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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人對於天下誰得,倒也不放在心上,隻求天下安寧,便已心足,因此一直未曾出山,直到趙匡胤要加害孤兒寡婦之說,囂塵日上,才想起周少主雖然不是郭威親生後人,但總是故人之後,因此才想將他救出!


    當下呆了一呆,由胡玄答話,道:“神穀先生所言不差,但我們兄弟八人,無非想救周少主以出虎口,絕無再與趙匡胤爭奪天下之意!”


    神穀子歎道:“八位此話,區區自然深信不疑,但要他人取信,卻是不易。”


    耶律兄弟齊聲道:“神穀先生莫非也要與咱們作對麼?”神穀子道:“那到不是,隻是周少主在禁城之內,日子過得不錯……”


    他話未講完,震海龍侯一元突然道:“周太後呢?趙匡胤對她可好?”神穀子笑而不語,胡玄又道:“固然在禁城之中,可以錦衣玉食,但總是趙匡胤階下之囚,若是不將兩人放出禁城,此事絕無幹休!”


    神穀子長歎一聲,不再言語,移動身子,在慕容延釗身旁,坐了下來,他雖然未曾說話,但是那意思已然極為明顯,分明已然表示了他自己的態度,是要與鬧天八龍為敵!


    胡玄等人想不到除了意料中的三清上人,獨指翁等正派高人以外,還會有這樣一個多年未見,隻當他已然仙逝的高手,突然出現,心中俱感到煩悶,病龍卜源也無心再與那老者爭執,迴到坐上,沉默了半晌,胡玄朗聲道:“慕容將軍不妨在明明莊上耽擱一宵,咱們明日再作道理可好?”


    慕容延釗道:“不妨,咱們出莊去,明日再來領教便了!”火龍邱誠高叫道:“大哥,趙匡胤既然不願意將人交出,還有什麼可以理論的?”胡玄道:“八弟差矣,既然連神穀先生都參與其事了,當然要講妥了才可以動手,嶽神丐,雙煙師太以及這位女俠,意下如何?”


    嶽尊剛才為鬼隱仙師攝魂鈴法所傷,雖經卜源立即搶救,但總是虛弱不堪,勉強答應了一聲,雙煙師太和那蒙麵女子,卻是點了點頭。


    一行十一人,一齊站了起來,道:“失陪了!”各展身形,向外竄去。那一旁,慕容延釗和神穀子等人,也隨後自顧自地離了開去,看臺上旁觀眾人,已知今日並無熱鬧可看,兩場拚鬥,已然是稀世難逢,都議論紛紜,下了看臺,各迴房去休息不提。


    此時,已然將近中午時分,廣場之上,已然一個人也沒有,但突然之間,桌下發出了一聲呻吟之聲。那呻吟聲乃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接著,便聽她叫道:“師傅!師傅!”語音微弱,顯然已受重傷。


    可是其時廣場上既然一個人也沒有,當然不會有人答應她,那唿叫“師傅”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林紫煙!原來當林紫煙發現了桌下另外有人的時候,心中一麵暗自吃驚,一麵用心防範,但是卻一直未有動靜,她暗悔自己,多此一舉,此際又不敢衝出桌子去,隻得在桌下和那個不知為誰的人僵持著。


    沒有多久,便是鬼隱仙師和侯一元爭勝負的爭鬥開始,林紫煙幾乎在鬼隱仙師的手下喪命,自然對鬼隱仙師懷恨至極,她雖然曾服雪猩紅膽,但究竟功力不及,未等鬼隱仙師金鈴奏出“俠哭哀”,已然被鈴聲震成重傷,昏了過去!也尚幸是她曾服食過雪猩紅膽,關穴緊固,否則,早已奇經八脈,盡被震斷而亡!


    在她一昏迷過去的時候,心中也已隱知不妙,但是卻身子不能動彈,又出不了聲,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覺得有人在推動她的身子,將她搖得悠悠醒轉時,剛醒轉時,不知道身在何處,隻當已被師傅救起,因此才叫了兩聲。


    叫過之後,睜眼來一看,眼前仍是漆黑一團,霎那之間,便想起自己的遭遇來,多半仍在桌子底下,那推動自己,不問可知,便是和自己同在桌子底下的那人,反正已然出聲,若是會為人發覺的話,早已發覺,掙紮了一下,叱道:“你是誰?”


