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十幾載,嚴綏做出最親近的事也不過是與他牽手,不過江緒看著那張陌生的臉同樣也沒什麼想法,但也從未想過從夢中醒來後,嚴綏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種事。
就好像……對自己十分癡迷一般。
他的思緒漸漸飄遠,忽地唇上一痛,嚴綏稍微退開了些,啞著聲含糊道:“莫要走神。”
接著又捏著他的下巴,重新吻了上來,江緒這迴是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了,他心頭微顫,在昏熱中長久地跟嚴綏對視著。
欲望,江緒模模糊糊地想,那雙眼睛裏,有如凡人般濃烈的愛和欲。
是因為情劫……還是因為我?
他眼睫重重一顫,攀著嚴綏的手驟然鬆開,可緊接著就被身上人壓得更緊,十指緊扣間衣帶散落,紗幔在空中輕飄飄地晃蕩,他發出似嗚咽又似呻吟的破碎鼻音。
“門……”
嚴綏的眼神驟然深暗了許多,他沒有鬆開江緒,隻是靈力運轉,吱呀一聲帶上了大敞的門扉。
原本隻是想稍微解解饞,他想著,手掌摸上江緒的腰,用微微嘶啞的嗓笑了聲。
“緒緒原來是擔心被旁人瞧見,”他撈起江緒的腿,更進一步,“噓,莫怕。”
後麵的話變成絮絮耳語,一點點送入江緒的耳中:“師兄不會讓任何人看到緒緒現在的模樣。”
他語罷,慢條斯理地張口,咬住那點通紅的耳垂,如願看見江緒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眼中迅速積蓄起霧氣。
“方才看見我,為何不高興?”
江緒聽見他如此問自己,字句咬得很緩慢,拋去微重的唿吸外與平日裏說話根本沒什麼差別,但江緒卻忍不住發出長長的一聲哭吟,在他激烈而深的動作中不住扭腰想逃,又被按著腰動彈不得。
“嗯?”嚴綏氣息不穩地笑了聲,潮紅一點點漫進鬆散的衣襟中,“是在想什麼?”
可江緒哪裏說得出話來,他隻能徒勞地抱緊嚴綏,又試探地送上了自己的吻。
嚴綏卻側開頭,他的吻隻能落在下巴上,莫名的委屈霎時吞沒理智,江緒顫顫地抱緊了他,語氣含糊黏膩:“想……要與師兄共白首。”
情*淹沒午後的明光,嚴綏低下頭,一點一點地貼上他的唇。
每一寸血肉都被徹底侵占,江緒睜著眼,第一次清醒地將自己全數奉上。
渺音說的不錯,嚴綏定然是他此生最大的劫難。
……
江緒分不清過了多久,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何處,他被嚴綏翻來覆去地折騰,隻能隱約意識到窗外日頭漸斜,而他不過是看了一眼,便被嚴綏翻過去按在柔軟毯子上,再也沒有多餘的精神去注意旁的事了。
“師兄,”他在幾乎無法承受的糾纏中可憐兮兮地迴頭,“我真的不行了。”
嚴綏看見他潮紅的臉,瞳孔中欲色更濃,低頭重重吻在他後頸上。
紗幔濾去小半的光,柔和溫暖地落在交疊纏綿的身影上,汗水在熱意中蒸騰成黏膩的一片,最後一刻時,江緒克製不住地仰頭,眼神渙散,細長脖頸被一隻漫著潮紅的手抓住,發出顫抖破碎的氣音。
良久,江緒終於能啞著嗓同嚴綏抱怨:“……熱。”
嚴綏卻仍舊抱著他,未平複的唿吸全部噴在濕漉漉的頸邊,江緒難耐地動了動,便聽見他用令人耳廓發麻的聲緩緩敘述:“顧沉同我做的交易的確是這枚丹藥,但也不止如此。”
江緒這才乖乖地縮在他懷中,隻用一雙眼角微紅的眼明顯地催促著他,嚴綏饜足地用鼻尖蹭了蹭他濕漉漉的肌膚,懶聲道:“他很聰明,知道沈長風之所以茍活,是因為他將人救了迴來。”
也就是說,沈長風能活到現在,隻是因為顧沉罷了。
“有人扶著往前走還覺著累,”嚴綏略有些諷刺地輕笑,“也不知該說是心善不願拖累旁人,還是說他無能懦弱了。”
江緒點點頭,道:“所以,他知道隻有自己死了,才會讓沈長風往後背著自己的命活下去?”
“正是如此,”嚴綏獎了他個一觸即分的吻,“我將他帶去常山,再治好沈長風的傷,他則將自己知道的所有秘辛告知與我。”
江緒有些不信:“顧先生不過是得了一點的造化,師兄你這般,可有欠下因果?”
自然是沒有的,嚴綏但笑不語,主動道:“還真有些值得一聽的事,緒緒想知道麼?”
江緒理所當然地嗯了聲,敷衍地抓住嚴綏的手指晃了晃:“師兄可願告訴我?”
