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緩緩說出了這座島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永恆紀年2270年，文明發展進程為石器時代，部落概念已經出現，多個部落共同生存在島嶼上，彼此之間有紛爭也有合作。


    犧尊部落首領辛通的領土中發現了從天空中降落的一枚白色種子，他將其稱之為“神之種”，並且將其種在祭壇中用作祭祀。種子發芽成為一顆白樹，後來辛通發現對其澆灌足量鮮血，便能達成心中所願，他將之稱為神之木。】


    【永恆紀年2275年，犧尊部落改名成為犧尊國。犧尊國所統治的領域擴大了三倍，冶煉工業發達，洛伊金屬被大量製成冷兵器，人類文明進入洛伊鋼時代。大量其他的戰敗部落成員在神之木前被處死。】


    【永恆紀年2287年，辛通帶領他們的國民使用離子槍統治了整座島嶼，人類文明進入高能離子時代。犧尊國正式改名為因列自由聯邦，神之木被尊稱為聖木，神木教成為全島教派。


    戰爭結束後仍然有大量罪犯被處死在聖木之前，用鮮血來澆灌聖木。聯邦律法無比嚴苛，偷盜超過120因列錢幣的貨物，就會被處死。對獨裁者總統辛通的反對聲日益增大，但是反抗軍被鎮壓，人們的鮮血染紅了聖木下的泥土。】


    【永恆紀年2289年7月7日，災難日降臨。被汙染的可怕怪物從天而降，大量殺戮平民。全島的秩序被打亂，對聖木的許願不再能實現，文明發展的進度放緩。】


    【永恆紀年2291年，第一總統，惡魔獨裁者辛通被吊死在神之木上。】


    【永恆紀年2314年，人類聯盟正式成立。】


    【永恆紀年2340年，超級人工智能illusion誕生，人類文明進入大投影時代，天啟計劃正式啟動。】


    【永恆紀年2360年，天啟計劃宣告失敗，所有幸存人類進入中央庇護所。】


    【永恆紀年2390年，中央庇護所被怪物攻破。同年，最後一位人類死於饑餓和嚴寒中，人類就此滅絕。】


    “現在是永恆紀年2524年，距離災難日過去了二百零三年，距離人類文明被徹底毀滅過去了一百三十四年。


    這裏是惡咒島，一個已經斷絕了希望的地方。”


    “那你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蕭霽發問。


    “就在天啟計劃開始的同時，我們人類也進行了另外一項計劃，那就是【伊甸園計劃】。


    我們在中央庇護所下麵建立了一個隱藏的第八區，在中央庇護所被攻破的時候，一小部分人類撤退進入了伊甸園中，但是大部分的人卻是死在了外麵。”


    老人的眼中隱有淚光閃動。


    “進入伊甸園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存活下來的女性很少，因此生育率大大降低。並且生下的孩子也常常夭折。最終，現在這裏還活著的人隻有我一個了。”


    蕭霽輕聲安慰了他幾句，轉而又問。


    “可是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麼又要說人類已經滅絕呢？”


    “我是想要那個人以為我們已經死了。”


    “誰？”


    “illusion。”


    蕭霽心中悚然一驚，老人拉著他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是全人類的叛徒，我們當時是如此的信任他，但是他卻利用自己的權限，向著庇護所中放入了怪物。


    之前天啟計劃之所以失敗，也是因為他從中作梗！他是我們的造物，卻殺死全人類的劊子手。


    身為一個ai，服從人類的命令是他的天性，因此隻有全部的人類都死去，他才能擁有真正的‘自由’。”


    蕭霽默默迴想起之前和ill的相處。


    比起陳老的話，他更加相信學院係統的判定。那明晃晃的百分百好感度擺在那裏，就表明ill是不會背叛他的。


    陳老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他不要多想，這裏是絕對安全的，不管什麼怪物都沒有辦法進入這裏。又讓他多多休息，這才離開。


    雖然這座地下城市裏的空房間到處都是，但是陳老卻沒有選擇那些富麗堂皇的豪華頂樓，而是在城市的邊緣找到了一幢不起眼的小樓，在樓下修理了一塊不大的菜地，自給自足。


    蕭霽記得自己進入中央庇護所，並昏過去的時間是在晚上，但是此時卻已經是晌午時分。係統麵板顯示這已經是他進入遊戲中的第四天了。


    這裏的時間並沒有受到影響，一切都很正常。


    係統在發放物資的同時也公布了今天的淨化區，蕭霽打開地圖看去，除了昨天的三個區之前，淨化覆蓋的區域更廣。此時被白色籠罩的地方已經有了全部島嶼的四分之一麵積，這些區域都成為了考生的“禁區”。


    這和蕭霽之前的猜測完全吻合，他原本就思考也許淨化區的麵積將會擴大。係統不可能不給出限製區域的條件，否則這場考試的時間將會被無限拉長下去。淨化區的擴大代表考生能藏身的地方也越來越少，這是逼迫他們自相殘殺。


    蕭霽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他一直在伊甸園中呆下去，等著外麵的那些考生全都死掉，他就會成為那個最後存活的考生。


