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轉涼,從深秋邁進初冬,這天容懷剛剛迴到家,就發現客廳裏一摞一摞的快遞箱,何芳蓉圍著快遞箱轉悠,“哎呦,這一箱箱快遞又是什麼東西?鳳嬌,這都是你在網上買的?”
“是啊,都是我買來孝敬您的,”林舒拿剪刀拆開快遞箱裏麵除了麵膜,還有一些營養品,何芳蓉看得眉開眼笑,卻還是嘴上抱怨一句:“我一個老婆子用這些東西幹什麼,怪浪費錢的。”
她嘴裏是向著林舒抱怨,眼睛卻瞟向剛剛進入玄關的容懷。
顯然是為了挖苦他。
“瞧瞧,都說親生的女兒才疼人,上迴叫女婿給買個包他都不樂意。”何芳蓉對上次的事還耿耿於懷。
容懷將外套掛在衣架上,淡淡一笑,走到廚房去切水果,客廳裏林俊輝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姐,你給媽買了那麼多東西,就沒給我買點嗎?”
“怎麼能忘得了我們俊輝?”林舒手下拆開一個快遞,裏麵是嶄新的簽名籃球,最新款球鞋,還有最新款的遊戲手柄,何芳蓉美滋滋的把這些東西捧給林俊輝看,林俊輝兩眼放光,“姐,這些都是給我的?”
“咱們俊輝就是值得最好的,”何芳蓉重男輕女,平時最疼林俊輝,她對林舒說:“鳳嬌,往後不用給我買那麼多東西,有錢就給俊輝多花點。”
林舒正站在鏡子前麵試新買的衣服,“我省得。”
自從開了貸款的先河後,林舒花起錢來越發沒有節製,她想著總歸容懷會幫她填上,平時閑在家裏又沒有事情做,不是看綜藝就是網購,在網上看到什麼心儀的東西就加入購物車。
貸款也從最初的三十萬出頭,滾到了如今的四十多萬。
但林舒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總歸不是她還貸。
“姐,我一會兒要請同學吃海鮮,這個月沒錢了,你再給我點唄,”林俊輝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站起身攤開手。
林舒向來偏疼這個弟弟,二話不說就匯了五千塊錢過去,林俊輝出門前還順走了茶幾上的車鑰匙,“姐夫,借你的車開開。”
何芳蓉追到樓梯口,叮囑他:“少喝點酒啊。”
迴來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和林舒碎碎念:“咱們俊輝就是大氣,說請客就請客,不像某些人……”她瞟了一眼在廚房切水果的容懷,時時刻刻都不忘上眼藥。
林舒也早已習慣了何芳蓉處處挑容懷的刺,她手機上忽然跳出一條信息,是平臺催她還款的短信。
這幾個月她已經收到了不少條,隻不過最近越發頻繁,她忽然有些惴惴不安,挺著肚子走到廚房門口,把催還款的短信給容懷看,捂嘴輕咳說:“容哥,你看我天天收到這種短信……”
“再等兩天,等我把錢從股市裏麵提出來,然後幫你還款。”容懷柔聲安撫她,放下手裏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腰往客廳走,“你現在還有身孕,不要到處走動了,去那看電視吧。”
“還有如果覺得唿吸不暢,記得及時吃藥。”
林舒點頭,她享受著容懷的關懷,得到了口頭承諾,果然沒再把那條短信放在心上。
心安理得地繼續看綜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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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氣溫驟降,天氣轉涼,隻有街道兩旁的冬青樹還生機勃勃。容懷下班後,讓夥計打烊,他走出溫暖的咖啡店外才發現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
站在屋簷下,他將領口拉高,想埋頭往地鐵站走,沒想到剛剛轉身,頭頂多了一柄漆黑的大傘。
容懷抬起臉,麵前的男人比他整整高出一個頭還要多,麵容深邃成熟,身著深色大衣,手裏舉著一柄銀質的漆黑大傘,高大魁梧的身體投下來的陰影將他籠罩住,嗓音低沉沙啞:“容老板,咖啡店打烊了嗎?”
“剛剛打烊,”容懷說。
“那真是不巧,”男人朝他主動伸出手,“幸會,我是易熾。”
“我叫容懷,”容懷將手放到他的手心,輕輕一握,“易先生,好像知道我的名字?”
“容老板泡的茶很好喝,每天我都會讓助理過來光顧,所以稍微做了一些了解,”易熾神色自如地說。
“易先生喜歡我泡的茶?”容懷雙眼微彎,嘴角也挽起一個愉快的弧度。
“是的,”易熾手抄在口袋裏,望著他說:“實不相瞞,前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如果沒有容老板,我現在恐怕不能如此自如的站在這裏。”
“那易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好些了嗎?”容懷擔憂地問。
“有好轉,”易熾忽然伸手,用掌心碰了碰容懷冰涼白皙的臉蛋,“容老板怕冷還穿得這麼少?”
