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貓頭鷹頂著幾戳枯草,從大樹底下的草叢裏再撲騰過來,
韋恩才確認這貨真的是道格養的那隻傻鳥。
從大號的鳳爪旁邊把卷著的小紙條拆下來,原來是道格在報平安,
順便道格說他一共帶迴了八位新的“外圍成員”,還詢問韋恩,他是否應該把那些外圍成員帶到學院裏給韋恩進行麵試。
偵探社目前倒是不太需要擔心發工資的問題,
所以韋恩就簡單迴複了一下,先讓伊妮莎和琳娜麵試就行,覺得合適就留,他周末的時候再迴去看看。
搞完這些,就開始趕緊檢查作業,把準備要交的都給補完,
免得在這種小地方翻車。
第二天開始,又是新的一周循環,
糊弄完聖典研讀課的神學教授,接著的又是艾柏·麥瑟爾教授的數學課。
走到教室裏,把作業往講臺指定區域的那一遝裏一放,
韋恩就找了個座位,和同學們一塊,開始考慮這兩節課是要繼續掙紮還是索性躺平。
教授們上課的流程都差不多,由於學生們是各自按照課表上課的,所謂的“班級”各種混搭,有初學的有重修的,有不同分院還有不同專業的,
上課的第一步,通常就是教授們拿著對應的名單進行點名。
本來按照艾柏·麥瑟爾教授的風格,這應該是他和同學們在課堂上唯一的“互動”,之後就是他個人順著教案不管不顧地持續灌鴨子,
結果韋恩沒想到,自己居然迎來了開幕雷擊。
嚴肅而刻板的麥瑟爾教授走到教室裏,把課本和教案之類的東西往講臺上一摔,
接著雙手在臺麵上一撐,對著同學們就問了起來:
“哪一位是韋恩·康斯坦丁先生?”
嘶……
韋恩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科學原理課上的時候,庫克教授已經提前給過的“劇透”,
據說麥瑟爾教授在批改上一次的作業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名字給罵了許多遍……
我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叫賽斯·格雷森幫我寫作業了。
至少也會讓他多練幾次,把筆跡仿得再像一點……
韋恩有點忐忑地舉起了手,思考著待會應該怎麼狡辯,
麥瑟爾教授的追問果然和作業有關,“韋恩先生,你上次提交的作業,是你自己獨立完成的嗎?”
額……
我這應該“是”呢,還是應該“不是”呢?
韋恩選擇了逃避現實,“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麥瑟爾教授看著就是那種遵循道理、寸步不讓的嚴肅教授:
“關於導數的定義,我在上一堂課上就已經講過了。韋恩先生,我想確認一下,關於‘連續函數一定可導’的數學命題,你是怎麼進行判斷的?”
這倒是簡單,
韋恩按照前世看過的教科書定義,不假思索地就搖起了頭,“那是錯的。”
這就跟“兩點之間線段最短”一樣嘛,教科書上都是當做無須質疑的公理來教的。
微積分序列算是高等教育中入門級的數學通識課,所以上課的地方是所謂的“大教室”,同學的數量也比更“專業”課程更多、也更雜,
大家作業的內容都一樣,同學們聽到韋恩的迴答,教室裏突然就悶起了一陣低笑聲。
韋恩旁邊還有一個同學在跟他身邊的同伴幸災樂禍,“這家夥完了,他估計之前的課一點都沒聽。‘連續函數一定可導’可是數學界公認的結論。”
啊?
韋恩聽得稍微有點懵。
麥瑟爾教授在講臺上用力地錘了兩下,不失威嚴地在教室裏掃視了一圈,把同學們的低笑聲給壓了下去:
“聖靈在上,沒想到如此基礎的概念、無數數學家這麼多年都從未質疑過的結論,卻被一個剛學習微積分還不到三周的學生給推翻了。”
“哈哈哈哈哈——”
這一次,同學們的哄笑聲終於是壓製不住了,
尤其是麥瑟爾教授這樣一個嚴肅認真的人,突然一本正經地進行反諷,反而比那些更有親和力的教授講起笑話來,更有喜劇效果。
不過麥瑟爾教授和韋恩都沒有笑,同學們看著教授的表情依舊嚴肅,笑聲也逐漸停歇,
麥瑟爾教授環視著大家,在講臺上搖了搖頭:
“同學們,我沒有在開玩笑,各位或許就是數學史上這一幕的見證者——
“韋恩·康斯坦丁先生,一個剛學習微積分還不到三周的學生,他在作業中列出的兩個反例,經過我和幾位教授的確認,確實已經成功地證明了,這就是數學界多年以來的一個重大誤解。
“這個成果或許還不足以發表論文,卻是簡潔但又強而有力的駁斥。單憑這一點,發現者的名字就足以被記錄到數學史中,成為又一位改寫教科書的學者。
“我已經將這件事情通過書信寄給了聯邦學會,一旦第一發現人的身份得到確認之後,相應的內容相信很快就會被刊登在學術刊物上。我們或許應該為他歡唿。”
“真的?這也太……”
“哇哦——”
“噢買噶……這直接就能拿到一個‘優秀’了吧?”
教室裏猛然再次哄起的聲音,與其說是“歡唿”,不如說是“驚訝”和“疑惑”的混合共鳴,
韋恩仿佛先是被同學們各式各樣的目光“萬箭穿心”,
隨後才有陸續的掌聲響起,又漸漸地匯成了大量羨慕混合著少量佩服的協奏曲。
和同學們各種生動的表情相比,
麥瑟爾教授此時倒依舊是那副嚴肅而古板的樣子。
他這會兒已經開始在講臺上翻動大家交上去的作業,找到了韋恩交上去的那一份,低頭看了起來,
隨後他才再次抬起了頭:
“又是和教科書上不同的證明方法,更簡潔,也更富邏輯。唔……韋恩先生,我現在願意相信你確實具有這樣的天賦,也期待你在數學方麵能有更多的表現。”
啊這……
以後我的作業算是“免檢”了?還是會麵對教授更認真地審視?
我一個加減法口算都不太行的人,這種事情要是傳迴黑石鎮,應該不會太破壞人設吧?
韋恩有些木木地點著頭,
麥瑟爾教授看起來依舊古井不波,坐在附近的同學們看起來則多少有點虎視眈眈,要不是還在上課,估計這時候能有一大群人直接就給圍上來。
表揚完了韋恩之後,
麥瑟爾教授這次甚至都沒有點名,很快就轉而重新上起了課。
韋恩在半喜半懵的狀態中,突然迴憶起了這個世界的世界地圖上缺失的部分,
不由得就有點想拍大腿。
早知道數學也能抄,他當年就該多看一些某個紅色政權的數學史,當年那裏的數學家們,在工程實踐和應用方麵,理論和深度可是一度領先全世界的,
甚至抄了都不必擔心會“撞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