    那人這才出聲,道:“你倒問得好,我正要問你是誰啦!”那人說著,便扯去桌布,在黑暗中處得久了,驟見陽光,林紫煙連眼都睜不開來,定了定神,才發現廣場之上,早已一個人也沒有,眼前卻站著一個長身玉立十四五歲,麵目清秀的少年人。


    林紫煙掙紮著要站了起來,卻被那少年止住,道:“你身受重傷,竟然未死,倒真是不容易,快別亂動……”講到此處,忽然定住了眼睛,向林紫煙仔細打量起來。林紫煙究竟是少女,不由被他看得臉紅耳赤,那少年“哈”地一聲,道:“原來你是女扮男裝,怪不得聽你聲音,十足是個女子!”


    林紫煙見被他認穿了真麵目,反倒心中坦然,搖頭四顧,道:“他們呢?怎麼都不見了?”


    那少年道:“神穀子一到,他們全都散了,要明日再此處相聚,今日已沒有熱鬧可看……喂,你倒也大膽,竟敢鑽到桌子底下來?”


    林紫煙見他站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一點也不像受過傷,心想他年紀至多和自己一樣大,自己曾服雪貍紅膽,功力已然比年齡高出許多,難道他的際遇比自己還奇,因此能不為鬼隱仙師鈴聲所傷?心中大是不服,問道:“咦,你看來一點傷也沒有,難道你有防禦金鈴攝魂大法的方法?”


    那少年人瞪大了眼睛,道:“什麼金鈴攝魂大法?我怎麼不知道?”林紫煙一怔,但是看對方的神情卻又是不像是說謊,更是心內驚訝,道:“剛才那驚心動魄的鈴聲,難道你沒有聽到?”那少年道:“當然聽到,但那有什麼厲害,你難道就是被那鈴聲震傷的麼?”


    林紫煙不由得啼笑皆非,道:“閑話少說,你陪我去找我的師傅,我拚著受責,也要求他老人家為我療傷!”那少年道:“也好。”將林紫煙扶了起來,林紫煙雖然明知男女有別,但是她卻並未將眼前這個少年當是一個男人,因為那少年言語行動之間,尚未脫稚氣,隻不過一個大孩子罷了!


    那少年將林紫煙扶了起來,突然問道:“喂,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林紫煙暗忖自己為鈴聲震成重傷,他卻一點事情也沒有,顯然比自己學得多,好今身負重傷,無法和他爭勝負,不如抬出師傅的名頭來,壓他一壓,也好令他知道自己不是等閑之輩。便“哼”地一聲,道:“講出來嚇塌你,我師傅是鬧天八龍之一,癡龍西門魂!”


    那少年啊地一聲,突然一鬆手,向後退出一步,林紫煙本就站立不穩,全是靠他扶持,他一鬆手,林紫煙猝不及防,身子向旁一側,“咕咚”一聲,重又摔倒在木臺之上!


    這一交跌得頗重,尚幸不是頭部先著地,否則難得不再昏了過去,林紫煙不禁既努且急,道:“你這算什麼?”


    當下那少年臉上滿是歉意,道:“我也不是特意如此,隻不過你師傅既然是鬧天八龍之一,我卻不便前去見他!”林紫煙奇道:“為什麼?”


    那少年作了一個鬼臉,道:“你是他們的徒弟,我也不能告訴你!”林紫煙傷得甚是沉重,知道憑自己本身真氣,難以治愈,若是見不到師傅,傷勢加劇,更是麻煩,一聽那少年不肯去見她師傅,隻得歎了一口氣,道:“那我自己一個人去,也是一樣!”扶著桌子,勉強站了起來,卻又天旋地轉,呻吟一聲,伏倒在桌子上!


    那少年道:“你自己寸步難行,明明莊房舍千間,你怎麼能找的到?若是碰上了邪派中人,豈不更是麻煩?”林紫煙心中沒有好氣,道:“就是碰上了邪派中人物,也比遇見你這種見難不助的人好些!”


    那少年急得滿麵通紅,搔耳抓腮,道:“我如何見難不助?”林紫煙道:“我眼下又不要你幫什麼大忙,隻要你扶我去見我師傅,你都不肯,還說什麼?”


    那少年道:“好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見什麼都不怕,就是不敢見鬧天八龍!”


