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高木涉捧著兩個芝士小蛋糕迴到公安廳的頂樓。
啊……這兩個小蛋糕看上去就那麼點大,竟然要4000円!
黑澤警官生活質量真好,當警察前應該也是什麼家族的少爺吧?
不像他,連買一杯咖啡都要瞻前顧後地數半天零錢。
二十五分鍾後,黑澤秀明虔誠地拆開了蛋糕包裝,用附贈的小勺子切下了蛋糕尖送進嘴裏。
哎……真好吃。
這時候能有杯咖啡就更好了,哪怕隻是冰美式都可以。
可惜了,他現在買一杯咖啡都要瞻前顧後地數半天零錢。
“黑澤警官?”高木涉將空白的報告紙推到黑澤秀明手邊,“是不是可以寫了?”
黑澤秀明點了下頭,然後理所當然地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坐這裏,我說,你寫。”
高木:“誒?”
原來是要口述嗎?這完全不合規矩。
目暮警部的話又在耳邊響起:“記住,黑澤很不喜歡寫報告,如果他實在不願意寫,你就坐在公安廳的樓下把它編完。如果黑澤警官願意寫,就盡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聽寫也是一切要求中的一種吧。
高木涉老老實實坐在黑澤秀明對麵,聞著芝士蛋糕的香味開始聽著警界明燈條理清晰的口述寫案件報告。
如果不是今天接觸到這份案件報告,高木做夢都想不到一切的開始居然在機場。
三十分鍾後,蛋糕吃完了,報告也寫完了,但黑澤秀明前所未有地想喝咖啡。
他思念咖啡香醇的味道,迫切地想用舌尖品嚐那份苦澀和濃香。
黑澤秀明有些焦躁地開始用塑料小勺刮黏在包裝上的餅幹底,大腦皮層的過分活躍讓他有點管不住自己的思緒。
高木涉完全沒有注意到黑澤秀明的異常,而是一邊幫他收拾桌子,一邊搭話:“說起來,警視廳附近那座便利店的店員竟然又換工作了。”
“嗯?”黑澤秀明應了一聲,刮包裝袋刮地更仔細了。
“就是那個叫安室透的家夥,他在米花町可真受歡迎。”高木涉收攏資料,用筆筒邊上的臨時封口膠貼好報告的封口,八卦道,“前段時間還看到他晨跑的時候順手幫老奶奶修好了房頂。”
“嗯。”
“他看上去很有能力,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正式工作。”
黑澤秀明開始有點心悸,他甚至覺得手裏的芝士蛋糕包裝殼也沒那麼吸引人了。
隻是一天早上沒有喝咖啡,他就出現了戒斷反應。
高木涉仍未發現黑澤的異常,他興致勃勃的問:“您知道為什麼安室透不做正式工作嗎?我猜他隻是臨時住在這裏而且不太有錢。”
全錯。
安室透隻是在塑造檔案,以便完成臥底任務,而且他還很有錢……還會泡咖啡……
沒有咖啡因的攝入讓黑澤秀明缺乏最基本的耐心,他無論思考什麼最終都會停在一杯咖啡上。
必須去買一杯喝才行,不然今天過不下去了。
可是如果買了咖啡,他很可能就會沒錢吃晚飯。
管他呢!
“你看上去並不富裕。”黑澤秀明猝不及防的開口,說得高木一愣,他幹笑兩聲,陡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議論安室透的行為不太好,黑澤警官或許是在提醒他。
“你才出來工作,剛剛度過實習期,還沒有習慣當警察的生活,但你正直、善良、勇敢,前途光明。”
黑澤秀明語速很快,他甚至覺得自己再不喝點咖啡就要猝死了,“你自己燒飯,很少在外麵吃,因為便宜,對嗎?”
高木羞赧地撓了撓頭,“對。”黑澤警官好像不是在提醒他?