    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隻有兩條:


    1.殺死考生或者導師可以獲得積分。


    2.當島上隻剩下最後一名考生時考試結束。


    但是能活到最後的考生，就一定是第一名嗎？


    不，很顯然，隻要拿到了足夠多的積分，即使是很早死去，也並不影響名次，就像是剝皮人一樣。


    並且按照蕭霽自己的性格，他也不會躲藏在地下茍且偷生。


    蕭霽又看了一下剝皮人那高高在上的積分，和後麵那個金色的【第一名】的標誌，站起身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陳老正在侍弄他的菜園，他蹲在地上，認真地給生長在金屬花盆裏的一顆顆大葉植物澆水。


    花盆很大，但是裏麵的土壤卻很少。在遍地都是洛伊鋼的城市裏，土壤反而是最珍貴的東西。


    他一邊澆水一邊給蕭霽講解各種知識。蕭霽不懂怎麼種菜，不過他很樂意學習，很快就上了手，幫著陳老將剩下的菜都澆完了水，又剝去了外麵枯黃的葉片。


    “不過有一點不錯，這些菜都不會招蟲子，因為我們當時沒有把蟲子帶進來。”


    陳老說著說著就沉默了。


    “不過還好，現在你來了，在我去了之後。這片菜地以後也算是有人照顧了。”


    幾隻鴿子落到他的菜地裏，猩紅的眼睛盯著蕭霽看，被陳老揮手趕走。


    快傍晚的時候，蕭霽找到了陳老，和他詢問這裏有沒有什麼書籍或者是資料留存下來。


    陳老說這裏沒有了電力，他們完全迴到了農耕時代，原本很多電子資料都被留在了上麵的中央庇護所裏，現在僅存的幾本紙質書籍被他收集到了他的書房裏。


    他帶著蕭霽去了小樓裏的書房，打開就是一陣嗆鼻的灰塵，看來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蕭霽把整個晚上的時間都花在了書房裏。書房裏的書雖然不太多，可是也足夠蕭霽管中窺豹對於這個世界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這是一個病態的世界，這裏的文明是一個被揠苗助長的文明。在【神之木】出現之後，人類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就從石器時代迅速發展到了大全息時代，並且用了更快的時間毀滅。


    甚至在災難日降臨之後，這種發展的勢頭卻仍未放緩，而是轉向了生物和醫療方麵，最後的成果就是蕭霽曾經飲用的【進化液】。


    伊甸園裏沒有黑夜，外麵永遠都是亮堂堂的，所以蕭霽並不需要點燈。當他最後放下手中的書的時候，一道係統提示響起。


    【考生目前世界探索度已達到30%，自動開啟世界探索任務。


    提示：完成世界探索任務將會提高最終考試評價，並且將根據探索度獎勵世界寶箱。】


    【線索一：神之種是一切的災厄之源。


    線索二：爆炸發展的島嶼文明。】


    淩晨三點鍾的時候蕭霽迴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床上小睡了一會。


    半個小時後，蕭霽被窗口發出來的響動吵醒，他睜開了眼睛。


    一隻鴿子站在窗外，它的羽毛是雪一樣的白色，眼睛則是血一樣的殷紅，它抬起爪子像是人類一樣撥打了一下窗戶。


    蕭霽看向窗口，在鴿子的麵前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塊石子，拚湊出了幾個文字。


    【危險】


    【離開】


    蕭霽伸手弄亂了那些石頭，繼續躺迴了床上，鴿子小小的玻璃球一樣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他，像是在看著一個仇人，一個怪物。


    兩個小時之後，他起床和陳老一起吃早飯。


    “書能看懂嗎？”


    蕭霽點了點頭。


    “勉強可以看懂。”


    “我是在伊甸園裏出生的第一批孩子。”


    陳老輕聲說。


    “知道麼，我的父親曾經還是一名科學家，他曾經教過我書上的很多東西。隻是他去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過這些書了。”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父親的名字是什麼嗎？”


    “陳容。”老人的臉上帶著些許懷念的色彩。


    吃完早飯之後，老人繼續去照顧他的菜園，除了菜地之外，陳老還種了幾棵鮮花，花在陽光下開得很好。老人對待菜和對待花都很專心，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蕭霽迴到了樓上書房，他的手上拿著一本書，看著仍然忙碌在菜地裏的陳老。


    那本書名字叫做《天啟計劃：它將替人類舉起燃盡災難之木的火把》，封麵上的照片是銀發的俊美人工智能ill，扉頁上有著一張作者的照片。


    他的名字正是陳容，那老人的臉和陳老的臉有著七八分相似，隻是陳老更加衰老不堪，看去行將就木。


    陳容，生於2269年，著名生物學家，物理學家。


    大全息時代的著名推動者，天啟計劃的提出者，人工智能illusion的創造者，人類聯盟委員會的最高委員長。


    蕭霽點了點照片上鼻尖的那顆痣，那顆痣的位置和陳老臉上的一模一樣。


    【考生目前世界探索度已達到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