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高專交流會當日。
原千懸放出了真人。特級咒靈黏黏糊糊地蹭了蹭他,語調輕快地,理直氣壯地說:“我去幫那麼危險的忙,是不是能預支一點獎勵?”
……獎勵?
千懸的腦子裏劃過紛雜的想法,考慮起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他不禁神遊,衡量起自己的底線。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特級咒靈微微偏頭,輕輕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千懸:……?!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屬於特級咒靈的味道環繞著他,柔軟的發絲摩挲著他的脖頸。真人笑了一聲,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滿是愉快和雀躍。
“……”
千懸人都麻了。
在他開始掙紮前,真人鬆開他的耳垂,懶散地倚著他,眉眼彎彎地說:“那我出發啦!”
——嘴裏的質問突然哽住。
畢竟特級咒靈是為他上的戰場……原千懸猶豫片刻,決定以大局為重,暫時放棄了探究真人的態度。雖然他基本都猜到了。
……真的。
不然把buff打開算了。
直到送別了真人,站到交流會的現場,千懸仍沒有從被咬耳朵的迷茫中迴神。他的耳垂殘留著緋紅,俊秀的麵容上亦有些恍惚,令高專的少年們警鈴大作。
狗卷棘的眸光沉了沉。
這種狀態……
他記得,被他親唇角之後,千懸便是類似的表情……是有人做了什麼嗎?
咒言師煩悶地垂下了眼簾。
虎杖悠仁倒是沒有察覺出異狀,如一隻活潑的金毛狗狗,十分興奮地揮了揮手:“千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原千懸忍不住笑。
吉野順平瞅了瞅神色落寞的狗卷,再瞅了瞅熱情洋溢的虎杖,最後憑借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從千懸的迴應裏扒出了隱藏的僵硬——剎那間的靈光一閃,使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兩個人難道偷跑了?不會吧不會吧,都這麼莽的嗎?
那我……
吉野順平陷入了沉思。
原千懸避開狗卷棘與虎杖悠仁的視線,點了點人。
東京校這邊沒有老師,京都校則是校長坐鎮。機械丸因術式的特殊性,被抓去當偵查員了。乙骨憂太也作為頂尖戰力之一參戰了——嗯,餘下的學生都齊了。
安全起見,這次的交流會沒有“狩獵咒靈”之類的項目,而是各種體育競賽,就當是兩個學校的友好聯誼了。
樂巖寺校長主持著交流會。
千懸坐在觀眾席上,靜心凝神,調控buff。
夏油傑提出的“深入領域,通過記憶之海直接定位咒靈”的方案,在他的勤奮練習下,基本實現了。他還舉一反三,將新技巧或用於此次的戰鬥中:buff精妙地繞過友軍,籠罩了腐朽的高層們,撕扯著他們的情緒,揉捏著他們那麻木不仁的心髒。
——戰火一觸即發。
……
機械丸操縱著小型的傀儡,探索建築內部,再反饋給五條悟等人。他的旁邊是真人和家入硝子這兩個珍貴的醫療兵。
他謹慎地偵查著,硝子嚴陣以待。
唯獨真人,笑彎了眸子,快樂極了。
家入硝子頗為費解地蹙了蹙眉,唇瓣翕動幾次,滿臉的欲言又止,然後幽幽地歎了口氣,不再看某位興奮異常的特級咒靈。
偵查完畢的機械丸:……
機械丸更喪了。
他一出生,便背負著“天與咒縛”。
沒有膝蓋以下的身體,沒有右臂,皮膚脆弱得連月光都能灼傷,每天都待在昏暗的地下室,忍受不間斷的疼痛……以此為代價,換來了廣闊的術式範圍和超越等級的咒力輸出[1]。
所以他總是很沮喪。
想要跟朋友們一起活在陽光下……
這麼簡單的願望,都遙不可及。
他借著燈光,打量神情雀躍的特級咒靈:一丁點的瘋狂或陰鬱都沒有,像隻毫無心機的薩摩耶,溫順且柔軟,散發著濃鬱的幸福。
機械丸:……
這年頭,咒靈都比他有人樣。
……好惆悵。
他瞥了下纏滿繃帶的肢體,感受著針紮般的刺痛,頹廢地躺到床上,透過傀儡的眼睛,巡視四周,保護這個臨時的醫療站。
忽然,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
月光都可以灼傷的皮膚根本經不起這輕輕的一戳,表皮破裂,血液滲出,染紅了繃帶。機械丸停止操縱傀儡,惱怒地望著“挑事”的真人:“你幹什麼?!”
