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的腰很細,但不讓人覺得孱弱,腰線非常流暢,被黑色褲帶收束進胯間,像是一個無比精致的花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其實宣兆整理身上毛衣的時間不過短短幾秒,岑柏言卻捕捉到了他腰窩位置有一點鮮紅——一顆紅痣。
那粒痣紅的燙眼,岑柏言覺得眼球一熱,瞬間連唿吸都停住了。
操!這瘸子怎麼渾身上下都他媽的這麼招人!
“你坐會兒,我給你煮點東西吃。”宣兆從嗡嗡作響的二手冰箱裏拿出一顆大白菜,迴頭看見岑柏言舌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你渴了嗎?我先燒水。”
岑柏言滿腦子裏都是那段白皙的側腰,以及腰窩那粒豔冶的紅痣。
他的腰那麼細,從背後掐著的話他會很疼吧?那顆痣怎麼會那麼紅,弄濕了是不是更漂亮?
宣兆正背對著他,拿著水壺接水,水聲掩蓋了岑柏言略有些粗重的唿吸。
種種少兒不宜的畫麵從眼前飛速閃過,岑柏言在心裏低罵了幾句髒話,視線無處安放,總戀戀不舍地往宣兆的腰胯上瞟。
“柏言,家裏有幹菊,給你泡菊花茶,好嗎?”
宣兆彎腰從櫥櫃底部拿花茶罐,這個姿勢拉長了他的身體線條,腰臀形狀在寬鬆衣物下若隱若現.
——他這麼瘦,一隻手就能把他撈在懷裏撞吧?
岑柏言口幹舌燥。
“你要加糖嗎?”宣兆偏頭問。
岑柏言一驚,他竟然在肖想這個瘸子?這瘸子還是個男的!
“不用。”岑柏言故作鎮靜。
宣兆應該是沒看出什麼端倪,岑柏言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表情能掩飾,可生理反應是掩飾不了的。
他扯了扯上衣下擺:“我上個廁所。”
聲音聽著非常鎮定,腳步卻有些急促。
宣兆關上水龍頭,雖然背對著岑柏言,他卻好像洞悉了岑柏言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唇角緩緩上挑,露出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篤定笑容。
他的大魚,距離上鉤越來越近了。
岑柏言在又髒又臭的共用廁所裏連抽了三根煙,又惱又怒。
他初戀是小學六年級,之後身邊的女朋友幾乎沒斷過,偶爾也看島國愛情動作片,喜歡腰細腿長胸|大尖下巴的美女——在審美取向上,岑柏言是個再庸俗不過的鋼鐵直男,怎麼偏偏就對那瘸子有反應呢?
難不成我真彎了?!
岑柏言悚然大驚,手指間夾著的煙一抖,這個假想實在超出他的認知水平。
鎮定點兒,好好分析分析。
岑柏言猛吸了一口煙,想著自己好歹是名牌大學高材生,是高考數學149、理綜293的學霸,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就自亂陣腳,丟麵兒!
他認識的人裏腰細皮膚白的男人不是沒有,楊爍就挺符合這兩特征的。
岑柏言閉上眼,把宣兆背對他彎下腰的身影替代成楊爍的——
“操!”
岑柏言一個激靈,睜眼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
要是楊爍對他撅著個屁|股,別說起反應了,岑柏言不一腳把人踹出去八丈遠就是輕的了。
通過這個自詡精妙的類比法,岑柏言推斷出了他還是個直男,比旗桿還直。
至於他對宣兆產生的那些隱晦心思,就當是一夜沒睡的後遺癥——神誌不清了。
岑柏言鬆了一口氣,迴過神了才發現自己怎麼在廁所裏待了這麼久,尿漬斑斑的馬桶裏散發出陣陣騷臭,岑柏言幹嘔一聲,差點兒被熏暈過去。
他是真累了,昨兒下午打了場球賽,晚上在醫院照顧了宣兆一整夜,幾乎沒怎麼合過眼。這會兒也不用趕飛機了,宣兆燒也退了,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困意就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他一點兒沒有作為客人的自覺,躺進宣兆的被窩合眼就睡。
宣兆身上有股草藥味,他的被褥上也有,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用什麼藥包熏過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淡香,像是菖蒲的味道。
真講究啊.