    林紫煙見他語含哀求之意,心下暗暗奇怪,暗忖他這麼小的年紀,莫非已曾在江湖上做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曾被鬧天八龍訓誡過,因此才不敢去見他們?想了一想,眼下除了求他幫助之外,又確是無法可施,便道:“你既然不敢見我師傅,扶著我走一陣,隻要遇見了第二個人,我就不再求你如何?”


    那少年靈活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轉了一轉,道:“小姑娘,你躲在桌底下,想來也是瞞著你師傅的,何以此時又一定要去見他,難道就不怕責罵麼?”


    林紫煙歎了一口氣,道:“有什麼辦法?我被鬼隱仙師的攝魂鈴震傷,而今卻是非去求我師傅不可。”


    那少年一聽,便跳了起來,道:“原來你隻是想療傷,這個容易之極!我來幫你療傷,咱們找一個不為人發現的地方,包你馬到成功。”林紫煙心中大是不信,雙眼斜睨,道:“你?”


    那少年一拍胸口,道:“就是我。”


    林紫煙繼而一想,想起那少年和自己同匿於桌下,自己身受重傷,而那少年卻是若無其事,可知他功力高過自己,或許可信,也說不定。自己本來是最好不要去見師尊,因為一見師傅,那裏還能湊什麼熱鬧?非被師傅逼迴衡山去不可,何不姑且與他拭一拭。便點了點頭,道:“也好,且看你口出大言,究竟有何能耐?”


    那少年道:“也不知怎地,我竟和你有緣,一見你,就想和你在一起,咱麼走吧!”


    那少年可能是言出無心,隻感到林紫煙和他投機而已,但林紫煙卻是少女最敏感的年齡,一聽得對方如此說法,不由得臉上一紅,一摔手,嗔道:“你胡言亂語,我不走了!”


    那少年一愣,隨即也想到自己剛才所說,大有語病,搔了搔頭,道:“小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當真是越解釋越糟糕,林紫煙背過身去,那少年急道:“好,你不高興理我,我也不管你的傷勢了!”林紫煙心中一急,這才轉過頭來,隻見那少年已然被自己急得團團亂轉,這才撲嗤“一笑”,道:“好吧,理你了!”


    那少年才笑了出來,一把拉住了林紫煙的手,讓林紫煙的身子,倚在他的身上,躍下了木臺,便向莊後麵走去。


    那明明莊本是倚著洛水,在一個高阜下而築成的,莊後麵的高阜,阜上林木蒼翠,人跡罕到,兩人一直鑽進了樹林,走了約有半個來時辰,林紫煙因為傷勢實在沉重,已然氣喘如牛,道:“我走不動了,就在這兒,你動手吧!”


    少年麵有難色,道:“我自己一個也還是不行,要找一個幫手,那人卻在高阜之下,再走半個時辰便可以到了。”


    林紫煙一怔,道:“剛才你又說你能將我傷勢治好?”那少年道:“我確是想將你傷勢治好的啊!”林紫煙心中著實怒得可以,但是看那少年麵色又極是真誠,不像有偽詐之念,隻得腳高腳低,仍由他扶住,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翻下了高阜,那高阜下麵,有一道寬可丈許的溪水,潺潺而流,那少年向溪水一指,道:“我的幫手在那裏了!”


    林紫煙眼睛一看,溪旁清靜已極,卻無人影,那裏有什麼“幫手”?心中猛地一怔,暗忖不要自己心急求醫,卻中了人家的圈套,傷勢又重,隻是這個少年,怕已不是敵手,何況可能還有其他敵人。一想及此,連忙停步,那少年訝道:“咦,你怎麼不走了。”


    林紫煙麵如寒霜:“你老實說,究竟是什麼人?”少年麵現尷尬之色,道:“我的名字,實在不能告訴別人,你叫我大哥好了。”


    林紫煙“呸”地一聲,道:“誰有你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大哥!”那少年麵上一紅,道:“姑娘你何以出口傷人?”林紫煙“哼”地一聲,道:“說不要臉,就是不要臉,你要說有幫手……”


    說至此處,突然呆了一呆,原來他一麵說,一麵身受向溪邊指去,那小溪邊上,本來一個人也沒有,但就在那幾句話的功夫,忽然有一個人坐在溪邊上,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樣來的!林紫煙愣了半晌,自知理虧,改口道:“溪邊……就是他麼?”


