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信物”四個字就仿佛是一道炸雷,將宴上眾人都給炸懵了。
劉恬當時一口酒就噴在了毓秀的裙子上,咳了兩聲,連忙站起身,打圓場:“小世子定是飲得過量了?怎的竟說起醉話來?二位今日都是劉某的貴,快請看坐,上茶。”然後朝一旁的侍女猛的使眼色,示意趕快上茶。
笑容甜美,身姿窈窕的侍女們像蝴蝶一般在賓間輕盈的穿梭著倒茶,無奈眾人此刻都無心欣賞,他們都被楚悠的話驚住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迴事,目光全都盯著二人看,等待著後續發展。
楚悠和鴻瑞仍立在那裏,與對方互望著,神情都不似玩笑。
康思思小聲道:“呀,楚公子這是怎麼了?他和上官大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呀?什麼定情信物?莫非他們……”她仿佛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驚訝的捂著嘴,臉漲得通紅。
明欣知道她是想歪了,伸手一捂她的嘴,道:“噓,你可別亂說!彪m然楚悠的這種說法很容易讓不知情的人誤會,可她的心中卻隱隱有另一個猜測,不自覺的朝身邊坐著人望了過去。隻見明珠正愣愣的望著二人,不知在想著什麼。
“若楚公子有心與在下比試,不如挑個日期。今日想必多有不便。”鴻瑞語氣已經恢複倒了平日的溫和親切,隻是眼神中仍帶著些許銳利。為了顧及劉恬和妹妹的麵子,他並不想在這種場合生事。
與此同時,劉忻的酒也被嚇醒了,他連忙起身走到楚悠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麼。楚悠望向明欣身邊的空位,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光亮。
明珠已不知何時離開了席位。
楚悠忽然微微一笑,眾人當時頓覺心搖神醉,隻聽他用略顯冷清的聲音道:“是楚某喝醉了,對不住眾位了。上官公子,得罪了!闭f罷,便抬腳往外走去。
劉忻幹笑了兩聲,道:“大家繼續,繼續。”然後也連忙追了出去。
帶著異國情趣的樂聲再次響起,胡姬奔放妖嬈的舞姿逐漸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的過來,隻是席上的議論聲卻沒有停止。楚悠不在,席上的各色目光便都聚集在了鴻瑞身上,想必不出明日,傳聞就會傳得滿天飛。劉恬走到他近前,說道:“我聽我堂弟說過,小世子平日不是這樣的,你們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誤會嗎?”鴻瑞的眼神掃過了對麵的空位,輕輕搖了搖頭。這也許是他早就該預料到的,不是嗎?“說起來,我和楚公子之間似乎是有一些!彼似鸩杷従忥嬋。
離宴處不遠的一間廂房內,明珠結果丫鬟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她原本就心事重重,剛才被楚悠的話驚得呆住了,心頭一片混亂。也許是上午著了涼的關係,頭忽然覺得有些暈,便趁亂離了席。
不多時,隻聽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丫鬟們紛紛行禮道:“夫人!
上官毓秀一揮手,走到榻邊,關切的道:“表妹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可是著了涼?我這就請個大夫來!彼齽倱Q過了裙子,聽丫鬟說見到了表小姐,看她似乎不太舒服,便過來瞧瞧。
明珠笑拉住她的手,道:“大表姐別忙,因我是不擅飲酒的,喝一點就受不了了,想出來透透氣!
毓秀道:“既如此,我讓人熬了醒酒湯,這就讓她們端一碗過來吧。”說罷,吩咐丫鬟去廚房端湯。
明珠催促她迴席上待,自己一個人呆著就行了。毓秀不放心,又囑咐屋裏的丫鬟婆子們好好照顧表小姐,不得怠慢,這才起身迴宴席上去了。
明珠歇了一會,覺得舒服些了,想著也不好離席太久,便起身打算迴去。外麵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一開門,清冷的水汽立刻迎麵撲來,明珠不自覺的打了個顫。
“小姐還覺得冷嗎?”丫鬟們忙問道,她們得了夫人的叮囑,不敢怠慢。
明珠輕輕搖了搖頭,她身上披著一件紫花綢軟緞夾棉的披風,做得極厚實,就算初冬穿了都不嫌冷,何況已經到了立春時節。
“無妨,你們都進去吧,外麵怪冷的!泵髦槿崧暤。
“多謝表小姐體貼則個!毖诀咝χ克退纳碛翱羁钭呱狭宿捓龋耆г诠战侵岵藕仙祥T。
明珠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心事。清冷的夜風吹過麵頰,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小姐,若是您覺得不舒服,奴婢這就去迴明表小姐,咱們迴去吧。”青雪躊躇道。
明珠揚起臉,望著廊簷下剛被點亮的燈籠。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有家仆舉著點火的長幹,將廊簷兩側的燈籠依次點亮。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搖晃,裏麵的火光時明時暗,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熄滅,誰知轉瞬間卻又燃得更旺了。望著那亮光,似乎連心也被溫暖起來了。
“不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明珠笑了笑,繼續往朝前走著。募地,一個修長的身影映入的她的眼簾,他就這樣站在了她的麵前,眼神似乎與往常不同,卻又很難說出究竟哪裏不同。
“高小姐!彼_口道,“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
青雪擔心的看了一眼明珠,就見她淡淡一笑,道:“楚公子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吧,我還要迴席上去呢!
