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特蘭是個降水非常多的城市,連三月份也時不時會下一場不討人喜歡的小雨。氣溫將將上升到可堪忍受的程度,但是下雨的夜晚依然又濕又冷。
莫裏森縮在門廊的入口出,哆哆嗦嗦地試圖用凍得僵硬的手指給自己點起一根煙。這扇門開在路燈燈光也照不到的巷口,巷口正對著一條河,河水遠遠地飄散出一股潮濕的腥氣;而巷子裏彌漫著垃圾的酸腐氣息,矮牆最靠裏的角落之中有流浪漢駐紮——這樣的巷子在舊城區很常見,這些街區被日益迅速的經濟發展遠遠拋在身後,如同一隻看不見的手從燈光璀璨的城市動物身上撕下格外黑暗的一塊。
這些街道以房租便宜、街巷錯綜複雜、監控設備老舊著稱,因此逐漸成為了城市的不法事業的最好巢穴。地皮被各種魚龍混雜的黑幫割裂成很多塊,不是在這裏住了幾十年的居民甚至不能說清楚其中複雜的利益關係。
也正是因為它們被黑幫瓜分得如此幹淨徹底,街道的治安甚至比有些地方還好——每一條街都被不同的幫派關照著,其他幫派的人一般不會輕易踏上對方的地盤,隻要不是兩個敵對幫派的勢力交界處,連攔路搶劫和小偷小摸甚至都十分克製,一般的黑幫頭目不會允許小嘍囉在自己的地盤上隨意鬧事,這對被他們罩著的生意也沒什麼好處。
莫裏森就是生活在黑幫庇護下的一個皮條客,在維斯特蘭嫖娼和賣淫都違法,但是他大可不必為此擔憂——他每個月會交給本地黑幫一遝富蘭克林,他們確保了當地警方不會隨時踹門進屋檢查。人人都能被買通,尤其是維斯特蘭的黑幫和維斯特蘭的警察。
——當然,也包括莫裏森本人。
當他一邊抖一邊把一支煙點燃、剛剛咬緊嘴裏的時候,一個人從雨幕中走了出來。那人穿著毫無特色的連帽夾克,帽子被一路拉到眉弓,還帶著圍巾,實在是看不太清臉。當那個人在莫裏森麵前站定,他頭頂上懸著的那隻黃色燈泡的光落在對方身上的時候,隻在他的帽簷和眉弓上落下了深深的影子。
“嗨,”那個人笑瞇瞇的開口,用了最不合適的“談論天氣”開頭,“這天真是冷得要死,是吧?”
這招在大學校園裏搭訕小姑娘都算過時,更不要說在一個烏漆嘛黑的小巷子裏對著皮條客開口。莫裏森警惕地盯著對方,問道:“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聊聊天,這樣糟糕的夜晚,最適合有個人來慰藉無聊的心靈,對不對!睂Ψ铰柭柤绨,站沒站像地靠在他身邊的門廊上,躲過了鋪天蓋地的雨絲,愜意地歎了一口氣,“你的姑娘們現在正在屋裏幹那種慰藉心靈的活兒,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一會就有警察衝進去打斷她們崇高的工作吧?”
莫裏森緊盯著對方,不知道怎麼的感覺自己受到了背叛,他壓著嗓子開口:“你也是來收保護費的?我前天才付了五百美元給烏鴉幫,你——”
“噓,”那個男人搖了搖手指,打斷了他的話,“這事跟烏鴉幫沒有什麼關係,我也無意現在就去招惹那些地頭蛇——聽著,我有個提議可以讓咱們都省點事:上個月的二十五號到二十七號之間,有個人開車停在那邊的路口上……”
他伸出手往前方微微一點,莫裏森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正好能看見那條在夜色中呈現出黑色的長河。與這個陰暗的巷口不同,河邊的那條車道邊上燈光還算的上充足,此時夜色已深,那條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是被夜燈染上了一層無瑕的橙黃色。
“然後把一具屍體扔進了河裏,河堤到水麵的落差那麼大,我猜肯定發出了好大的響聲!蹦莻男人繼續慢條斯理地說,“你每晚都呆在這裏監督你的那些姑娘們的工作,你肯定看見了,是吧?”
莫裏森死盯著對方,嘶嘶地說道:“你是條子的人?!”