特級咒靈沉吟半晌,迴道:“之前我是不會管閑事的啦,現在嘛……記住,我是因為東京校的原千懸同學才幫你的噢。”
幫我?幫什——
機械丸驚詫地睜大了眸子。
伴隨了他十多年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滲血的皮膚亦得到了修複。把他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天與咒縛”在瞬息間解除。機械丸懵幾分鍾,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新長出來的腳,激動到語塞:“這……”
——“嘭!”
建築物的崩塌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機械丸渾身一震,重新連接上傀儡。映入他的眼簾的,是乍現的火光、屬於橫濱重力使的輝芒和花樣繁多的術式。
——戰鬥正式打響了。
……
原千懸細致地調控著敵軍的情感。
托平行世界的“福”,他的新技巧開發得十分順利……雖然很有反派的feel,但最重要的是怎麼用。
高層潰敗得極快。
五條悟一方本來就匯聚了世界上的戰力top,又有堪稱bug的輔助,以摧枯拉朽之勢攻進了核心。受到buff影響的高層們涕泗橫流地懺悔著,將骯髒的秘密交代得一清二楚,就差原地出家了。
眾人:……嘶。
七海建人愣了愣,默默掏出手機。
【搞定了。】
——“叮鈴。”
原千懸收到了短信。
少年睜開眸子,望到了絢爛的夕陽。他退出專注的狀態,因巨大的消耗而困倦,精致的眉宇間多了些疲憊。
高專的學生們依舊很嗨。
起初,是東京校的狗卷棘太過煩悶,將平平無奇的體育項目幹出了祓除特級咒靈的氣勢,激起了京都校的勝負欲。之後,便是學生們混戰,扯出了一堆滿是糾葛的往事。
狗卷棘:……
咒言師吃瓜吃得忘記了自己在氣啥。
於是吉野順平偷跑成功。
他跟著打哈欠的原千懸,離開亂糟糟的運動場,到了洗手池邊,注視著少年衝臉上潑水提神。吉野順平踟躕了一會兒,開口道:“千懸,你和狗卷前輩……發生什麼了嗎?”
原千懸:?!
你提這個,我可就嚇醒了。
千懸試圖蒙混過關:“沒有啊。”
他擦掉臉蛋上的水珠,語調含糊。吉野順平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敏銳地意識到他的隱瞞,不由得心下一澀。
“千懸。”
順平說:“我們之間不會有謊言的吧?”
“……”
……啊這。
原千懸被噎住。
他反射性地感到心虛。吉野順平則乘勝追擊,上前一步,將少年困於自己和蓄水池之間,剔透的眼眸內蒙了層陰霾:“千懸,不管如何,你都不會拋下我的吧?”
“……嗯。”
千懸點頭,隱約覺察出怪異。
以前,他認為吉野順平的占有欲是正常的。此時此刻,抵著冰涼的瓷磚,直視著竹馬的瞳孔,聽著斷斷續續的滴水聲,原千懸終於發現,事情同他的想象不太一樣。
“……順平?”
吉野順平笑起來,指腹劃過少年的淚痣。
“怎麼?”
千懸抿了抿唇,糾結著,端詳著他的神情,輕聲問:“順平,你喜歡我嗎?”
吉野順平緘默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少年的無瑕麵容上。紛雜的情緒閃過他的腦海,令他難以張嘴。最終,他狀似波瀾不驚地反問道。
“如果我說‘是’。”
“你會給我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