別人說窮且益堅,宣兆這算什麼?
窮且益香?
岑柏言把臉埋在枕頭上蹭了蹭。
這十多平的小屋沒有隔斷,睡覺吃飯都在這裏頭,宣兆弄了個書架把床鋪單隔出一個空間,但絲毫起不到隔音效果。
岑柏言耳邊是宣兆在那頭洗鍋切菜,叮哩哐啷,也不覺得吵鬧,反而有種久違的熟悉。
恍惚間他迴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當時他還沒有住進別墅,住的小屋比這裏更加破落。岑靜香開火做飯,滿屋都是油煙,小小的岑柏言總被嗆出一臉眼淚。
沒過多久他們就遇見了萬叔叔,搬進了臨海的豪華別墅,家裏有了做飯的保姆,岑靜香變得很少下廚,為了保養臉蛋和雙手,偶爾進廚房做的也都是精致的冷餐。岑柏言再沒有聞到過記憶裏屬於“家”的煙火味。
他這一覺睡了半個多鍾頭,宣兆把他喊醒的時候他正在做夢,夢見宣兆長出了一頭長發,岑柏言在夢裏抑製不住的欣喜,宣兆是女孩子的話,他是不是能——
“柏言,”宣兆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柏言?”
岑柏言睜開眼,定睛看著坐在床邊的宣兆,訥訥地問:“你頭發呢?”
“頭發?”宣兆晃了晃自己一頭黑發,“這兒呢。”
岑柏言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個夢啊.
一陣難言的失落瞬間席卷心頭,提醒著他宣兆是個男人。
於此同時,另一股更為隱蔽的、慶幸的情緒也悄悄升起,還好宣兆沒有變成女孩子。
他最初認識的宣兆就是個男的,宣兆不需要有任何改變,這樣就已經是最好了。
宣兆沒讀出他滿腦子的複雜情緒,笑著說:“快起來吧,麵要坨了,吃完再睡”
岑柏言抹了把臉:“來了。”
“冰箱裏東西少,你隨便吃點兒,”宣兆摘下圍裙,有些不好意思,“等下次你再來,我好好招待你。”
小屋子裏連像樣的餐桌都沒有,宣兆把書桌上的大部頭放到地上,把書桌當餐桌用。
“你這吃飯的地兒是夠隨便的.”岑柏言打著哈欠走到桌邊,突然愣住了。
桌上碗筷擺好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青椒炒肉,一盤色澤新鮮的白灼菜心,一碟酸香沁人的炒土豆絲,還有一大碗清湯掛麵。
宣兆把電炒鍋裏的麵碼端過來,打的鹵是西紅柿雞蛋,熱騰騰濃稠稠的麵碼往麵上一澆,香氣撲鼻而來。
“愣著幹嘛?”宣兆說,“坐。”
岑柏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當你補迴來了。”
宣兆給他盛了一碗麵:“什麼補迴來了?”
“照顧你一整晚。”岑柏言風卷殘雲地吃光了一碗麵,起身又裝了一碗。
宣兆輕笑著說:“報答你這麼容易啊?”
“不對,還差一樣。”岑柏言眉頭一皺。
宣兆問:“什麼?”
岑柏言食指在桌上輕輕一點:“蛋、包、飯。”
宣兆撲哧一聲,夾了一塊五花肉放到他碗裏:“我還以為有多高的要求呢。”
隔著麵湯氤氳的熱氣,宣兆的五官有些模糊,他烏黑的頭發、纖長的睫毛、勾起的唇角,一切都柔軟的不可思議。
岑柏言看的有幾分愣了,偏頭幹咳了兩聲,略顯生硬地轉移話題:“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
“熟能生巧吧。”宣兆說。
岑柏言記得他之前說過,食堂太油、外賣太貴,所以就自己做了。
“有機會給你煲藥膳,”宣兆慢騰騰地喝著麵湯,笑看著岑柏言,“和草藥打交道,我是專業的。”
岑柏言也笑了:“照顧你一晚上換一頓飯,想多吃你幾頓,是不是得多照顧你幾晚?”