嚴綏如今正是滿足的時候,反手扣住江緒的手指,溫緩道:“他同我說,昔日從各州逃亡至此的修者,是因著五百年前的一道天道意誌。”
他說著,微微垂著眼,很平靜的樣子,這自然不是顧沉能知道的事情,也不是他與顧沉的交易。
“我要你送我師弟一場造化,”他當時是如此同顧沉說的,“你雖為凡人,但於道之一字上的領悟,強過大多數的修者。”
顧沉沒有立即答他,過了會才道:“沒錯,我雖無法入道,但在恩人的教導下是知道如何修心的。”
嚴綏始終用洞悉一切的平靜目光注視著他的情緒波瀾,溫聲道:“我師弟來雲州,是為了在紅塵中尋自己的道,你之舉措,是他的契機。”
“好,”顧沉毫不猶豫地應道,“我需要做什麼?”
“無需做什麼,”嚴綏自始至終都沒有過於明顯的情緒波動,“隻需將你的道講給他聽。”
分散的神思被江緒的話語吸引迴當下:“那天道意誌是說了什麼?”
嚴綏無聲地吐了氣,不動聲色地摟緊了他:“據他所說,天道意誌出現在都廣之野,在各大宗門之前宣布了天道之子即將出世的消息。”
江緒還是不太理解:“天道之子的出世同逃亡有何關係?”
“所有門派都希望天道之子能出在自己門內,”嚴綏玩著他的手指,沉聲道,“而天道還說,天道之子隻會拜入天下第一宗。”
“自此,修真界經曆了五十年的動亂。”
江緒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難以置信道:“就是為了所謂的天下第一宗名號?”
他沒有問最後是哪家贏了——很顯然的,如今當之無愧的第一宗正是無極宗。
“嗯,”嚴綏應了他,不欲再在這話題上涉入太多,“不過這些都是陳年舊事,歸根到底這樁事還是因著顧沉用自己的命換了沈長風的命,再加上與天道相關的秘辛,這因果了得很幹淨。”
江緒點點頭,忽地又想起什麼:“那這所謂的天道之子……?”
他難免地想到了如今正抱著自己的這人,近幾百年來,誰人不知嚴綏是當之無愧的年輕一輩第一人。
嚴綏卻輕笑了聲:“我倒是覺著所謂的天道之子是無稽之談,若真有這麼號人物,早應聲名鵲起了。”
江緒被他這話弄得有些懵,忍不住道:“我覺著應當就是師兄你。”
“緒緒原來如此看得起我,”嚴綏鬆開了他,手中捏了個清潔的法訣,“但我也不過是個凡人,得了些小機緣而已。”
他見江緒仍有些迷惑的神情,又俯身吻了下他仍有些紅腫的唇,溫聲道:“師兄難道還能騙你不成。”
他頓了頓,神色自然道:“夢中十幾載,緒緒此番定然收獲不淺。”
江緒先是點點頭,一下便被他轉移了心神,猶豫道:“師兄,我好像有些悟了。”
嚴綏替他係好衣帶,溫聲道:“緒緒不若與我講講,都悟到些什麼。”
接著便是好長一段時間的寂靜,江緒腦中劃過這十幾年的種種畫麵,漸漸地,莫名的感觸在心底緩緩醞釀:
“這十幾載,我算是看遍了雲州百態,有人歡喜有人愁,好像大多數人都是在為了溫飽而活著,可總有人有著自己的抱負……沈長風想成為一代大俠懲惡揚善,葉嶼想成為武林盟主,而顧沉他——”
他頓了頓,有些迷茫:“他說,他隻希望好友無虞。”
嚴綏始終很安靜地聽他說著,沒有發出絲毫的動靜,江緒皺著眉,全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道無大小,也無對錯,有人為自己的道做了無數錯事,而有人自詡正派,卻冷心冷血,無所不用其極,不,不對,為溫飽活著亦是道。”
他語速漸漸加快:“我活於世,不應是為飛升而證道,手中三尺青鋒應是為了護一方凡塵安穩,不負師尊教誨,也不負我入道的初心。”
好像有什麼桎梏突然被打破了,江緒對上嚴綏蘊著明顯笑意的視線,後麵的話變得含糊了些:“還為了能與師兄並肩立於天地間。”
若相守到白首,自己羽化,嚴綏的情劫也能算是過了吧?
嚴綏眼眶微紅,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忽地抱緊了他,江緒愣了愣,同樣迴抱住他,周身靈氣鼓蕩,心中一片豁然開朗。
他突破了。
嚴綏深深嗅著他身上還未散去的曖昧氣息,好一會才低聲道:“緒緒,你切要記住,不忘自己之道,不負自己的初心。”
也不要忘了今日許下的承諾。
他沒有說出最後的那句話,隻是在心情平複下來後道:“如今時候不早,也該出去了,渺音前輩曾提過常山那邊怨氣深重,如今此間事了,也該去那處瞧瞧能否做些什麼。”
江緒自然是答應的,隻是他沒想到自己見著渺音時,對方的表情卻頗為怪異。
“怎麼,舍得出來了?”
渺音沒好氣地白了眼嚴綏,陰陽怪氣的:“我的地盤好睡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那屋子裏熏的是情香。”
江緒哪裏會不知情香是何物,霎時間臉便紅了個通透。
跟被長輩抓到自己私會情郎似的,根本不敢抬頭,隻能瞧瞧瞥了眼嚴綏。
嚴綏仍是端方君子樣,對上他目光時嘴角輕輕一勾,寬大袖袍下的手指輕輕撓了撓江緒的手心。
勾人到不行。
歲遲
嘿嘿……嘿嘿……(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