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才過, 又有一條關於四季的新聞炸進了公眾的視野。
那是一段被人錄屏的聊天記錄,當事人在群裏忿忿發語音:“找哪個明星代言不比找徐萊靠譜, 看著是挺火的, 實際買賬的粉絲根本沒幾個,開的她的產品單鏈,賣了幾輪了都賣不完!我們這條線銷售額不增反降,她就是騷,說白了這個代言就是她陪我老板睡出來的!”
這個人的頭像是真實照片,又有語音可供人分辨,因此很快被扒出來, 他確實是四季職員。
這下直接捅了馬蜂窩,徐萊的粉絲們被割了韭菜還要被罵沒有購買力,他們的女神更是被侮辱為了金錢出賣肉.體,戰鬥粉們當即披袍上馬對四季口誅筆伐。
四季開始裝死不迴應, 想糊弄過去,誰知僅僅一夜, 事件就從網路延伸到線下,各地都出現條幅標語,拿楊術猥.褻女童、林嘯吸.毒大做文章,煽動民心抵製四季這種管理層違法背德事故頻發的企業。事態越演越烈, 徐萊的經紀公司發了澄清函, 希望四季給個說法, 四季這才連忙出了個漏洞百出的聲明, 說錄屏裏的當事人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被公司開除, 他是心懷不滿、蓄意造謠雲雲,他們已經依法追究該離職人員的法律責任,並且對徐萊因此而遭受的名譽損傷感到萬分抱歉。
這個公關簡直一團稀爛,四季在眾多關注事件發展的消費者心裏直接c位出殯。簽下徐萊的與這件事有直接關聯的、當事人嘴裏那個“老板”,溫太太的弟弟小楊總,在董事會上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原地停職。
霍蓁蓁沒忍住,跑來和薑瓷神叨叨八卦:“你說四季,這也太邪門了吧,接二連三出事。”
薑瓷夾著手機,把疊好的衣服裝進行李箱。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到了第三次,她不得不懷疑這裏麵是不是有溫念在推波助瀾。
霍蓁蓁前頭隻顧著激動薑瓷和鹿行雪修成正果,這會兒談到四季才想起來還有溫念這號人:“那個,你和溫念現在……?”
“說開後就沒有再見過,也一直沒聯絡。”薑瓷說。
霍蓁蓁:“你倆的情況,估計當朋友都夠嗆,偏偏兩家大人關係還不錯,以後少不了得碰麵,我想想都替你尷尬。”
薑瓷:“嗯……再說吧。”
霍蓁蓁丟開了這個敏感的話題,轉而問薑瓷:“你這次出差幾天啊?是去z城?誒,我記得徐萊的籍貫好像就在z城來著。”
薑瓷:“明早走,後天晚上演奏會結束,……定了大後天淩晨的航班迴。”
霍蓁蓁言簡意賅,說的一針見血:“你這個黏人精。”
薑瓷勾著行李箱低語:“你不知道她有多好。”
“……草!”霍蓁蓁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大把狗糧。
薑瓷笑:“你和小a的媽媽相處的怎麼樣了?”
霍蓁蓁:“還好啦,她不愛見我,我就少去她麵前蹦躂唄,反正她也不幹涉小a和我交往。”-
鹿行雪架著眼鏡,長發低束,把薑瓷洗漱護膚的小裝分門別類整理進收納袋,放入行李箱後,她又很細致的檢查過一遍,抬頭問薑瓷:“耳塞呢?有沒有帶?”
薑瓷:“在隨身的包包裏,帶了。”
“我查了主辦方給你訂的那間酒店,環境蠻好的,離演奏會場也近,步行可能隻需要一刻鍾左右吧。”鹿行雪合上行李箱,把它豎起來,往一邊推行。
她才轉身,薑瓷就從身後摟住她的腰,粘在她背上,她往哪走,薑瓷就跟著往哪去,嘴裏嘀咕著:“假期怎麼就結束了呢?”
鹿行雪:“你是舍不得假期,還是舍不得我?”
薑瓷沒聲兒了。
鹿行雪了然道:“看來是舍不得我。”
薑瓷嗡嗡:“明知故問。”
鹿行雪放開行李,反手把薑瓷拉來自己跟前:“有多舍不得啊?”
薑瓷:“……”
“有多舍不得?”鹿行雪撩開薑瓷的頭發,貼去她耳邊,似有若無地親吻她的耳廓,氣音輕輕撩撥:“告訴我,我想知道。”
鹿行雪一這麼靠近,薑瓷就隻能投降,軟軟貼著她。
鹿行雪:“幫我把眼鏡摘下來。”
……
房間裏難耐的低喘聲漸止,鹿行雪的指尖在薑瓷光潔的背上緩慢爬行。情動過後,她聲音微微暗啞:“衝個澡再睡,嗯?”
