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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和雅書院的門口停下了。


    明珠下了馬車,青雪上前幫她理了理衣襟,主仆二人率先向裏麵走去。明珠今日穿一件雪青色的小襖,下配素色繡玉蘭花長裙,長發(fā)挽了個簡單的側(cè)髻,隻用一支別致的鈴蘭花簪固定住,白銀做的花瓣,玉珠做蕊,柔柔的垂下一串小小的玉珠子,直落到耳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動,倒是平添了一絲嬌柔之態(tài)。瑩白的耳珠上墜著一對小小的茉莉花耳璫,纖細(xì)的腕上隻帶了一個翡翠鐲子,碧汪汪似一灘水,是老太太去年賞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小姐怎樣打扮都好看,隻是太素淨(jìng)些。”青雪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身後跟來的其他幾位小姐。


    明秀一件水藍(lán)繡花小襖,也是素色裙子,胸前戴玉觀音墜子,頭戴一對鏤空雕花水晶釵;明欣一身青色衣裙,隻在袖口裙角處處繡了幾點花紋,和平常並無不同。頭戴金鑲玉蜻蜓簪,頸上佩玉項圈,看著水頭十足;明霜和明佳一著鵝黃,一著嫩綠,倒也並無太多裝飾,卻都是嬌俏無比,一見便知是精心裝扮過的。


    明霜頭戴金累絲嵌紅寶石赤金簪子,耳上一對紅寶石耳璫,襯得她朱唇嬌豔;明佳頭戴蝶戀花銀簪,紅玉做成薔薇花形,頸上金鑲玉的項圈,下墜一塊雀卵大小的紅玉,一見便知此物矜貴。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服氣。


    “黃金有價玉無價,二姐姐這些金呀,寶呀的還是少戴些好,沒得流俗了。”明佳瞥了她一眼頭上的寶石簪,譏諷的話便脫口而出。


    “我勸四妹妹小心些,萬一被嬤嬤們聽見了,四妹妹怕是又要餓肚子了。”


    “你——”明佳已經(jīng)被餓怕了,一聽‘嬤嬤’兩個字就心下發(fā)顫。她悄悄瞄了一眼身後不遠(yuǎn)處跟著的王嬤嬤,恨得咬了咬牙,迅速反擊道:“不知道姑母看見了姐姐打扮成這個樣子會怎麼說呢?”


    明霜從牙縫裏擠出了四個字,“不勞費心。”


    青雪心內(nèi)暗歎,收迴了視線,隻聽明珠道:“那日琳姐姐的裝扮你也瞧見了,國公府的小姐尚且如此,我本該比她更簡單些的。再說臨來之前姑母再三吩咐過了,我也不好打扮得太過。”


    說話間已經(jīng)來到了課室,女子們的講堂都集中坐落在書院的西側(cè),與東側(cè)的男子講堂相互對應(yīng),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幾個班次排列,最外麵的是庚班、辛班和己班,這三個班坐落在一排房舍中,由掛在牆壁上的竹牌標(biāo)明班次,出來進(jìn)去的都是年紀(jì)小些的女童。地麵都是由磚石鋪成的,似乎用水衝刷過,十分幹淨(jìng),幾株古樹林立其間,看著都有百年以上。


    穿過夾道,與前麵相隔不遠(yuǎn)處是戊班和丁班。再往裏走是丙班和乙班,最裏麵的才是甲班。甲班其他班次全都不同,單獨坐落於鮮花掩映的敏德堂中,離後幾個班稍遠(yuǎn)一些,須得再穿過一個花園才能到。這是明珠上迴來考試時從上官鴻瑞那裏聽說的。


    明珠等幾人按照門上寫的序號,依次尋找著自己的講堂。陸陸續(xù)續(xù)的也有其他女學(xué)生向講堂的方向行來,身後各自跟著捧書,拎著布包的丫鬟老媽。有的看見幾張陌生的麵孔,未免多看兩眼。有的神色傲慢,對其他人不屑一顧。有的行色匆匆。