楚悠望了她一會,忽然直直的向她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青雪,道:“你是在惱我嗎?”
青雪忙低下頭去,後退了幾步,四處張望著把風。
“楚公子做什麼,我無權過問!泵髦槁砸粋冗^身,眼神向廊簷之外的暗處望向。黑暗中,樹木被雨打得不停的晃動著枝葉。
楚悠道:“我聽見你在夢中喚你表哥。”
“你……”明珠略有些羞惱的望著他,這些隱秘的之事如何能被外人聽了去!罢埬舭伞!彼f。
楚悠低頭湊近了明珠的臉,近到甚至能嗅到她麵上胭脂香味,輕聲道:“你可知道,我很生氣。”他的嗓音分外溫柔,眼裏閃爍著灼熱的光芒,仿佛漫天的星光都聚集在其中,帶著致命的蠱惑。
“你……”明珠睜大了眼睛,望著麵前這個人,似乎從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我一定會贏過他的。”他說道:“如果我贏了,你就要收下我的禮物!
明珠慌亂的不敢與他對視,撇過臉去,道:“楚公子,請您自重。”
楚悠緩緩直起身,默默的注視了她一會,道:“我不會再逃避了!
明珠猛的睜開了眼,頭頂依舊是那張熟悉的繡幔,她又夢到了五日前曾發生過的情景。她坐起身,撩開紗帳,見外麵已經大亮了,遂喚道:“青雪,素英。”
洗漱過後,穿好衣服,青雪道:“小姐,表少爺那邊又派人來請小姐去蓬山遊玩,奴婢說小姐要溫,已經推了。”
“嗯!泵髦辄c了點頭。自從那日她得知母親去世的真相之後,她實在沒有辦法再坦然的麵對表哥。他越對她好,她就越覺得難受。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避著他,連明欣和康思思的邀約她都沒有參加,生怕會遇到他。
上午的時間很好打發,寫了一會字,整理了一下本就到中午了。用過午飯,明欣和康思思從外麵迴來,玩得滿頭是汗,連脂粉都糊了。明珠點指著二人,笑道:“哪來的一對泥猴?”
“今兒可真熱!”康思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連灌了幾杯茶下肚,跟明珠說了幾個新鮮事就趕迴去沐浴了。
明欣道:“三姐姐,你今日不去真是可惜,山上的花都開了大半了,我們摘了好些呢,準備做百花釀!
明珠笑道:“年年做,也不見你們吃,都分給下人們了,你卻偏生還要做。我看不如都曬幹了做胭脂粉用。”
“這個好!”明欣笑道:“我聽說洗浴的時候把新鮮撒碾碎的花瓣撒在浴桶裏,比撒花瓣還好用呢,洗完了渾身都香噴噴的,幾日都不消。”
明珠用扇子輕刮她的鼻子,打趣道:“你小心招蜂引蝶。”
屋內眾人都笑了。
明欣笑了一會,忽然輕咳一聲,道:“三姐姐聽說了嗎?那日在宴上的事都傳瘋了,現在京裏都在風言風語的說閑話。”
明珠輕搖羅扇,道:“不過都是些傳言罷了,等沒幾日有了新傳聞,大家也都淡了。”即便明欣不說,她也能大概猜到內容。青雪都已經告訴了她,不外乎是些“二男爭一女”,或是“斷袖分桃之癖,龍陽之好”,再不然就是些其他的仇怨,甚至上升到了朝中的黨派之爭,連肅郡王和寧王都扯上了,還越傳越離譜。
“三姐姐可知道,這裏麵還牽扯到了一名女子!泵餍赖馈
明珠的手下一頓,不經意的道:“哦?是誰?”
“就是大名鼎鼎的陳小姐,陳閣老的女兒!
這個明珠還真沒有聽說,便道:“都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