莫裏森白天不在這附近呆,前幾天有個晚上迴來的時候才從他手下的一個姑娘口中聽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那天早晨這附近來了不少警察,好像是調查一個在河道裏拋屍的案件的。
他們通過監控確定兇手是在巷子外麵的那條路上拋的屍,但是苦於舊城區攝像頭質量實在太差——前兩年上任的市長搞了個為城市更換高清監控攝像頭的提議作為爭取連任的噱頭,但是他隻來得及更換了主城區的攝像頭,然後就被查出貪汙受賄,隨著他下臺,這個提議就不了了之——警方根本沒法確認嫌疑人的體貌特征,甚至連曾經停在路上的那輛車的顏色和型號都辨認不清楚。
因此,那些警察試圖在這附近尋找證人,但是慘遭失敗,沒人晚上閑著沒事幹眺望河水,而莫裏森又因為白天不在而完全不知情。話又說迴來,也不會有人背負著可能冒犯烏鴉幫的壓力去跟警方多嘴“有個皮條客可能是目擊證人”,這事情當然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現在,莫裏森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這個不速之客有可能是個警察嗎?如果是的話,他很可能是個黑警,因為如果不跟烏鴉幫關係親近,警方應該不知道這裏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皮條客。
但如果對方是個警察的話,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黑警肯定不可能一心一意隻為了追尋什麼被拋屍的倒黴人的真相,那麼他就隻有可能是為了錢來的了,威脅說“如果你不給我錢,我就告訴警方有你這麼一個證人”?很有可能,因為那樣的話他的生意也就沒法做了。
莫裏森腦子迅速地轉了好幾圈,開口的時候說的是:“你想要多少錢?”
“……什麼?”對方看上去好像著實愣了一下,這個人頓了頓,然後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不,我真的不是為了錢來的。我的目的很簡單:把你那天晚上看見了什麼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莫裏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喑啞地問道:“否則呢?“
“否則你就隻能跟警察說去啦,”對方語調輕鬆地迴答,“我猜,你可能不怎麼想親口跟警察說這事,對吧?”
莫裏森簡直想要歎氣,對方句句話都往他的死穴上戳,很讓他有一種招架不來的感覺。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向對方攤開了雙手,做出一種不怎麼真心誠意的投降姿勢。
“好吧,好吧,”他讓步道,“二十五號晚上我是看見有人往那條河裏扔東西,但是我發誓我不知道被扔下去的是個人——那是一輛黑色的suv,開車的是個臉上有紋身的光頭男人……”
娜塔莉沒想到會在這天晚上看見她那位“熟客”。
娜塔莉在東區經營著一家完全合法的、風格放縱的夜店——這家店的名字叫做“索多瑪”,字母用歪歪扭扭的小夜燈拚出來,照片在夜色中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而需要強調的是,“完全合法”這行字應該用一種特殊的字體標出來,因為,夜店裏這些衣著大膽的酒保和貌美的侍應生雖然並不會真的和顧客發生關係,但是他們卻實打實地和當地黑幫勾結,娜塔莉在酒吧外麵安裝了幾臺特殊的自動取款機,當有倒黴顧客和她的舞女和服務員們準備進行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私人”活動、在此之前帶去那幾臺取款機取款的時候,他們就會盜刷顧客的信用卡。
這天晚上有些下雨,又濕又冷,因此生意並不太好:“並不太好”是相對而言的,這家店二十四小時都進行著沒有什麼差別的狂歡,惡劣的天氣隻能打敗少部分人,F在舞池裏並不是人擠人的,這是肉眼能看出的唯一差別。
室內充盈著甜得發膩的粉紅色燈光,除了跳舞的家夥們,舞池近旁還坐著幾位熟客,娜塔莉一如往常坐在最靠裏麵的卡座裏,在桌子上擺著一杯白蘭地。那個男人是被一個上酒的女孩帶進來的,他熟門熟路地坐進了卡座,卻沒有拉掉自己的兜帽。
娜塔莉跟這個男人合作過幾次,或者說是“合作”也不準確,因為娜塔莉實際上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幹什麼的,她猜測對方要麼是個警察的線人,要麼是哪個黑幫老大的心腹,諸如此類的厲害角色,因為那種冷酷無情的氣息總是肆無忌憚地從對方的舉手投足之間透出來。
娜塔莉在黑幫之間有些人脈,她跟諾曼兄弟——當然,現在那個幫派已經不叫“諾曼兄弟”了——之間的關係很近。這個男人上次來的時候,正逢理查德·諾曼被殺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他出了一大筆錢讓娜塔莉去打聽托馬斯·諾曼和哥哥之間的矛盾,或者有沒有聽說過托馬斯意圖謀殺哥哥之類的風聲,娜塔莉一無所獲、空手而歸,但是對方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正因為直覺現在正坐在桌子對麵的這個男人是個不好惹的家夥,他們上次的合作讓這個男人白花了一大筆錢,娜塔莉向著對方辛辛苦苦地陪著笑。
“我沒想到您今天會來,先生,”她說,“您想要什麼?”