    明珠見了她們的裝扮,心下略定。不過都是些尋常的雪青、藕荷、墨綠、淺藍(lán)、淡青,頭上簪環(huán)也不多,大多是一兩支,最多不超過三支,自己的打扮並不算打眼。


    明秀向姐妹們告別,緊隨著明佳的腳步走進(jìn)了“戊”字竹牌的講堂,丫鬟映舒和王嬤嬤隨後跟了進(jìn)去。順著夾道繼續(xù)向前走,沒多遠(yuǎn)又能看見兩間講堂,一個標(biāo)著“乙”,一個標(biāo)著“丙”字。


    這兩間就是三個人所在的講堂了。


    明珠迴過身,道:“二姐,我和五妹妹進(jìn)去了。”


    明霜隻做沒聽見,連看都沒看她們,大步朝著標(biāo)有“丙”字的講堂走去。茜草有些尷尬的向二人行了個禮,小跑著追上去。


    明珠和明欣對視了一眼,笑著走進(jìn)了“乙”字的講堂,青雪和山梨跟了上去。


    “……今日將此篇‘多寶塔碑’碑文謄寫一遍,明日早起選一份你們認(rèn)為最好的一張上交,字?jǐn)?shù)不少於此碑文的三成。至於怎麼算,相信教你們數(shù)藝的邢老頭已經(jīng)教過了。若少寫了一個字,罰寫十遍。”


    夫子交代完後就夾著書本翩然離去了。


    “早就聽說顏夫子和邢夫子不和,看來是真的。


    “聽說是因為顏夫子瞧不起數(shù)藝,邢夫子也瞧不起書藝的緣故……”


    坐在明珠身後的兩名閨秀已經(jīng)不再像夫子在時使用的蚊子一般的聲音講閑話了,開始放聲議論起來。


    明欣就坐在明珠的右邊,和明珠隔著一個過道。她拿起一張已經(jīng)寫好的字,吹了吹,道:“這書法課也太輕鬆了吧,不過寫寫字而已,我還以為咱們也和那邊一樣,要講些書史之類的呢。”


    明珠知道她指的是男子部,因笑道:“允許女子外出念書塾已屬不易了,莫非還能讓咱們?nèi)タ紶钤M(jìn)士不成?”


    男子部分的功課名義上與女子這邊的大致相同,隻是少了女紅,多了禦馬和射箭而已。但其實功課卻繁重許多。


    明欣眨了眨大眼睛,笑道:“這倒也是,總不能讓他們和咱們一樣學(xué)跳‘綠腰’、‘春鶯’1吧。至於什麼‘魁星舞’2‘鹿鳴詩’之類的,讓我學(xué)我還不想學(xué)呢。”


    “你們好大的口氣呀。”


    一個頭梳單螺髻,頭戴銀鏤空雕花嵌金剛石發(fā)簪,神態(tài)倨傲的女子走了過來。明珠認(rèn)出她正是那日參加花宴時,跟隨鳳吟縣主左右的閨秀之一。


    “原來你們是安國公家小姐的表妹,怪不得這麼囂張呢。”她輕輕撫了撫鬢發(fā),簪上所嵌一點金剛石耀目生輝,明珠知道那是如今京中最流行的珠寶,正宗的西洋貨。“念在你們是新來的,我就好心提醒你們一下。在這裏,一個國公夫人的侄女根本算不得稀奇。而且,別以為大家都是傻子,打我們不知道她是怎麼進(jìn)的甲班嗎……”


    “夢茹,我們走吧。”一個熟悉的甜美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付瑩珠甜笑著走了過來,“別讓縣主她們久等了。”


    明珠也是今日才知道,她和自己竟是同班。


    她身穿一件素色小襖,同色長裙,在裙角的左下角處繪著一株清雅的藤蔓,枝條妖嬈嬈的直攀上小襖的右下角,在上麵綻開一支粉紅色的五瓣花朵,狀似海棠。頭上梳垂掛髻,用粉色的綢帶固定住,頭上珠翠兩點,更符合她甜美可人的氣質(zhì)。她朝著明珠和明欣甜甜一笑,看神情,像是從未見過二人一般,仿佛隻是和不熟悉的人禮貌的打個招唿。