“那我爭取今年冬天多生幾次病。”宣兆說。
“操!”岑柏言敲了敲木桌,又正色道,“趕緊呸三聲!”
宣兆拗不過他,隻好“呸”了三聲。
岑柏言瞄著他白皙柔和的側臉,突然心念一動,鬼使神差地問道:“還有別人來過你這裏,吃過你做的飯嗎?”
“沒有了。”
岑柏言開心地兩根筷子一碰:“真的?”
“真的,”宣兆點頭,“騙你做什麼?”
岑柏言忽然得意了起來,就和偷著糖的大老鼠似的,吹了聲口哨,又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麵條。
宣兆看得目瞪口呆:“柏言,你飯量真好。”
“不然呢,”岑柏言斜睨著他,“知道你為什麼長不高長不結實麼,就是因為你吃飯和貓似的,多吃點兒,趕緊的。”
兩人這邊正開著玩笑,那邊門突然被敲響了。
宣兆放下筷子,剛要起身,岑柏言擔心是同層那倆傻|逼網管,於是按住了他的手:“我去。”
宣兆點點頭,坐了迴去。
“有事?”
岑柏言冷著臉打開門,外邊站著兩個人,看見他均是一愣。
前邊的那個書卷氣很重,推了推眼鏡問:“宣兆在嗎?”
宣兆聽見聲音,撐著拐棍起身一看:“非凡?你怎麼來了?”
卓非凡揚了揚手裏一卷文件袋:“送材料,明早前要確認上交,你腿腳不方便,我替你送來。”
“謝謝了,”宣兆說,“我去學校拿也是可以的。”
卓非凡身後冒出一個腦袋,小男孩兒見了宣兆兩眼放光,搖搖手說:“宣兆師兄,我也來了。”
“小諾?”宣兆微微怔愣,客氣地笑道,“你怎麼也來了?”
站在門口當門神的岑柏言眉心一跳——
小諾?這瘸子叫他怎麼叫的這麼親近?他們什麼關係?
“非凡師兄說要來找你,我就纏著他跟來了,”蕭一諾摸了摸剃成圓寸的腦袋,“師兄你在吃飯啊?好巧啊,我也還沒吃!我還是第一次到你這裏來呢,可以參觀參觀嗎?”
他興致勃勃地就要進屋,岑柏言抬起一隻手撐著門框,眼神不善地打量麵前這個小圓寸:“你誰啊?”
蕭一諾也瞇起眼,下巴一抬:“你又是誰?”
岑柏言沒有迴答,冷冷盯著對方,兩個人無聲對峙了片刻。
卓非凡摸了摸鼻尖,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宣兆拄著拐走上去,“這是岑柏言,我的朋友。這是卓非凡,蕭一諾,一個是我師兄,另一個是師弟。”
“我還是宣兆師兄的追求者,”蕭一諾笑的陽光燦爛,全然不見剛才對著岑柏言時候的淩厲,“已經追師兄一年半了。”
“.”岑柏言喉頭一噎,哪兒冒出來的傻|逼玩意?!
宣兆歎了口氣:“小諾,別開玩笑。”
“沒開玩笑,”蕭一諾彎腰從岑柏言胳膊底下鑽了進來,“師兄做飯了啊,剛好我也餓了。”
宣兆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岑柏言,又不好拒絕好心前來給他送材料的師兄弟。
於是一張小書桌邊擠著坐了四個人,岑柏言看著大快朵頤的蕭一諾,氣得太陽穴都在抽抽。
“師兄,你朋友怎麼一直瞪著我,”蕭一諾滿臉天真,“他是不是吃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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