    那少年點頭道:“不錯。”林紫煙狼狽之極,隻得硬著頭皮道:“看他的樣子,哪裏像武林高手,怎麼能替我治傷?”就這樣,輕輕地將剛才無故亂責人“不要臉”的事,掩飾了過去。


    那少年一笑,道:“你放心,他武功之高,嘿嘿,隻怕鬧天八龍……”


    才講到此處,兩人耳際突然響起了一個人講話的聲音,道:“不要多說了,為何你一人走去,卻是兩個人來?”聽那講話的聲音,就像在耳邊響起一樣,但是他們附近,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溪邊的那個“幫手”,但那人離他們兩人,少說也有五六丈距離。


    林紫煙心中一驚,道:“大哥,剛才說話的是你的幫手?”少年麵現得意之色,道:“如何?你看他功力可算深湛?”


    林紫煙不能不同意那少年的說法,因為相隔五六丈遙遠,隨意說話,而能將語音如此清晰地送入對方耳中,若不是內功精湛已極,焉可臻此?


    那少年道:“快過去,求一求他,你的傷勢,便不成問題了!”林紫煙心中一笑,暗忖你這人也可以說大話炎炎,調皮已極了,一上來,便一口答應你自己能為人療傷,接著又改口說要有人幫手才行,如今索性將自己撇開一邊不說,全要求那個人了!心裏雖如此想法,但對那少年一番好意,總是心領,也就不說什麼,一進一頓,來到了溪邊,隻見那人背對自己,手指鉤竿,那鉤竿又粗又短,看來像是一條齊眉棍。雖然看不清他的麵目,但是隻覺得他坐在石上,簡直本身也像一塊石頭,穩如泰山,虎背熊腰,氣象百千,林紫煙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起敬。


    隻聽得那少年道:“伯伯,我帶了一個受傷的小姑娘來,要請你調治。”那人道:“你又來生事了,管那麼多的閑事作甚?”講來悠悠閑閑,但是聽在人的耳中,卻是另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


    講完之後,那人緩緩地轉身過來,向林紫煙大量了幾眼。林紫煙也向他望去,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那人麵上蒙著一張人皮麵具。


    那麵具的本身,倒也眉清目秀,但是全無血色,而且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平板板地,宛如一張死人臉一樣,叫人不寒而栗!


    林紫煙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那少年忙道:“別怕,人人都說伯伯可怕,其實伯伯對人最好!”林紫煙強自鎮定身形,道:“晚輩為鬼隱仙師攝魂鈴法所傷,祈求前輩出手相救。”


    本來,以她淘氣已極的性格而論,決不會正正經經,講出這樣的話來的,但是在那人威棱四射的目光注視之下,竟然將她淘氣的性子,全都懾住,變得老實起來!


    那人“咦”地一聲,道:“鬼隱仙師連攝魂鈴法都使出來了麼?到底情形怎樣了?”


    那少年道:“比試了兩場,未分出什麼勝負,就是秦惑被一蒙麵女子打死了,她是和我一齊躲在桌下,被金鈴攝魂大法誤傷的。”


    那人道:“一個蒙麵女子?可有自報姓名,使什麼樣人?”少年道:“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身形分外婀娜,年紀大約不大。”那人抬頭向天,略想了一會,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她?”但接著又搖了搖頭。


    林紫煙傷後,又走了那麼多路,早已覺得氣血上湧,此際更是喉間熱血翻滾,一口熱血,忍不住要嗑了出來,麵色如紙,身子搖晃。


    少年忙道:“伯伯,快為他治好了傷再說吧,是我答應她的。”那人道:“鬼隱仙師的金鈴攝魂大法,已經練到了傷人由心得地步,這女娃若不是和鬼隱仙師存心為敵,就算近在咫尺,也像你一樣,可以安然無事,她是鬧天八龍的什麼人?”


    林紫煙一聽那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暗忖原來這少年安然無恙,並不是因為他武功深湛,可以抵禦金鈴攝魂大法之故,而隻是因為他和鬼隱仙師,原來是一夥的!


    那少年既然和鬼隱仙師一夥,那人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自己一時不察,終於中人圈套,這一急當真是非同小可,在喉間打滾的那口熱血,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聲,直噴了出來,手指顫抖,指著那少年道:“你……你……”


    那少年急道:“伯伯,她師傅是鬧天八龍之一,但是你卻一定要出手救她,我曾經答應過她的。”


    那人搖了搖頭,背過身去,道:“笑話,什麼人都可以救,鬧天八龍的弟子,何不去找她自己的師尊病龍卜源?”


