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哥武力值很高,兆兆則靠腦力行走江湖
宣兆忽然傾身靠近,寬鬆的襯衣領口本來就鬆垮,岑柏言這個角度恰好能把他秀致的鎖骨看的清清楚楚。
“小朋友” 三個字放低了音量、拉長了尾調,再簡單不過的稱唿被他無端說出了幾分寵愛的意味,就好像. 好像大人在逗弄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岑柏言長到十九歲,無論相貌、身高還是成績都是同齡人裏的佼佼者,他當 “言哥” 當慣了,還從沒被人叫過 “小朋友”。反倒這叫宣兆的小酒保看著弱不禁風一吹就倒,比他們這桌子高中生可顯得“小” 多了。
“哎,你,” 岑柏言後仰靠在沙發坐上,姿態鬆弛,下巴一揚,“從哪兒看出我小了,仔細說說唄!
陳威抓取黃色信息的能力非常出色,不懷好意地往宣兆腰帶以下的位置瞅了瞅,壞笑說:“對啊,你既然說我們小,不然走廁所比比去?”
“哎呀!” 靠著岑柏言的女生反應過來,含羞帶怯地捂著臉,在岑柏言手臂上拍了一下,“你流氓死了!”
宣兆似乎天生的好脾氣,在一眾人裏隻看著岑柏言:“好好好,你不小。”
用的是 “你”,而不是 “你們”,給人一種他隻關注著岑柏言的感覺。
他說這話時無奈地搖了搖頭,略長的劉海隨動作在眼皮上輕晃兩下,聲音裏帶著和緩的笑意。
岑柏言覺著有些奇怪,他總覺得宣兆像逗弄小狗崽似的在逗他,掀起眼皮看上去,恰好對上宣兆含著笑的眼睛。
五顏六色的彩燈在酒吧裏亂晃,宣兆細軟纖長的睫毛顯得流光溢彩,那雙眼睛瞳孔漆黑,眼尾上挑,看誰都顯得含情脈脈。
岑柏言喉嚨一動,無端覺得口幹舌燥,宣兆忽然又直起身,仿佛剛才那一丁點若有似無的繾綣注視隻是岑柏言單方麵的錯覺。
“各位大朋友,” 宣兆和顏悅色地說,“請問要點些什麼呢?”
陳威虛張聲勢地敲了兩下桌子:“廢什麼話,就按照剛才點的上!”
“嗯. 你說了不算,” 宣兆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轉而看向岑柏言,把酒單放在桌上,用一根手指推了過去,“還是讓這位最大的大朋友選吧!
岑柏言伸手接過酒單,宣兆的指尖仿似無意地在岑柏言手背上輕輕一碰——
“奶啤和白桑格利亞都是不錯的選擇!
岑柏言下意識收手:“就這兩個吧!
“我靠!” 陳威不樂意地嚷嚷,“來酒吧不喝酒有什麼勁兒。
“喝什麼喝,” 岑柏言給了他一拳,“明天早八,還他媽是老無常的課,你想死別帶著我!”
老無常是他們係高數老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顆光頭如同春天般明亮,對待學生卻如同冬天般嚴酷,非常無情。
陳威被他一拳唿嚕醒了,想想老無常那比黑板還黑的臉,頓時什麼話也沒了。
“好,五杯奶啤,六杯白桑格利亞,” 宣兆自作主張地替他們把飲料分配了。
女孩撥弄著卷發,好奇地往舞池那邊張望:“柏言,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好熱鬧啊!” 說著十根手指就往岑柏言胳膊上攀。
岑柏言眉頭一皺,開學才一個多月,他就足足被纏了一個月,本來還覺著有個美女跟後頭跑挺有麵兒的,時間長了就不耐煩了。他正想著理由推拒,就聽見宣兆溪流一樣平穩緩和的聲音:“乖乖坐著,不要亂跑,有些項目是大人才能參與的,少兒不宜。”
“操!” 陳威火冒三丈,對宣兆把他們當小寶寶的行為非常不爽,“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你還!不讓去爺爺我偏要去,柏言,走,蹦迪去!”
“你他媽閉嘴!” 岑柏言不耐煩地瞥了陳威一眼。
宣兆低頭輕輕一笑,轉身去給他們下單。
直到他走出去幾步,岑柏言才發現這小酒保竟然是個瘸子,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走路時微跛的姿態是遮不住的。他肩膀繃得筆直,像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健全的正常人。
“喲,” 陳威吹了聲口哨,“跛子!都這樣兒了還出來打工,身殘誌堅!”
岑柏言多看了兩眼宣兆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叼著,邊點火邊含混道:“你他媽少說兩句。”
陳威嬉皮笑臉地說:“要早知道他是個殘廢,我就不和他較真兒了,萬一他是來碰瓷兒的怎麼辦?”
“人能碰瓷你?” 岑柏言往他臉上吐了一口眼圈,嫌棄地說,“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個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底氣下這個判斷,他就是覺著這小瘸子說話做事像個講究人,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小混混。
“哎我發現你胳膊肘往外拐呢怎麼,” 陳威說,“還是不是哥們兒!”
一桌子人嘻嘻哈哈,隻有楊爍始終一言不發,畏畏縮縮地低著頭,也不知道害怕什麼。
過了幾分鍾,舞池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陳威站起身往那邊看:“哎哎哎,好像打起來了,有熱鬧看了!”