    “不用理她們。” 杜夢茹攜了她的手,向外走去。


    “雖然沒有見過麵,但都是同學(xué),這樣不好吧。”付瑩珠甜美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不過是兩個妄想攀高枝的鄉(xiāng)下丫頭罷了,用不著理會……”


    ……


    “虛情假意。”待二人走遠(yuǎn),明欣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你認(rèn)識付小姐?”明珠見她神色不太對勁,故而有此一問。


    “和她不熟。”明欣低下頭去整理著桌上的書本,“你也應(yīng)該能看出來,她就是那種最假惺惺的類型,下次見到她就躲遠(yuǎn)一點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明珠,忽然輕輕聳了聳肩,自言自語道:“算了,你要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就算我看走眼了。”


    明珠微微一笑,道:“多謝誇獎。”


    ——就當(dāng)作是誇講她的意思好了。


    書院的課程並不緊,十日一休沐,逢節(jié)日便放假,而且每日隻上兩門課,午後多為在室外進(jìn)行的禦馬、射箭和武術(shù)。因為大多數(shù)小姐隻選了樂舞,所以午後便可早早歸家休息。不過高家小姐們集體選擇了射箭,所以每日都要在午後多上一個時辰的課,再算上書院到高府的路程,就算快馬加鞭也幾乎要天黑才能到家,而且日日都要早起。幸好功課並不多,隻在課上就能完成,否則實在難以堅持。


    “真不明白這些小姐們都是來做什麼的。”明欣抖了抖拉弓拉得生疼的細(xì)嫩小手,四下望去,隻見偌大的射圃內(nèi)稀稀拉拉隻有不到十幾個人影,女教習(xí)正手把手的教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們正確的射箭姿勢。不過,大多數(shù)小姐的注意力都不在此處,全都被離此不遠(yuǎn)的另一班正在挽弓拉箭的男學(xué)生們吸引住了。她們時不時的偷轉(zhuǎn)過身去嬉笑點指著,個個都粉麵如花。


    明珠看著不遠(yuǎn)處正在認(rèn)真聽著教習(xí)們指導(dǎo)的鴻瑞,不自覺的麵露笑意。隻見他身穿青色窄袖儒衫,臂上和手指上都戴著皮製護(hù)臂、護(hù)指,腰懸箭囊,更顯麵如冠玉,身材修長,英姿勃勃而又不失溫潤氣質(zhì),立在眾多男子中亦十分出眾。


    明珠很少見他如此裝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隻是她在看,離她不遠(yuǎn)的幾位小姐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的在他身上掃過,神色多少有些興奮。


    教習(xí)不知對他說了什麼,鴻瑞走上前一步,霎時便吸引了一眾目光。隻見他抬手執(zhí)弓、取箭、拉弦、瞄準(zhǔn)、放箭,動作如行雲(yún)流水般一氣嗬成,熟練的拉弓射出一箭,正中靶心。隨即又連射了兩箭,全部射中了靶心,周圍頓時便傳來了一陣叫好聲。


    明珠暗自叫好,她隻在重生後偶然見過一次表哥射箭,那時的他還隻是一個小男孩,不知何時已再次長成了記憶中挺拔的模樣。不知為何,她的心隱隱作痛,可能是前世的記憶太過悲傷,以至於她至今都難以忘懷。


    明欣好奇的順著明珠的目光看去,也禁不住點了點頭,道:“罷了,怪不得你生得好看,單看你表哥就知道從前的那位大伯母確實是一位絕代佳人,你表哥也是一位偏偏佳公子。”


    鴻瑞曾在前不久去高府拜望過一次高太君,明欣因此見過他。


    明欣向四處一望,笑道:“你小心些,這裏麵除了那個長得比女人還美的肅郡王家的三公子之外,就數(shù)你表哥最引人注目了。我看就連那個什麼小侯爺也比不上,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明珠此時也留意到了正在朝自己這個方向拋媚眼的劉忻,也不知是和哪位小姐眉目傳情呢,有點無語,趕緊轉(zhuǎn)過了身去。上次他說的那些渾話她還沒忘呢。像這樣一個不可靠的花花公子,她還是盡量避著些的好。萬一他哪天要是心血來潮做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再牽連到自己,那她這麼多年來的小心忍耐就全都白費了。


    她早已經(jīng)將此人列入了“危險”的一類,其排位甚至比明霜還要靠前。


    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道:“什麼叫小心些?”