再次與阿焱重逢,容懷遠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溫和平靜,易熾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就是現在的易氏集團的掌舵人,也是易光年的親叔叔,是天生的狂躁癥患者。劇情裏麵每次都坐著束縛輪椅,以防自己發病。而阿焱融入這個身體,隻會無限放大狂躁的病癥,肯定飽受痛苦。
疼惜的情緒在眼裏一閃而過,容懷輕聲說:“還沒有適應突如其來的降溫,所以穿得少了一些。”
易熾單手握著傘,另一隻手伸手把脖子上的圍巾扯下,然後纏在容懷的頸子上,灼熱的溫度透過圍巾傳達到皮膚上。
這種行為在陌生人初次相見的時候,肯定是屬於越矩了。
但身處在曖昧的氛圍裏,兩個人都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容懷臉頰浮起淡淡的紅暈:“易先生把圍巾讓給我,自己不冷嗎?”
易熾沒迴答他的話,隻是用手指把吹到容懷臉頰上麵的雪花給抹掉,火熱的手掌溫度和容懷冰涼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隔壁就有一座購物大廈,不如我們再去買一條圍巾吧。”容懷提議。
易熾雖然不覺得冷,但也想和他多待一會兒,於是也點頭同意,兩個人沿著道路慢慢走,聖誕節即將臨近,兩旁邊的冬青樹上都掛滿了各種裝飾物和霓虹燈,城市即將入夜,頭頂是揚揚灑灑的鵝毛大雪,在燈火輝煌的璀璨裏,各色燈光交相輝映。
“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容老板想好和誰一起過了嗎?”易熾問。
“還沒有,”容懷輕笑一聲,說:“已經有了家庭的人,誰還管這些節日呢?”
聽他提起家庭,易熾眼裏陰鬱之色一閃而過,他勾起嘴角:“哦?原來容老板已經娶妻生子?”
“孩子還沒有降生,”容懷說。
易熾:“看不出來容老板這樣的人已經有了妻子。”
容懷淡淡一笑,沒有接話,他們來到商場裏麵,容懷在專櫃裏挑了一件羊絨圍巾,深紅顏色一眼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圍巾圍上易熾的頸子,嫻熟地繞了一個結。
“易先生照照鏡子?”容懷說。
易熾並不太在意穿衣打扮,旁邊的導購立即走過來,連聲誇讚:“這位先生圍這條圍巾看上去很適合呢,兩位是父子吧,您兒子很有心呢。”
係統“噗嗤”一聲:“哈哈哈哈哈。”
易熾嘴角邊的弧度驟然拉平,表情轉為冷肅,可怕的神情讓導購後背一涼,臉色發白,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她一點也不懷疑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想徒手把她從樓上扔下去。
“我們並不是父子,而是好友,”容懷輕輕一笑。
導購倒也並不是覺得易熾老成,畢竟原主保養得當,根本看不出是即將邁入四十大關的人,而是容懷這張臉實在是太嫩了,天生的娃娃臉就是討便宜,再加上身高上的差距,和兩人無形之中相似的氣場,導購直覺便認為兩個人是父子。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鬧了個烏龍。
導購連忙道歉,紅著臉尷尬不已,容懷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買完單之後就拉著易熾離開專櫃。
“導購的意思並不是覺得我們倆之間年齡差很明顯,而是你我之間氣場相合,”容懷輕輕安撫易熾,“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
聽了他這樣的解釋,易熾臉龐果然不那麼緊繃,係統歎為觀止,宿主就是情商高會說話,隻有他才能製住易熾這樣暴脾氣的人。
易熾說:“我第一眼見到容老板就覺得親切。”
“我也是,”容懷仰起笑:“一見到易先生就覺得親切。”
購物大廈旁邊就緊臨著地鐵站,他看了一眼不遠外的地鐵站牌,“時間也不早了,易先生,那今天我先走了。”
易熾:“我的車就在停車場裏,我送你迴家。”
容懷還沒來得及迴應,這個時候,口袋裏傳來手機滴滴滴的聲音,打開手機,發現屏幕上閃爍著林俊輝的名字。
接通電話之後,那頭立即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姐夫,姐夫你一定得幫我啊……”
聽著那頭的粗喘聲,容懷聲音輕柔:“先別急,你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林俊輝捧著手機的手在發抖,大聲說:“你快來雙橋路警察局,我剛才把一輛車子給撞了,他張口就要我賠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