“少湊熱鬧,” 岑柏言煙頭朝他虛點了點,示意他坐下,“我數學卷子還沒做完,早點迴去!
“你不做就不做唄,” 陳威看熱鬧不嫌事大,伸著脖子往舞池瞅,“反正羅瀟瀟做完了,給你抄抄不得了!
羅瀟瀟就是那個對岑柏言有好感的女生,聞言耳根一燙:“你說什麼呢你!”
接著又往岑柏言身上靠了靠:“柏言,我寫完卷子了,你要的話.”
“不用不用,” 岑柏言連忙挪到另一邊,勾住楊爍的脖子說,“我抄這書呆子的就行。”
楊爍一直沉默,這時候突然抬起頭,就和做錯事的人來自首似的:“柏言,我和你坦白個事兒,其實我上周——”
“操 | 你大爺的死瘸子!”
話音未落,舞池那頭傳來巨大的怒吼聲。
“摸你屁 | 股怎麼了,摸你一下你就敢潑我是吧?” 男人吼道,“長成這樣兒不就是給摸的嗎?還裝純是吧,這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真純誰來這兒賣酒啊,你和誰裝呢你,我今天就非要看看你這屁 | 股值幾個錢!”
“我 | 擦!” 陳威瞪圓了眼,“好像是那瘸子惹事兒了!”
岑柏言眉心一緊。
dj 打碟的動作停了,不知所措地站在臺上,舞池裏的男男女女們也都老實了,膽小怕事的這時候就溜邊跑了。
宣兆被推倒在地,身上不知道被潑了什麼酒,濕了一片,白襯衣緊貼在身上。
一個五大三粗的花臂男背後跟著幾個小弟,居高臨下地看著宣兆,目光裏是赤裸裸的猥 | 褻:“一般人包夜一晚上也就三千,長你這樣的本來值個封頂價,不過你是個瘸子,得打對折!
他說著說著那腳尖踢了踢宣兆的左膝蓋,比了個 “八” 的手勢:“要不這樣,你一次性伺候給我們哥幾個,我給你這個數!
跟在他後麵的幾個小弟紛紛發出了不懷好意的下流笑聲。
圍觀的人麵麵相覷,沒一個敢上來幫忙的。
宣兆一手撐著地,費勁地支起上半身,接著右腳單膝跪地——他左腿吃不上力,隻能把重心全放到右邊——緩慢且艱難地站了起來。
“這位先生,” 他挺著背,口齒清晰、不卑不亢,“你給我幾位數都沒有用,我要去給客人上飲料了,請您讓讓!
“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花臂男一聲冷哼,餘光瞥見岑柏言他們大步朝這邊來了,於是操起一個啤酒瓶,當頭朝宣兆砸下去,“我操 | 你大爺——”
宣兆閉眼,下意識抬臂去擋。
“砰——”
玻璃四濺,預期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襲,一隻手臂箍住他的腰,把他往邊上一帶,宣兆腳尖微微離地,接著又穩穩落地。
岑柏言幹淨利落地把宣兆拉到了一邊,宣兆心有餘悸地睜開眼,對上岑柏言線條分明的下頜:“. 怎麼是你?”
他略微急促的鼻息撲灑在岑柏言的脖頸間,岑柏言交過幾個女朋友,卻從來沒和男人靠這麼近過,於是立刻鬆開宣兆,腳尖點了點一地碎玻璃渣:“要沒我這個小朋友,現在被敲碎的就是你的腦袋!
一直笑吟吟的宣兆這會兒卻笑不出了,抓著岑柏言手腕,低聲說:“不關你事,帶你同學趕緊走!
“喲!逞英雄?” 花臂男冷哼道,“小夥子,你也想幹這瘸子?你毛長齊了嗎你!”
以花臂男為首的一幫人發出一陣哄笑。
宣兆緊抿著唇,抓著岑柏言的手,一言不發地就要往外走。
“麻煩,” 岑柏言甩開宣兆,煩躁地唿了一口氣,“我這學期目標是拿個一等獎學金,本來不想打架!
花臂男比了個中指:“三好生,趕緊迴家喝奶吧,實在受不了就自己擼一發,這兒不適合你!
岑柏言轉頭拍了拍宣兆肩膀:“自己躲遠點兒,有些項目是大人才能參與的,你啊——”
他眉梢一挑,輕笑著說:“少兒不宜。”
宣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我的一等馬上就要因為你沒了,五千塊錢,” 岑柏言不等宣兆說完,轉臉看著花臂男,認真地說,“我很不開心!
花臂男不以為意:“所以呢?”
“所以,” 岑柏言謙虛一笑,“您可能要忍耐一下!
花臂男還沒反應過來,淩厲的拳風迅速迎麵襲來,岑柏言一拳砸在他臉上,花臂男沒想到一個十幾歲少年手勁兒這麼大,生生被打的倒退幾步。
“你也配在我這兒拿喬?” 岑柏言揪著他的衣領,“你他媽老幾?”
酒吧二樓,龔叔的身影隱沒在黑暗裏,安靜注視著下麵發生的這一切。
直到岑柏言出手了,花臂男一夥人和陳威他們扭打在了一起,他才側頭對著耳麥吩咐:“可以了,去吧!
“幹嘛幹嘛!” 酒吧保安姍姍來遲,“誰在這兒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