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說完這話後,參與者們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每個人都緊皺著眉,一看就是都陷入了頭腦風暴裏。
但沉默了沒半分鍾,那個打了唇釘滿臉兇神惡煞的老參與者就轉頭問柳煦:“違約之後會怎麼樣,上麵沒寫嗎?”
“沒。”柳煦應了一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合同,說,“很奇怪,一點兒都沒提……不過,雖然合同上關於違約什麼都沒寫,但違約之後可能會怎麼樣,我有個猜想——剛剛那個女鬼不是說了嗎?”
“女鬼?”一旁的柳先生一怔,“她有說違約的事情?”
“違約倒沒有說,但是‘後果’可是親口說了。”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看向他,道:“‘所以,希望各位謹慎對待4401。不然的話,老師就是後果。’”
“我覺得,這句話就是在暗示違約的後果。”柳煦對眾人道,“畢竟按照正常操作來看的話,違約之後的款項應該也會寫在合同上麵,比如要支付多少違約金,或者其他的補償之類,都會寫在報酬的後麵才對。”
老參與者腦子靈光,懂得最快。很快,兇惡的那一位就摸了摸下巴,緊皺著眉明白了過來:“明白了,既然什麼都沒寫,npc的話裏就可能是藏有暗示了。”
柳煦點了點頭。
柳先生沉吟了片刻,然後就伸出了手,掰著手指總結了起來:“也就是說,現在要查的事情有三個。第一是合同裏明文禁止的4401,第二是那個女鬼究竟是誰,第三就是她口中的‘老師’最後怎麼樣了。等查明這些以後,大概就能明白這裏發生過什麼,也肯定就能知道要做些什麼才能出去了。”
確實。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都同意他說的話。
“那再把這些分一下輕重緩急。既然不知道違約的後果,那就先不查4401。”柳先生接著說,“謹慎一點,先去把女鬼和‘老師’查出來,看看到底違約之後是什麼後果,這樣行吧?”
安排很合理,沒人有異議。
柳先生似乎是個很愛指揮的人,他很快就安排好了任務。然後,他又抬腕看了眼時間,說:“進來的有點晚,現在12點47了,大家都抓緊時間吧。這裏的npc連時間都規定好了,隻給24小時,我們得在倒計時結束前出去,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眾人明白。
話雖如此,有的新人卻還是畏畏縮縮地不敢動,直接找個地方一癱,開始哆哆嗦嗦的哭起來了。
眾人也沒心思花在這畏手畏腳的新人身上,很快,為了大膽行動,有很多人就都拉了一兩個人組隊。
隻是他們這十九個人裏有鬼,就算組了隊,他們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不過,也有幾個人十分特立獨行。興許是怕自己遇上鬼,也興許是嫌麻煩,直接一個人就走了。
但畢竟有許多新人都不敢動彈,所以,算上那些心理素質過關的新人,能站起來找東西的參與者大概有十二三個,人數雖然還算多,可他們畢竟還零零散散的組了隊,這兒的地方大,他們每個人的工作量也都不小。
柳煦和沈安行走出了門去。鐵門裏的數據總合室交給其他參與者,他們兩個就負責門前左邊那一條走廊。
柳煦抓著沈安行一條手臂,緊緊貼著他,端著手電筒向那邊走去。
走了一會兒後,柳煦就轉過頭,看了看沈安行。
沈安行麵色如常。
柳煦心裏卻一直惦記著“懲罰”——因為他和邵舫要作弊,沈安行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受到一次懲罰。
他心裏盛著這沉甸甸的心事,卻沒說什麼,盯著沈安行看了一會兒後,他就收迴了目光,像是根本沒有在想這事兒似的,隻有凝重的麵色透露出了幾分端倪。
負責左邊走廊的倒不隻他們倆,還有另外兩個女生。沈安行和柳煦往外走了沒幾步後,她們倆就也跟著出來了,就那麼和他們很和諧的保持了一段距離,走在他們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聊著。
這兩個女生雖說不是新人,但經驗也算不上太足。聽她們兩個聊天後,柳煦就得知,她們兩個其中的一個人還隻進過一次地獄,還是個半萌新。
很快,走了沒兩步,沈安行和柳煦就來到了左邊走廊上的第一個房間門口。
柳煦在房間門前停駐了下來,抬起手來,照亮了房間門上的門牌。
門牌上蒙了一層淺淺的灰,但掩於灰塵之下的字體依稀可見。門牌是鐵做的,有的地方已經生了鏽,但還在鏽得不算太過分,還能看出來原來是個什麼字。
【dna記錄實驗室】
這實驗室的名字很正常,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柳煦便伸出手,剛要開門進去時,走在他們後邊的半萌新就突然高聲叫了他們一聲:“前麵兩位小哥!”