薑瓷閉著眼,懶懶道:“好累……”
鹿行雪:“我幫你。”
薑瓷:“……”
薑瓷貼著她胸口,聽著她的心跳喃喃:“我們是不是,太沒有節製了……”
薑瓷的語氣裏帶著無法忽視的疑惑,鹿行雪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不喜歡嗎?”朦朧光線裏,鹿行雪滿臉都是柔情。
薑瓷:“……喜歡。”
第二天清晨,鹿行雪送薑瓷去機場。
兩人鬧了一晚,早晨起遲了,等值完機,距離登機時間已經不遠。薑瓷站去安檢口的隊伍,和鹿行雪揮手拜拜。
鹿行雪也和她揮揮手。
平時人山人海的機場,不知為什麼今天卻不擁擠,安檢口三三兩兩的旅客,很快就要輪到薑瓷了。
薑瓷迴頭看鹿行雪。
鹿行雪還站在原地,薑瓷往前走一步,又忍不住迴頭。
鹿行雪笑起來,張開懷抱。
薑瓷一秒鍾耽擱都沒有,撲去她懷中-
“薑總監,我覺得你和之前相比,不太一樣誒。”
z城開春之後氣溫仍然料峭,不過會場裏暖氣供的足,明亮的燈光下,薑瓷脫了外套,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秀美白皙的胳膊。
“不太一樣?”她順著小陳的話問,目光仍專注地停留在琴弦上:“哪裏不一樣?”
小陳給她打下手,盤腿坐在工具箱邊光明正大偷懶:“說不上來,感覺舉手投足都比以前……嗯,溫柔?當然我不是說你以前兇啊,你以前就酷酷的嘛,冷冷的,一眼看去不太好接近那種呃,我剛進公司的時候,還不敢和你說話呢,接觸了才知道你可好可好。”
酷酷的,冷冷的,薑瓷想起這些天裏自己和鹿行雪相處時的樣子……
“我都想象不出來,你和鹿總以後的孩子該有多幸福呀,兩個媽媽都那麼溫柔。”小陳捧住臉,搖頭晃腦:“小小鹿的脾氣肯定也超級軟,超級可愛。”
“小小鹿”這個稱唿讓薑瓷的心都化了,她紅著耳尖拍小陳的腦門:“幹活啦!”
小陳:“喔。”
忙到傍晚,把鋼琴整個調試完畢,薑瓷埋頭整理工具,不經意往臺下一瞥。
有道身影坐在最末尾的觀眾席上看著她,不知道這麼坐了多久。
——是溫念。
小陳也發現了溫念,“啊”了聲:“薑總監,我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我的聯係方式,前幾天問我你行程,我本來不想告訴她的,可她說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想著你們是朋友,就……沒關係吧?”
薑瓷隻能說:“沒關係。”
小陳接手繼續收拾工具,薑瓷慢慢站直,跨下臺,向溫念走去。
“這個新年過得好嗎?”溫念從座椅上起來,微笑著問薑瓷,親昵的仿佛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薑瓷心情複雜地看著她,簡短道:“好。”
溫念:“我訂餐廳了,有沒有空一起吃晚餐?”
薑瓷:“……這裏收拾完就要去演奏老師那兒,他請了家宴,我不去不妥當。”
溫念:“那家宴之後呢?你有時間嗎?”
她若無其事的態度讓薑瓷一陣無力:“所以特地來找我是有事?現在也可以說啊。”
溫念默立片刻,上前去拉薑瓷的手:“我本來以為,我這麼出現在你麵前,你起碼會有那麼一丁點的驚喜……”
該說的上次都說了,薑瓷動了動嘴唇:“……不要這樣。”
溫念:“我努力去試了,我放不下你。”
薑瓷無聲的把手抽了出來。
溫念盯著她,半晌,側過頭笑了一聲:“別傻了阿瓷,你對鹿行雪不會是真心的吧?她不適合你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跟我們這種……完全就是兩個對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有婚約,光是你的出身就足夠讓她對你退避三舍。她的交際圈裏隨處都是與她更相配的人,你和她在一起,真的有安全感嗎?差距這麼大的婚姻能持續多久?”
薑瓷越聽越覺得不真實,她難以置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鹿行雪努力保護著她的情緒,努力把她從私生女的陰影裏拉出來,可是和她擁有相同經曆的溫念,理應對她有更多同理心的溫念,說“沒有誰比我更懂你”的溫念,卻在利用這一點故意刺痛她。
認識這些年,被愛意蒙蔽,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了解溫念?比起初戀的有始無終,這種可能性,讓薑瓷倍感沮喪、失望。
更氣她對鹿行雪妄下定論。
溫念看薑瓷神色不對,好聲好氣想要勸服她:“阿瓷,你給我時間,我會向你證明誰才是真正適合你的人。”
“——薑總監~”小陳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在演奏臺上搖著手機衝薑瓷喊話:“來電話了~問我們有沒有忙完,什麼時候能過去老師家?來接我們的車子已經要到嘍!~”
薑瓷對著小陳的方向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不要再花時間在我身上。”薑瓷轉向溫念,給了她最直接的迴答:“鹿行雪是什麼樣的人,她和我合不合適,你不了解她,對她有偏見,可以,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薑瓷:“她給了我足夠多的安全感,我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