, 那屋子裏的到底是什麼?
我又用力拽了幾下,仍舊無法把門拽開。焦急和擔憂在匯集在一起,在我的心裏形成一股無名的怒火,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我眉頭一皺,牙關緊咬,舌尖頂住上牙膛,玄門真氣在胸膛裏迅速奔湧,夾帶著六成玄門初境的力道,集中在我的右臂上,用力的一拉……
“開……”
隨著我的一聲怒吼,屋門嘭的一聲碎裂。陳舊的木頭碎片和門上的玻璃碴子四外崩散,在我的眼前激起一陣煙塵。
透過飛舞的塵糜,我看到一張慘白的臉。那是一個七尺高的彪形大漢,他穿著紅衣綠褲,帶著黑色的瓜皮帽子。眼睛和嘴巴通紅
,卻沒有鼻子。
他的兩隻黑色的幹癟的手平伸著,細長的指甲鋒利如刀。
他在門裏,虎視眈眈的看著我,那股兇惡之氣,瞬間令門前的空氣變得異常冰冷。
店鋪旁邊那棵老槐樹上蹲著的幾隻烏鴉感受到了這寒氣的來者不善,嗚啊嗚啊的驚叫著震翅飛走。蹬掉了幾片葉子,搖搖擺擺的飄落下來。
我知道,這不是善類。趕緊屏氣凝神,施展“望氣術”,試圖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次的望氣術沒令我失望,我看到一團濃鬱的黑氣包裹著眼前這個怪異的家夥,那團黑氣翻滾奔湧,散發著一陣陣混雜著焦糊味道的惡臭之氣!
陰氣!
做我們這行的,經常接觸遊蕩的亡魂和那些邪祟的小妖。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會有陰氣聚集,但像眼前這麼濃鬱的陰氣,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一下子想起來,昨天師父說過,百鬼圖上在冊的刀勞鬼出現,證明幽冥地府的大門已經打開,難道眼前這個,是從幽冥地獄裏逃出來的猛鬼?
想到這,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左手在懷裏一摸,掏出一張黃紙,右手三指並攏,運用玄門真氣,在空中虛劃,指間閃出
紅色的光芒,眨眼的功夫,畫了一道“鎖魂符”
我右手一抖,吼道:“去!”
這張黃紙刷的一下,朝著那家夥飛去,速度之快,如離弦之箭。
這“鎖魂符”是我們道家“山”門玄術中最常用的,一般的小邪小鬼,都在這張符咒麵前無法遁形。即便是地府的陰差馬麵和牛頭見了,也會有幾分忌憚。
鎖魂符夾帶著嗖嗖的風聲,眨眼就飛到那東西的麵前,原以為可以輕鬆的將他降服,但萬萬沒想到,那東西忽然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把鎖魂咒吞了進去。烏黑的陰氣中,一陣火光閃動又立刻熄滅。這張平時百試百靈的符咒,就這樣被這東西吃了。
我嚇了一跳,腦門上立刻滲出了冷汗,一股冷風嗖的一下鑽進了後脖頸。
那東西被我的符咒激怒,喉嚨裏發出一陣沙啞的嘶吼,揮舞著兩隻長者尖利指甲的爪子,嗷的一聲,便從屋子裏跳起,朝我猛撲過來。
躲閃當然來不及了,我盾氣化形,施展“化”字訣,雙腿蹬地,紮下四平馬,將我的身體化作一塊巨石,準備抵禦這東西的一擊。
跟了師父十五年,道家“山”門五技,“望、震、驅、化、形”
這五種玄術受限於我修煉的玄門等級,雖然不足夠精湛,但也能夠在關鍵的時候運用自如,以求自保。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東西的身子剛衝到門外,忽然紅光一閃,一個火球撕開他的胸口,騰的一下跳了出來。眨眼的功夫,他的渾身上下便都被點燃。
這把火來的及時,燒的也猛烈。那東西痛苦的揮舞手臂,吼叫的聲音撕心裂肺。焦糊味夾雜著惡臭的味道立刻彌漫開來。
機會來了,我立刻收起“化”字訣,借著剛才紮下的馬步,雙腿一蹬,淩空躍起,左腿縮迴,右腿猛的直踹,嘭的一下,踹在了他的腦袋上。
“嘩啦啦……”
他的腦袋被踢掉 ,咕嚕嚕的滾到了他身後的屋子裏。
沒了腦袋的身體一震,立刻停止了掙紮,瞬間被大火吞噬,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地黑灰。
一陣秋風吹來,那團黑灰隨風旋轉,飄飄搖搖的飛上半空,最終消散的無影無蹤。
眼前的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來到屋門口,低頭朝那被我踢掉我頭顱看去,不由的大驚失色!
這顆頭是紙糊的!剛才那窮兇極惡的家夥,居然是個紙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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