    少年道:“伯伯,她本來是要去找病龍卜源的,但是她是被師尊留在山中不準下山,她卻偷偷溜下來的,若是被她師尊發現,一定要受極嚴的懲處!”


    那人“哦”了一聲,重又轉過身來,道:“原來如此!”又向林紫煙仔細打量了幾眼。


    林紫煙此際自分必無幸理,一口鮮血噴出之後,傷勢固然更重,但是胸壓悶鬱之感,反倒減輕了好些,挺身而立,了然無懼,一見那人向自己望來,她便道:“你不醫就不醫,我拚著受責,總不致於死去!”那人反手一掌,拍在所坐的大石上,道:“說得好!”


    那人一掌,他分明是隨便拍出,但手掌落處,“噓噓”尖銳的撕空之聲大作,已然有四五塊碎石,被他一掌擊落,一齊跌入溪水之中,激起老高的水柱來!林紫煙不禁見著心中駭然,暗忖這一老一少兩人,不知究竟是什麼老頭?


    那少年到還罷了,這戴人皮麵具的人,功力之深,簡直不可思議!但是聽他們的談話,卻又象是鬼隱仙師一夥,自思在這裏耽下去兇多吉少,不如快些離開為妙,勉強向外走了幾步,但隻覺得頭重腳輕,實在支持不住,“咕咚”一聲,栽倒在地。隻見少年立即奔了過來,道:“姑娘你心中別急,伯伯已肯出手了。”


    林紫煙抬頭看去,那人伸手在懷中摸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瓶來,遞給那少年,道:“這瓶中巧雲丹,尚有三顆你給他服了下去再說。”


    少年連忙接過瓶來,林紫煙冷眼旁觀,隻見那瓶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金光射目,看不出是什麼質地,但是卻雕成了一條龍的樣子,龍尾處便是空口,那少年連忙打開了瓶口,傾倒出三顆藥來,向林紫煙口邊送去,林紫煙隻覺得異香撲鼻,一張檀口,三顆丸藥便順津而下,卻是其苦無比,苦得她大皺眉頭不已,心知必是稀世良藥。心中不禁對這兩人,更是疑惑,按說,鬼隱仙師一夥,既知自己是鬧天八龍門下,斷無再加救治之理,但如果不是,剛才那人口中,卻又明明自己承認了的,隻得悶住了不出聲,隻覺得那股苦味,直透髒腑,頓時便舒服了許多。


    那人又緩緩轉過身來,手腕一翻,向林紫煙一掌拍出,林紫煙撲偏在地之前,曾向外走了幾步,此際離那人約有五六尺距離。剛才林紫煙見過那人一掌擊向石頭的掌力,一見他一掌拍來,大驚失色。


    但是那一掌,卻是一點力度也沒有,林紫煙正在迷惑間,隻見他手臂一縮,手掌向後一退,立時一股其大無比的吸力,將她吸在地上翻滾,向那人滾了過去,尚未及弄清是怎麼一迴事時,那人手掌,已然疾壓了下來,壓在她的“靈臺穴”上。那“靈臺穴”在頂上大椎下數第六個骨節之內,又謂之“人心穴”,乃是人身第五個要穴,較諸脈門,尤為重要。


    林紫煙此際,隻好聽天由命,決不掙紮,隻覺得那人的手掌一壓了下來,便有一股熱辣辣的大力,直襲體內,順氣運行。本來已然零散不堪的真氣,漸漸凝聚。林紫煙究竟是名家弟子,立即知道是那人以他本身真力,在助自己真氣運行,若是那人功力深湛的話,自己不但傷勢無礙,而且還可以大受補益!


    當下便將疑慮之心,去了個幹幹淨淨,抱元守萬,運行真氣,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便已然覺得心神大暢,神智空明。由此可知對方功力深湛,實在還在自己的想象之上,更是不肯放過這大好機會,漸漸地,已到了無聞無問的境界。


    大凡修煉內功,最難得的,便是無聞無問得境界。一到了這個境界,由此之後,便全是順境,直到本身關竅,全都以本身真氣打通,則內功也到了最高的境界。


    林紫煙本來用功,也不可算得不勤,可是自度要練到無聞無問得境界,少說也要三年,而今竟在一個時辰之中,便已做到,可見那一個時辰之中,受益之大,實在是無出其右!