“很好。”黑澤秀明氣勢十足地站起來,“下班後,教我怎麼買到最便宜的菜。”
他要先買一杯咖啡,然後用剩下的錢買菜自己燒飯吃。
隻要熬到一個月以後公安廳發工資就行了,可以用那筆錢來炒股,到了那時候,錢不過是賬戶裏可以操控的一串數字。
下午四點半,離下班還有30分鍾。
早上還豪情萬丈的黑澤秀明如今躺在重案組寬敞的沙發上。
雖然喝到一點咖啡後滿腦子咖啡圖像的癥狀好多了,但芝士蛋糕消化了,好餓……
“叩叩——”
“請進。”黑澤秀明甚至懶得起身。
“黑澤先生,昨天晚上九點三十,東京發生了第7起失蹤案件,我們初步斷定這7位受害者的犯人是同一人。”
秀明支起腦袋看了站在沙發前的男人一眼又倒迴去,三十多歲的男人,眉毛稀疏,長著一張看上去就過分老實的臉。
“你是?”
男人布置白板的動作一頓,“我叫風見裕也,今後為您的直屬負責人。”
“你不樂意。”黑澤秀明將臉埋在毯子裏,有氣無力,“你是其他人的下屬,成為我的下屬這個決定令你覺得荒謬?”
風見裕也還沒說話,就聽見青年自己接了下去。
“我想想,上麵為什麼派你來?因為你最合適?”
風間沉默著將案情資料和受害人照片用圖釘一張一張釘到沙發對麵的巨大軟木板上。
警視長確實告訴他,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黑澤秀明還在思考:“為什麼你最合適?”
缺乏咖啡因令人困倦,600円買到的小小一杯遠不到平常的攝入量,青年昏昏欲睡。
“因為你也許也同時是安室透的下屬、或者負責人?上麵讓你來組織我和安室透的第一次見麵嗎?”
風見裕也動作一頓,真是恐怖的男人,從見麵開始他隻說了一句話而已,黑澤秀明就全看出來了。
“你為什麼覺得荒謬,因為我年紀小嗎?”黑澤秀明裹著毯子坐起來,饑餓讓他覺得寒冷,“我不小了,今年23歲。”
別人23歲才剛剛警校畢業,而黑澤秀明23歲就坐上了重案組組長的位置,這個位置在整個警察界相當曖昧,擁有和警視長一樣的工資和權利,卻擁有“兼職人員”的自由度。
風見裕也作為一個30歲的社畜,難免有些心情複雜。
“安室透多大了?”黑澤秀明麵對自始至終無比的沉默的風見裕也岔開話題,或許討論一下他的上司能讓他放鬆點?
風見裕也迴顧了一下來之前警視長發來的,可以公開的資料,“29歲。”
29?
臉不太像啊……算了。
“複述一下案情。”黑澤秀明緩緩站起來,打量起軟木板上的資料。
“是!”風間鬱也立即拿起放在凹槽裏麵的筆形射線燈開始講解。
“第一位失蹤者為14歲的初中女性,她在生日聚會散會後單獨迴家的路上失蹤,父母於淩晨2點報警,這是她迴家的路線,沿路已經被查過,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第二位為14歲初中男性,因與父母鬧脾氣離家出走後失蹤,其父母於第二日早晨7點報警。”
“第三位和第四位是一對龍鳳胎,18歲,周日於商場內失蹤。”
“第五位……”
後麵的受害者信息不重要了,黑澤秀明眼中隻有那副地圖,遍布整個東京的受害者,他們的行動路線像一條條蚯蚓一樣匍匐在地圖上。
“14歲兩位,18歲兩位,22歲兩位,30歲一位。”
黑澤秀明喃喃,“這不符合任何個人犯罪案例的記錄。”
“是的,我們懷疑是人口買賣。”
“不可能。”黑澤秀明偏頭看向風見裕也,“你會買一位30歲的女性嗎?”
“看看她的家庭構成,2個孩子還有一個不怎麼迴家的丈夫。她瘦削,勞累,疲憊,不複年輕時的美貌,不是生育的最佳狀態,賣家和買家為了什麼而交易?”
