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阿凡: 自行領會:) (ps: 我是會斷更的人嗎,我不是。)
此言一出,邢尚與孫黔皆是一愣,相互望了望。
雖說青丘玦並未明說是誰,但謝陵瑜心中早已有了猜測,其一毋庸置疑,是燈寂大師,這其二嘛……
其實也有跡可循,畢竟周公公曾給過他暗示,自第一次見麵起,謝陵瑜就感受到他若有若無的善意。
隻是不知是青丘玦授意,還是有其他原因。
說來也奇怪,這二位偏偏還就是重戮的身邊人,愣是沒讓他察覺出端倪。
“國師是你的人?” 孫黔沉思片刻,看向他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震驚,“你是如何……”
不應該啊。
燈寂大師穩坐國師之位,乃潭天寺上一任國師親傳弟子,他能有什麼理由趟這趟渾水?
其實在座的都有這個疑問。
青丘玦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解釋道:“並非我找的他。”
這句話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燈寂大師為何會找到你?” 謝陵瑜替他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摸了摸下巴猜測道:“莫非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青丘玦接過茶呷了一口,點頭,“國師是被他的師父從湖中救上來的,並非來曆不明的孤兒。”
他聲音頓了頓,才繼續道。
“當初青丘與太子殿下走投無路,被困在一處山林,重戮唯恐走漏風聲,便屠了那附近的幾處村莊,國師便是那幾個村子裏唯一活下來的人。”
唯一活下來的人。
謝陵瑜心裏一沉,餘光看見青丘玦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鹹不淡的喝了口茶,像是將所有的痛苦都埋進了心裏,可惜泛白的指尖還是泄出一絲壓抑的情緒。
他又何嚐不是青丘唯一活下來的人。
謝陵瑜抿了抿唇,手上用力的握住漸漸失去溫度的手掌,狠狠掐了他一把。
青丘玦這才動了動,示意自己沒事,繼續道:“他傷好後主動找到 “戮”,欲與重戮魚死網破,他想讓所有人知道這位新上任的皇帝是個暴君,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青丘玦記得那日的場景,國師沒有現在的風仙道骨,冷若冰霜,他那會兒隻是個失去親人的普通人,恨極了卻又無能為力,眼睛赤紅的像下一秒就會流出鮮血來,要緊牙關一字一頓道,“我要殺了那畜生。”
可重戮已經登上皇位,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即便對他的聲譽有些影響,也無法撼動他的低位,反倒是燈寂大師,怕是兇多吉少。
也許是理解這樣的痛苦,也許是透過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青丘玦久久沒有說話,卻在他喪氣的準備離開時,走出了幕簾,他在賭。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國師,青丘玦賭贏了。
剩下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但幾人大致都明白了,沒有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邢尚手中盤著兩個指板,“懷瑾,這其二是?”
青丘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看了一眼謝陵瑜,眼中含著笑意。
謝陵瑜知道他的意思,篤定道:“是周公公。”
邢尚沉沉吐出口氣,身體放鬆靠上了椅背,無奈的搖搖頭,感歎道:“你小子…… 真是比我們這些老的有用。”
孫黔向來麵無表情的臉再一次龜裂,忍不住又一次確認:“…… 周公公?”
“不是周公公。” 青丘玦搖頭,語氣淡然的像是飯後閑談,“他乃大玄六皇子。”
曾是先帝最疼愛的小兒子。
“砰。” 茶盞砸到桌上,孫黔無暇顧及沾濕的衣袖,皺眉直直的看向青丘玦。
謝陵瑜也驟然迴頭,麵露震驚,青丘玦看著他點頭,“六皇子幼年並未溺亡,被太子殿下的人救了迴來,一直養在郊外的莊子裏。”
家賊難防,太子殿下即便有所防範,但到底輸在了一顆仁心。
說著他露出一個極其諷刺的表情,“我大玄唯一的皇家血脈入宮當了太監,一個陰險的畜生卻穩坐皇位。”
又是一道驚雷劈下,炸的人頭昏眼花,謝陵瑜沒說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邢尚沉聲問:“…… 懷瑾,什麼叫唯一的血脈?”
氣氛有些緊張。
青丘玦看著他,目光幽深:“重戮並非先帝之子,他乃林家長子,這一切不過是林家欺君罔上,我們都被蒙在了鼓裏。”
“邢伯,三年已過,亡魂難安吶。”
青丘玦一聲輕歎過後,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也許是知道的消息太令人震驚,來不及反應,一絲悲涼之意襲上眾人心頭。
半晌,謝陵瑜終於抬起頭,眉眼堅毅,“大玄不能毀在他手上,以血祭亡魂,定要還諸位一個公道!”
邢尚表情凝重,堅定的點頭,“事已至此,豈有不反之理?”