沈安行和柳煦一同迴過頭去。
半萌新的女生紮了雙馬尾,看起來有些害怕,臉邊還滴下來了兩三滴冷汗。
他們一迴頭,她就說:“那個……我們一起找吧?這樣也能有個照應。”
“……可以是可以。”柳煦說,“但我們一起找這麼多房間……會不會有點速度太慢?”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了頭,拿手電筒照向了走廊深處。
這條走廊幽深仄長,手電筒往裏照時,還一直幽幽照不到盡頭,隻留下一路光芒。
少也有十個房間以上。
“這簡單。”和半萌新組隊的另一個女生說,“我們可以挨著找,你們就在我們隔壁找……就是,你們負責135,我們負責246,這樣找起來快一點,我們幾個的距離也不會很遠,出了什麼事,還能互相照應一下。”
確實。
柳煦覺得沒什麼問題,點了點頭。
分工明確,立刻開工。
柳煦擰開了門,走進了實驗室裏。
dna記錄實驗室聽起來很牛,但其實是個十分樸素的地方。幾張桌子幾臺電腦幾臺實驗儀器,靠牆兩個大櫃子,就是這個房間的全部了。
和外麵一樣,這裏的電腦桌子同樣荒廢已久,上麵都積了一層灰。
柳煦拉開了櫃子上層翻看了一下。
上層左側擺放了一些存儲下來的實驗體,都是一些平平無奇的頭發指甲,也有一些早就幹成褐色了的血。
而櫃子的右側,則擺放了零零散散的十幾個文件夾。實驗室給這些文件排了序號,而擺在最上方第一位的文件夾的序號,是4496。
柳煦見此,就一踮腳,把最上麵的4496號拿了下來。
沈安行一直站在他身邊,沒離開過他。見此,他就端著手機,替柳煦照亮了“4496”。
“4401應該也是編號。”沈安行說,“這裏是96號,也就是說……4401是第一個實驗品?”
“應該就是了。”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撣了撣文件上的灰塵。
4496放在這裏的時間也很久了,上麵蓋了很多灰塵。且和那個女鬼手中曾拿過的文件夾一樣,它被燒起了焦邊,仿佛是在和外麵那一片被燒焦的鬼城遙相唿應著。
柳煦翻開了這一頁文件。
裏麵的文件也被燒焦了邊,而首當其衝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白衣雙目無神的小孩。
時間太久遠,照片有些發白又模糊了。
但好在照片裏的小孩還能看。這孩子被剃了寸頭,頭上有傷,被貼了一塊紗布,嘴唇幹裂帶血,不知是自己咬得還是怎麼迴事。
而在照片下麵,就是一些被記錄的實驗數據,以及孩子的個人信息,諸如性別男女等。
個人信息裏當然也包含了名字,但姓名那一欄卻並沒有漢字,隻有4496四個數字。
柳煦皺了皺眉。
被作為實驗體的孩子沒有姓名,名字就是他們的編號。
他一連往後翻了幾頁,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都是dna記錄的數據和結果。
翻了大半個文件夾都沒有結果,柳煦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也果不其然,他翻到了最後,也沒發現這份文件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滿篇都是平平無奇的數據記錄,到最後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莫名其妙就沒了記錄,隻標了一個【dead】。
4496死了,原因不明。
至少在dna記錄室這裏,原因不明。
這裏記錄的一切都很平靜,結束的也很突然。
柳煦無語,把4496的文件夾放了迴去,又翻開了下一個。
下一個,同樣平平無奇。
就這樣一連翻了五六個,直到第七個編號44145的實驗體時,才終於在最後一頁,出現了一行用大了兩個字號的紅字寫成的字。
【α:dna變異特別報告】。
柳煦一怔,停下來看了兩眼。
報告上寫的是dna的變異過程及變異種類。
沈安行也注意到了,他也湊了過來。
報告上寫,44145號實驗體的dna由於前期注射藥物的劑量調整,果然發生了變化。但是這種變化是致死的,因此可知,在閆博士的α計劃裏,方爾莫注射劑高劑量使用是不可行的,這個方向已經被44145證明是錯誤的了。
但是,44145這具實驗體已經無可挽救了,它已經產生了致命的變異,也因此,建議即刻為44145執行安樂死,因為再這樣下去,44145會爆體而亡。
閆博士,α計劃。
柳煦很快捕捉到了關鍵的字眼,他皺了皺眉,把閆博士劃進了“老師”的可疑人選裏。
沈安行看了柳煦一眼:“閆博士就是‘老師’?”
“不一定。”柳煦說,“可能是迷惑性選項,不能急著下定論。”
也是。
沈安行撇了撇嘴。
這是最後一頁。在這個報告過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關於44145的報告和記錄了,想來,應該是真的被注射了安樂死藥劑。
柳煦又往前翻了翻,想從這些記錄數據裏找到有關於所謂“α計劃”的蛛絲馬跡。
但果然,線索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找到的東西。柳煦翻了半天,卻再沒辦法找到任何有關於這個計劃的記錄了。
也是,那麼重要的線索,也不可能讓他這麼輕易的找出來。
柳煦無奈,隻好把文件放了迴去,換了下一個。
44145的下一個,是44198。
這裏的文件夾零零散散,並不是連在一起的數字,並不齊全。
可能是那些真的沒用的實驗體連帶著數據都被處理掉了,而這些留下來的,應該是在別的實驗室裏留有重大研究數據,dna處理室這邊才會也留下一份記錄。
柳煦翻看了這裏所有的文件,但除了44145,其他的就再也沒有值得多看兩眼的了。
都是平平無奇的數據。
倒也是,重要的線索不可能全都集中在一個屋子裏。
他無奈,帶上夾有重大線索的44145的文件夾後,就帶著沈安行走出了dna記錄實驗室,走向了第三間。
他打開手電筒,照了下第三間實驗室的門牌。
【再生長機能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