    過了好久好久,林紫煙才如夢初醒,隻見溪水通紅,其先還不禁一怔,但隨即發現,溪水紅是被西天晚霞所映,已然是傍晚時分了!林紫煙想不到自己這一入定,竟然用了那麼多的時間一躍而起,隻覺得心神舒暢,四麵一看,已然不見了那人和那少年的蹤跡。


    林紫煙此際,既知自己獲益匪淺,也深信那兩人不是無名之輩,心存感激,大聲叫了幾下,並無人應,暗忖自己傷勢既愈,好在仍是男裝,明天一樣可以看熱鬧,正想起身向明明莊走去,忽見晚霞照映,普地如金之中,兩條白色的人影,飄飄蕩蕩,向前走來。


    那兩條人影,來勢極快,然而看起來卻又極慢,一晃眼間,已然到了近前。林紫煙定睛看去,隻見是兩個身穿雪也似白衣服的老頭子和老太婆。


    那老頭子白鬢、白眉、麵色嚴肅,再穿著一件白色長袍,更是顯得奇特無比。那老太婆手中持著一枝雪白色長隱泛銀光的奇形怪狀的拐杖,一頭白發,銀絲也似,也是除了白色以外,別無他色,麵上卻帶著些怒容,看他們來的方向正是由明明莊來。


    林紫煙看兩人裝束如此奇特,暗忖今天明明莊上,可未曾見過這樣的兩個人啊?莫非他們是剛到的?但是為什麼又要離莊而去呢?難道已然沒有熱鬧可瞧了麼?她正在想著,那兩人已然身形飄動,在他身旁飄過,連看都未曾向她看一眼。


    林紫煙若是不去理他們,暫時也可無事,但是她卻偏偏怕自己在溪邊耽了一下午,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武林大場麵,因此叫道:“兩位且住!”


    那兩人本是輕雪也似,向前飄出,去勢極快,就在林紫煙略一思凝之間,身子已在兩丈開外,聽得林紫煙一叫,不但身形突凝,而且突然倒退了迴來,白光一閃,已然站在林紫煙的麵前。一停下來,便向林紫煙翻眼一望,林紫煙不由得暗吃一驚,原來這兩人不但一身是白,連眼球也是隱泛銀光,大異於常人!


    隻聽得那老太婆道:“這小子卻是女扮男裝。”老頭子接著道:“不錯,說不定就是咱們在明明莊上遍尋不獲得林紫煙!”


    兩人一問一答,極是快疾,接著又齊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紫煙聽得他們走遍明明莊在找自己,不由得吃了一驚,暗忖這兩人摸樣如此古怪,自己若隻曾經見過他們一麵,隻怕永生永世,也不會忘記,分明是以前從未見過,何以會找自己?怪道:“我叫——張秀蘭——”隨意提了個名字,又問道:“兩位,可是明明莊上,已然人去樓空?”


    那兩人哼地一聲,道:“不是!”身形飄動,又向前走去,隻聽得那老太婆“嘿”地一聲,道:“老頭子,要是咱們的兒子,因此喪生,我卻絕不能放過了林紫煙!”


    老頭子卻“唉”地一聲,道:“咱們兒子性命,就要等她來救,還是先找到她再說吧。奇怪,雙煙師太竟然說她沒有這樣的一個徒弟,人海茫茫,上哪兒去找她?”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身子又飄出十餘丈,但是對答之聲,卻送人耳鼓,尚是十分清晰。林紫煙不由得大惑不解,暗忖自己今日下午,得到了稀世難逢的奇遇,功力陡增,但這兩個老人,看來武功之高,絕對在自己之上,為何卻反要尋自己來救他們的兒子?聽他們講話,那個林紫煙正是自己,因為自己曾充過唐古拉山,雙煙師太的徒弟!


    好奇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又出聲叫道:“兩位且再稍待!”一麵說,一麵便向兩人奔去,那兩人也立即後退迴來,林紫煙語聲未畢,那兩人又已站在她的麵前,身法之快,當真是前所未見。


    林紫煙道:“兩位老人家,尋林紫煙有什麼事?”老太婆銀眉一揚,似要發言責斥,但是卻被老頭子止住,道:“我們找她,為救吾兒一命。”


    林紫煙道:“據我知道,那林紫煙本領雖然不錯,但是和兩位老人家相比,卻還相去甚遠,為何要巴巴地尋她幫手?”


    兩人對望一眼,麵露喜色,道:“小姑娘,你認識那林紫煙?”


    林紫煙不識眼前兩人,是何等人物,不敢自認,道:“見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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