    明欣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表哥表妹可是能夠婚配的,就算你們兩個沒這個心思,我看老太太他們未必不這樣想。”


    明珠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這個小堂妹都快成精了。


    明欣有板有眼的說道:“而且,你這個表哥似乎對你也不錯,你們倒是挺般配的。”


    明珠見有旁人在,連忙打斷她,道:“別瞎猜了。你小小年紀(jì)做什麼官媒,還是好好練箭吧。”


    像婚姻大事這樣的事情,在沒有確定之前,根本經(jīng)不得節(jié)外生枝。小小的口舌玩笑都有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不過,離開江南這麼久,她已經(jīng)有些想家了,想念外祖母,想念舅舅,也想念雪鸞,想念她的那個“家”,真不知道何時還能再迴去。


    正當(dāng)她想得入神的時候,隻聽身邊有人興奮的小聲議論道:“剛才那個射箭的人是誰呀?我怎麼沒在京城見過?”


    “這個我知道。”另一名閨秀有些得意的道:“他叫上官鴻瑞,出身江南的上官世家,今年十五歲,尚未婚配。”


    “上官世家?就是那個‘鳳族’?那可真是不得了,我看他和四公子比起來都不差呢……”


    明珠認(rèn)出了二人,她們就是坐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十分愛議論閑話的兩位同學(xué)。


    “江南?對了,新來的那兩個人好像也是從江南來的,不知道會不會是同鄉(xiāng)。”


    “要不你去問問?”


    明珠感覺到有兩道目光向自己襲來,連忙拉著明欣的手朝另一邊的空地走去,假裝休息。


    笑話,這要是讓其她人知道了自己和表哥的關(guān)係,豈會有她安寧的日子可過?


    “高小姐,你認(rèn)不認(rèn)識上官公子?”


    明珠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她差點忘記了,這所書院可不止她一個人姓高。


    “上官?哪個上官?”明霜道,她突然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舒服似的輕撫額角,道:“抱歉幾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


    她也不傻,難道要幫別人做媒人不成?門都沒有!有道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近水除了明珠就數(shù)她了,她可沒心思替別人傳情遞話。


    正在這時,隻聽另一邊又傳來了一陣叫好聲,明珠循聲望去,隻見一身玄色胡服,束發(fā)未帶冠,絕色中難掩英姿颯爽的楚悠已經(jīng)連射了七八箭,全部正中靶心,周圍叫好之聲驚天動地。他的動作十分優(yōu)雅,比之鴻瑞的一板一眼,如尺量一般標(biāo)準(zhǔn),更多了一份隨性和韌勁。


    “楚公子還是那麼厲害。”


    “家世又好,箭術(shù)還這麼強,長得又美,就算是再世潘安也不為過。要不是父親讓我遠(yuǎn)著些肅郡王府的人,我一定要做點什麼……”


    周圍小姐們?nèi)寂d奮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場外也傳來了一陣燕語鶯聲,那些早在上午時就該離開的小姐們不知何時都出現(xiàn)了,在不遠(yuǎn)處圍觀著,那目光似乎都在圍繞著楚悠打轉(zhuǎn)。


    明珠其實也對楚悠的身份有些驚訝。要知道,肅郡王可是當(dāng)年開國所封八位異姓王中唯一一位留存至今的異姓王爺,其他王不是涉嫌謀反,就是子嗣不豐,已經(jīng)敗落了,唯有肅郡王家傳至今日。聽說當(dāng)年還是老郡王還特意向先帝討了旨意,甘願自降為郡王,就是為了響應(yīng)朝廷的‘削藩’的旨意。因此,此舉頗得皇帝的歡心,對楚家的寵愛更盛,甚至超越了其他蕭姓的皇族宗室。楚家在朝中的一舉一動都頗受人矚目,地位可想而知。而楚悠正是肅郡王的第三個兒子,由肅郡王正妃慕容氏所出嫡子,也就是明珠在花會上見到的那位美麗的王妃娘娘。而舉辦花會的樂亭縣主正是楚悠的妹妹,由早逝的側(cè)妃肖氏所出,從小便寄養(yǎng)在肅郡王妃的名下,名喚楚麗姿,樂亭是其封地的名字。