風見裕也沉默了。
“經過統計,人口買賣的男女比例為2:8,其中女性占據8成,而這8成中又有96%的受害者年齡在10-28歲之間,超過28歲的隻有4%,那96%中又有61%的交易目的與性有關。”
黑澤秀明看向那個14歲少女的照片,她笑得很開心,在一個那麼美好的年紀,“那些罪犯,是社會的垃圾。”
胃部傳來強烈的空虛感,黑澤秀明伸手按住它然後揉了揉。
“這個案件無論怎麼定義,都不可能是人口販賣。”
他輕笑一聲,“恭喜你,完美地避開了正確答案。公安不都是警察中的精英嗎?你怎麼考上的?”
風見裕也在這一瞬荒唐地感覺降穀先生站在他麵前質問:你這樣也算個公安?
年紀小一點的上司都會這麼罵嗎?
黑澤秀明拿起記號筆,將這些受害者最後出現的地方連起來,這是一條環形線路,與地鐵四號線幾乎完美契合。
這幾乎是一個典型而完美的、犯罪者的心理安全區圖形。
四號線附近,就是罪犯經常活動的區域。
一般來說,心理安全區會以犯罪者經常活動的點位輻射500-1000米,大部分的連環犯罪者會無意識地選擇在心理安全區之內作案。
黑澤秀明掃過地圖上米粒大小的地名,四號線環繞商業街區,往外輻射是住宅圈。
他用紅色的記號筆圍繞住宅區畫了一個圈,所有受害者的加都在這兩個同心圓的外圍。
黑澤秀明停頓了兩三秒,在內部黑圓的框住的地方圈出三個地名。
——東京銀座
——意大利風情餐館
——中華街
“去查一下這三個地方。”黑澤秀明隨手圈完,甚至不準備解釋,五點了,下班啦!
青年把毯子一扔,拔腿就要走。
“請等一下,為什麼查這——”風見裕也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來警視長的話:最好不要問為什麼,因為答案比較貴。
行,那發個短信問問29歲上司?
這個念頭才竄起來就被風見裕也扼殺在搖籃,他甚至已經能看到降穀先生嫌棄的表情。
算了吧。
“對了,黑澤先生,我需要您的聯係方式。”風見裕也揚聲道,他還要告訴黑澤先生今晚得在公園裏和安室先生接頭的事呢。
“嗯,桌上有一張名片。”黑澤秀明頭也不迴的跟著在門外等候的高木涉買菜去了。
400円,一葷兩素還有三個蘑菇。
還挺豐盛的,就說他是不會看走眼的,高木警官買菜果然厲害!
現在難題就是還要把這些放在一起燒熟。
黑澤秀明在廚房裏翻找半天,扒拉出來一個咖喱塊,據說咖喱是最容易燒的東西?
丟進鍋就行了吧?
他把豬肉洗了洗,切成長條然後扔進放滿水的高壓鍋,又把土豆和胡蘿卜洗了洗切塊扔進去。
水是不是放多了?
算了,應該沒問題。
根據高木警官所說,蘑菇是要最後放的。
黑澤秀明把高壓鍋鎖死,然後點火,一切都很順利。
咖喱的香味漸漸飄出來,成功了嗎!就說燒飯這麼簡單的事情他肯定行!
最後就是放蘑菇了!
黑澤秀明打開高壓鍋蓋的時候遭到了一點阻撓,明明已經解鎖,但怎麼也打不開。
壞了?是不是得用力?
“砰——”巨大到堪比爆炸的聲音響起,稀爛的咖喱糊澆滅了爐子的明火,濺了一地。
黑澤秀明呆愣地看著廚房牆壁上濺射的黃色湯汁,不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叮——”
“我是安室,請問您這裏發生了什麼嗎?”
門口的電子門鈴裏傳來鄰居的聲音。
黑澤秀明用呆滯而神遊的狀態給他開門,然後道:“沒事,因為我在做飯。”
他頓了頓,又補充,“……的時候把鍋弄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室透:……做飯?我還以為你在研究炸彈……
——
ps:1000日元差不多50幾塊吧,黑澤秀明那個消費水平肯定不夠用的,他以前都打車上班,現在得走路了,好吃的芝士蛋糕也不太能買得起,吃便當的話,少爺舌頭又不太願意。
黑澤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