“孫家隨時待命。” 孫黔道。
“好。” 青丘玦眼中染上了些許暖意,很快又冷冽下去,“我親自去送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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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熙樓。
待他們談完離開,天已經蒙蒙亮了,二人輕車熟路的來到緣熙樓,雁迴給他們開了後門,後院的廂房裏有個暗間,狐麵弄了些障眼法,外麵的人瞧不出門道。
兩人簡單的清理一番,便雙雙倒向床榻,謝陵瑜晚了一步,整個人砸進了青丘玦懷中,一聲悶哼傳進他的耳朵。
他下意識以為青丘玦有傷在身,驚起了一身冷汗,馬上就要撐著床邊起來,卻又聞一聲輕笑,謝陵瑜被人拉了迴去,整個人埋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冷香撲麵而來。
一時之間倒真舍不得起來。
謝陵瑜安靜的趴了一會兒,伸手撐在青丘玦臉頰兩側,借著光細細描摹著他的輪廓,偷偷摸摸看了許多迴。
這麼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真是頭一遭。
被欣賞的人勾起一個笑,墨發如瀑散在床上,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鳳眸淡淡的凝視眼前的人,含著顯而易見的縱容與寵溺。
青丘玦展開雙手,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
謝陵瑜將撐在他兩側的手收攏,輕輕撫上青丘玦的麵頰,並不是似女子般細膩的觸感,卻令謝陵瑜的臉一點點紅透了。
兩人離得極近,青丘玦眼眸漸深,展開攤在兩側的手抬起,順著大腿按在他的腰間,謝陵瑜卻突然起身,輕咳兩聲。
他臉上熱意未消,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小心翼翼的遞給青丘玦,催促道:“快打開看看。”
青丘玦目光在他臉上流連片刻,這才伸手接過,手指微微一動解開錦囊,裏頭的物件亮光一閃,青丘玦的臉色倏地變了。
他頓了一下,匆忙將東西拿出來,那是一枚玉指板,是一枚他在熟悉不過的玉指板。
此乃他父親的遺物。
“雲樓……” 青丘玦緊緊攥著手中的物件,喃喃的喊道。
在青丘玦有些彷徨之際,謝陵瑜再次緊緊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安撫,“阿玦,這是我父親讓我交由你的。”
“青丘伯伯還給你留了句話。”
謝陵瑜感受到青丘玦身體很僵硬,半晌才啞聲問:“…… 什麼話?”
“願吾兒不為青丘大公子,隻為山水一過客,此生平安順遂,方安吾心。” 謝陵瑜貼在他耳邊,帶著憐愛之意溫和的道。
青丘玦身軀一震,沒料到會是這樣簡單的囑咐。
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嚴父,作為青丘嫡長子,他從小便深知自己身上的擔子,長大後也理所應當的成為了小輩中的佼佼者,即便如此,父親對他的嚴苛不曾減少分毫。
可如今,一句跨越了三年歲月的叮囑在耳畔響起,似是父親就站在他眼前,像記憶中無數次那樣,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而這一次是釋然。
直到生命的盡頭,青丘鶴才發覺,原來他內心深處也隻是一個尋常的父親,隻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無憂。
青丘玦不受控製的顫抖兩下,謝陵瑜心也突突的抽痛了兩下,他安撫的順著青丘玦的背脊撫摸,聲音發緊,“阿玦,以後有我陪你一起。”
“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青丘玦的手臂驟然用力,謝陵瑜身子後仰,卻又穩穩坐在了他的腿上。
謝陵瑜驚魂未定,剛要說話,青丘玦那張攝人心魂的臉突然湊近,他愣了一下。
就這愣神的功夫,青丘玦低頭,長睫垂下,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動作不那麼溫柔,力道卻是輕緩的,像是對待珍寶一般。
溫軟濕潤的觸感傳來,謝陵瑜整個人都是一麻,呆在原地,僵硬的任人擺布。
氣氛一點點粘稠起來,像是煮沸的水起伏不定。
有風過堂,似是溫和的低語。
“好,那說好了。” 良久,兩人氣息微亂的分開,謝陵瑜紅著臉偏頭嗆咳了兩聲,青丘玦垂眸溫和的看向他,忽而低下頭埋進他的頸窩,鼻尖蹭了蹭那塊細膩的肌膚,輕輕吻了吻。
顯得有些脆弱,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幼獸。
要是這句話被別人知道估計能笑死,他青丘玦老謀深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畜生就不錯了,還幼獸?
我呸!
謝陵瑜原本還有些羞惱,但見他如此,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突然,兩人動作都是一頓。
謝陵瑜驟然推開青丘玦,連滾帶爬的離開他的懷抱,滾到床的裏邊,窩成一團,聲音悶悶道:“我乏了,要休息了。”
“好。”
青丘玦神色有些微妙,低頭極快的掃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耳廓也有些紅。
兩人靜臥,隻餘下清淺的唿吸。
謝陵瑜在黑暗中懊惱的睜開眼,整個人紅成了番茄,還好光線足夠暗,讓他得以喘息。
越想越覺得羞愧丟人。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定力會那麼差。
胡思亂想之際,溫熱的軀體貼上來,謝陵瑜又是一僵。
青丘玦好笑的看著那一團僵硬被子,伸出手臂整個攬住,抱了個滿懷,知道謝陵瑜現在怎麼都不願出來,隻好輕哄道:“好了,別胡思亂想。”
“來日方長,我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