“這隻是興之所至的拜訪罷了!蹦莻人迴答,那懶洋洋的、帶著笑意吐出的話語娜塔莉一個字也不信,反而讓她感覺到一條冰冷的毒蛇沿著自己的脊背爬了過去!爱斎贿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
他頓了頓,開口的時候聲音更輕了些:“你的手下裏有沒有個個子很高的男人,光頭,右側太陽穴到臉頰的位置上有個很大的紋身;他二十五號當晚不輪班——我記得我有一次到你這來的時候見過這麼一個人?”
娜塔莉差點倒抽一口涼氣。
她的酒吧是東區最大的夜店之一,這意味著她不光要跟各地的黑幫打好關係,還得雇傭些打手看場子,避免一些諸如競爭對手使絆子、或者是喝多了的小青年打架鬧事之類的事情。她的打手跟黑幫走得都很近,有的時候也接一些私活,這她全都沒阻止過,隻是強調他們不要把麻煩帶到酒吧來。
“呃,”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一想到隻有對方是警察線人或者黑手黨心腹才能解釋他之前對諾曼兄弟細致入微的興趣,她的頭瞬間就更大了,“……是有什麼人犯了什麼事嗎?”
對方慢條斯理地搖搖頭。
娜塔莉的心還沒落下一半,對方的下一句話就又讓她的心提起來了,因為對方說:“隻不過,雖然他目前還沒犯什麼事,但是馬上就要被卷進一件大事裏了——就是那種警方願意花費時間順藤摸瓜的大事。等到那個時候,警察可能也不得不查到你的酒吧來,雖然你是做合法生意的,但是警察光顧也肯定對你的生意沒好處吧?更不用說,我聽說你這裏還是各地的‘大人物’都喜歡光顧的場所呢!
娜塔莉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低聲問道:“……您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名字!睂Ψ铰掏痰卣f道,好像很欣賞她的手足無措,“把他的名字給我,然後就結束了——你不會再見到他,警察也不會在找到他。”
娜塔莉輕而易舉地讀懂了他藏在這句話裏的暗示,不禁後背一陣發涼。
“這不行!”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娜塔莉斷然說道,“我不能為了一些我不確定是否會發生的事情就去幹一件我確認會引火燒身的事情,就算是在這樣的地方,謀殺也是——”
她越說聲音越低,而對方臉上的笑容也愈加濃厚。當她的聲音終於細弱到被音樂吞沒之後,對方慢吞吞地直起身來,在粉色燈光的映照之下,娜塔莉終於依稀辨別出這個把自己藏在帽子的陰影之下的神秘人有一雙淺色的眼睛,但到底是什麼顏色卻無法看清。
“女士,”對方很有耐心地說道,但是娜塔莉卻敏銳地從這種耐心裏讀出一種明晰的威脅的味道,“相信我,有些事情必然會發生——就好像你知道月亮圍繞著地球旋轉,太陽明天會照常升起一樣,這都是無可辯駁的事情。很快,警察會開始查一樁大案,案子會牽連到你那個接私活的打手身上,再然後,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衝到你麵前,向你沒完沒了地問問題……所以我提出的隻是一個及時止損的方案:把他的名字告訴我,然後就沒人會來打擾你的生活!
娜塔莉定定地盯著對方。
“別天真了,”對方繼續鼓動道,“你已經幹這一行幹了這麼多年,當然沒有那麼善良!
娜塔莉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小聲問道:“否則會怎樣呢?”
“托馬斯·諾曼最後不也還是死了嗎?”那個男人笑吟吟地說道。
——關於理查德·諾曼和托馬斯·諾曼的事,黑道上有種流傳甚廣的陰謀論。有些人不相信兩個黑幫老大會分別被維斯特蘭鋼琴師和禮拜日園丁殺死,他們認為這兩個人是被另外一個敵對黑幫的殺手謀殺的,然後再把他們的死嫁禍給鋼琴師和園丁。娜塔莉也聽說過這種說法,但應該不會是……
她在對方盈滿笑意的目光裏畏縮了一下。
然後她忽然泄了氣,無聲地靠在了卡座的椅背上,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挫。骸澳莻打手名叫邁克爾,我會把他的地址寫給你的!
對方笑瞇瞇的伸手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那杯未動一口的白蘭地,假惺惺地舉杯向她致意。
“多謝!彼f,空杯子落迴桌麵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一響。
娜塔莉盯著杯子上向下滴落的水滴,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問題。她問道:“但是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呢?”
對方停頓了一下。
“看新聞吧,”然後對方說,“看到新聞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維斯特蘭向來沒有什麼重大新聞,不是嗎?”