    也就是說,當(dāng)年楚悠是為了給這位慕容娘娘治病才會出門尋訪名醫(yī)的。上次看肅郡王妃的氣色似乎不錯,看來是真的讓他尋到了。楚悠當(dāng)時小小年紀(jì)就敢與身為王爺?shù)母赣H對抗,確實勇氣可嘉。


    隨後上場的是劉忻。隻見他也穿了一身輕便的胡服,朝明珠這邊揮了揮手,在眾女的注視下,也同前兩個人一樣,行雲(yún)流水般的拉開了弓箭,動作極為瀟灑漂亮,連明珠都忍不住要對他刮目相看。與平日不同的是,他的神情極為認(rèn)真,連續(xù)三箭,羽箭從他的手中飛射而出,直奔向箭靶而去——


    三箭全都脫靶了。


    靶上一支箭也沒有。


    四周一片寂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手滑了。”劉忻嘻笑著解釋道,麵上酒窩隱現(xiàn)。


    明珠別過臉去,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嗯哼,眾位小姐們,既然你們選擇了箭術(shù),就該明白,如果最後不合格的話,是無法完成功課的。”


    女教習(x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輕歎了口氣,道:“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書院的‘瓊林群賢會’吧。如過成績不好,可是沒資格拿到請柬的。”


    眾女的注意力當(dāng)即就被吸引住了,連忙張弓的張弓,搭箭的搭箭,開始似模似樣的練習(xí)起來。


    “……要讓食指扣著弦上的箭筈,扣得緊一些……對,就像這樣。“


    女教習(xí)指導(dǎo)著明珠的指法,明珠瞇起了左眼,箭射了出去。


    “‘瓊林群賢會’是什麼?”馬車裏,明珠好奇問道。


    “是為了讓諸位小姐們努力學(xué)習(xí)而設(shè)的一個宴會。”明欣津津有味的咬著蘋果,順口解釋道。


    由於女子入學(xué)讀書,多以修身養(yǎng)性為主,並不為應(yīng)考,以至於並不注重成績,小姐們多是來玩樂交際的,有的人入學(xué)一年卻連字都認(rèn)不得幾個,逃課更是家常便飯,有的時候整整一個班都沒人來上課,氣得夫子們直跳腳,卻又不敢狠管——哪家的千金小姐都得罪不起。為了提高小姐們的讀書積極性,書院的博士和夫子們可謂是煞費苦心。在一次次試驗失敗後,終於想出了這樣一個方法——每年通過考試選拔出成績優(yōu)異的學(xué)生,這些人可以參加由書院舉辦的宴會,這裏隻招待成績優(yōu)秀的男女學(xué)生,永思長公主以及各位公主、郡主,以及諸位皇室宗親都會親臨現(xiàn)場,召見學(xué)生,是無上的榮耀。有一次甚至還結(jié)成了一對良緣,男方是一位親王世子,女方隻是一個普通世家出來的小姐——還是庶出,這無疑刺激了京中閨秀們脆弱的神經(jīng),誰又肯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呢?沒準(zhǔn)緣分來得就那麼湊巧,心儀之人就能在這裏出現(xiàn)。


    “其實就是相親宴。”她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宴會上花樣挺多的,好像大家還會在一起玩些遊戲什麼的,我也隻是聽琳姐姐偶然說起過一次。其實比起這些來,我更想看看永思長公主究竟長得什麼樣。”


    明珠頭一次在明欣眼神中看到了“向往”。


    “我也是。我早就聽過這位無雙公主,隻是一直無緣得見。”明珠輕歎了一聲。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究竟生得什麼樣子呢?


    那天夜裏,明珠幾乎做了一夜的夢,都是關(guān)於這場宴會的,以及宴會上出現(xiàn)的美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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