邁克爾在淩晨時分從他租住的、破破爛爛的地下室裏驚醒。
一般來說,他驚醒的原因都是因為一群老鼠在他的地板上開舞會,但今天不是這樣——他因為一陣胸悶而從夢中驚醒,夢裏充滿了飛來橫財和金發美女的綺麗劇情迅速在黑暗中碎成一地,而他的胸口正被人用膝蓋壓著,一把刀抵在他的頸間。
邁克爾有一米九不止,對方身高肯定沒有他那麼高,論體型,他想要把對方從身上掀下去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這念頭剛剛在他迷蒙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對方就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哢擦一聲把他一邊肩膀扭脫了臼。
這下,他腦海裏的什麼想法也都變成了一片疼痛的迷霧,而那把刀則在他喉嚨處壓得更深。製住他的男人——一個有著漂亮的棕色卷發的年輕男人,邁克爾發誓自己從沒見過這家夥——則笑瞇瞇地向他打了個招唿。
“呦,醒啦!睂Ψ接靡环N很不合時宜的寒暄語氣說道,“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赫斯塔爾·阿瑪萊特是被一陣從窗外傳來的警車鳴笛聲吵醒的。
當時正是清晨,比平時他的鬧鍾響起來還要再早一刻鍾。赫斯塔爾不會知道的事情是,那一連串的鳴笛聲是因為wlpd接到報案,說一個住在地下室裏的男人被房東發現疑似死於入室搶劫;這樣的事情幾乎天天會發生,根本沒有人會在意。
赫斯塔爾醒來的時候一如既往地被糟糕的起床氣籠罩,然後,飄散在屋裏的烤麵包和咖啡的味道喚起了他的一點精神。
而且,他身邊那個位置是空的,或者說,那個位置整齊得好像根本沒有人睡過。
赫斯塔爾皺著眉頭迴憶了兩秒鍾,發現自己昨晚入睡前,阿爾巴利諾好像確實還沒有迴家。
但是這家夥也確確實實正如一個金牌男友一樣在廚房裏給他做早飯,赫斯塔爾過去的時候,對方正整整齊齊地穿著酒紅色的襯衫,外麵四不像地係著那條灰白條紋的圍裙,活像是從什麼奇幻的電影裏走出來的家庭煮夫。
“你昨天晚上沒有迴來!焙账顾柨吭趶N房門框上,對著阿爾巴利諾的背影指出。
“嗯哼,有的時候我的工作就是這樣缺乏規律性。”阿爾巴利諾一邊給煎蛋翻麵一邊心平氣和地說道。
赫斯塔爾冷笑了一聲,在他們兩個的相處中,冷笑比親吻還要更家常便飯:“那你願不願意屈尊解釋一下,浴室洗衣籃裏那件沾血的外套是怎麼迴事?”
阿爾巴利諾正在埋頭磕第二個雞蛋,聲音還是非常的心平氣和:“那是我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證物!
赫斯塔爾硬邦邦地說道:“阿爾巴利諾!
——養寵物的人會發現,那一般是主人對狗狗說“坐下”的時候會用的語氣。
“好吧,”阿爾巴利諾立刻退讓一步,從善如流地開口,“我弄清楚那個被拋屍河裏的男孩是怎麼迴事了,如果你周末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你就會明白一切。”
赫斯塔爾看著對方的背影,不知道今天早晨第幾次想要歎氣。然後他直接大步走上前去,直接伸手關掉了爐灶的開關;那圈藍色火焰熄滅了,未凝固的蛋白還在鍋裏冒著泡。
阿爾巴利諾側過頭看他。
“怎麼了?”他問這種問題的時候總是出乎意料的無辜,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對方的歎息到底是因為什麼,就好像他做出一切純屬無心。那雙綠色的眼睛裏好像帶著點真切的迷茫,連他常掛在嘴角的微笑都適時地消退了。
“阿爾巴利諾,”赫斯塔爾低沉地說道,他已經跟阿爾巴利諾熟到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會再用那麼憤怒的語氣了,“我不是你手裏的一把刀,也不是你的狗,不是你把我領到哪兒去我就會隨著你的一聲令下去咬誰的!
阿爾巴利諾直直地盯著他,然後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那樣的,”他用一種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我不確定你是不是一定想要殺罪魁禍首,但是你看上去確實很在意那件事,我覺得你可能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又停頓了一下,然後沒有去管逐漸冷卻下去的鍋子,反而向赫斯塔爾的方向湊過去。赫斯塔爾感覺到對方柔軟的嘴唇輕飄飄地擦過他的耳垂,阿爾巴利諾的聲音也輕得像是個一碰就破的氣泡。
“我隻是想讓你高興!彼诤账顾柖叺吐曊f道,像是意圖用那聲音吞噬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