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胳膊雖然不能動,可還是玩得很開心,等迴到家了,瀟湘也能勉強融入身體,我才繼續學武,”
一邊說,瀟湘澈還坐在大樹下,看他這不溫不火的樣子,更讓司徒破空不明白他的想法。
“讓我看一眼你的妹妹吧,”瀟湘澈對著司徒破空輕笑,司徒破空渾身一顫,反而下意識的抱緊了司徒晴空,這時候要他妹妹做什麼?殺了報仇?
“放心吧,你想多了,”瀟湘澈再度輕笑,從司徒破空警惕的目光和更用力摟緊小丫頭的手臂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看他也不像要複仇,司徒破空半信半疑的走過去坐在瀟湘澈麵前,讓他能看到司徒晴空。
司徒晴空還在昏迷,血液已經幹涸了,樣子極為淒慘可憐。
“在酒店好幾次感受到你妹妹的氣息,這次終於見到了,你的妹妹和你真像,”看著看著,瀟湘澈反而露出更加溫柔的表情,讓司徒破空越發的難受。
“你....不恨我?”猶豫好久,司徒破空才敢問。
“當然恨啊,”瀟湘澈迴答得很幹脆,讓司徒破空再次繃緊神經,“我雖然容易衝動,但衝動過後還是會冷靜思考。”
“首先,毒藥,肯定是你給的我家人,但服毒自盡是他們選擇的,你隻是提供了機會。”
“雖然恨你,但還是謝謝你,他們死的一定很輕鬆,終於不用那麼痛苦了,”話到此處,瀟湘澈眼眸黯淡了。
“所以你帶我們來這,是想做什麼?”司徒破空微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良心的譴責讓他很難受。
他特別希望瀟湘澈暴打他一頓,把他打得半死不活,這樣內心就會輕鬆很多,可他,還這麼溫柔,還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因為沒地方去了啊,”瀟湘澈迴答的很隨意。
“去蜉麵都吧,”司徒破空小聲提議,“那裏有認識的人,可以保護我們。”
“哈哈,傻小子,”聽言,瀟湘澈卻笑了,“一會兒我會送你過去。”
司徒破空不喜,反而緊張了,“那你呢?”
“不知道啊,”瀟湘澈說的很隨意,他緩緩伸出手,第一次,摸在了司徒破空頭發上。
很暖,很舒服,很溫柔,隨著瀟湘澈的動作,司徒破空心髒都砰砰跳的厲害。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師父啊?想聽了。”
司徒破空一愣,更加搞不明白瀟湘澈的想法了,他抬頭看著瀟湘澈,隻見後者也溫柔的看著司徒破空,眸子中飽含期待。
司徒破空抿著嘴唇,想叫,卻又張不開嘴,憋在喉嚨裏半天沒出聲。
“哈哈,沒事,”瀟湘澈大笑一聲,把手拿開,看向草原望不到邊的邊境。
盯了一會,瀟湘澈從胳膊中抽出取名為瀟和湘的兩把刀放在身旁,果然同司徒破空猜想的一樣,瀟湘是兩把刀。
“給我一把你不常用的長兵器和短匕首。”
雖然不知道瀟湘澈要做什麼,司徒破空還是乖巧的拿出一把長劍和手掌那麼長的匕首放在瀟湘澈身邊。
“記住,除非瀟湘失控到根本駕馭不了,不然不要合在刀鞘中。”
“一會你把瀟湘收入林貅,踩在刀鞘上,我送你去蜉麵都,章大將軍帶人追過來了,我幫你攔著他們。”
“怎麼可能?!”司徒破空失態的叫出來,心髒頓時收緊,他不會也像前輩哥那樣,給自己留遺物,然後死無全屍吧?
“我們已經跑出這麼遠,我又把體內蠱術打飛,讓它飛往別的方向了,章將軍怎麼可能找到這裏?!”
“哈哈,”瀟湘澈又笑了,他坐直身子,動手解開上衣脫了下來,轉身留給司徒破空一個後背。
瀟湘澈後背,有一個巨大的鬼麵符文,散發著奇怪的能量,“蠱術!”
司徒破空吃驚的叫出聲,不可能啊,他已經給瀟湘澈吃過解藥,就在司徒破空去雲中堡看瀟湘澈的那個晚上,給他吃的香緣閣的點心裏麵就有解藥。
解藥吃在體內,又散發開去包裹蠱術,就像易溪河幫司徒破空祛除蠱術的做法,隻是將它們包裹,等待一個引子就可以徹底發作。
在小地獄,司徒破空打碎的瓶子就是引子,讓瀟湘澈把大部分蠱術吐出來,剩下的就需要時間的推移,讓它慢慢排出。
而宗主,就在司徒破空去試毒的最後一次,他把藏在舌頭下的毒藥巧妙地藏在了宗主吃的佳肴中,也是需要一個引子,就能讓他毒發,生不如死,這也是為何司徒破空打碎兩個瓶子。
而這神奇的藥,包括給瀟家族人的毒藥,都是易溪河幫他弄到的。
在司徒破空被江易瑤他們打傷,康複後借口出去散心的時候,那時和易溪河見麵,司徒破空就和他說了想法,原本隻是說說,誰知道易溪河說他能弄到這種毒藥,這種讓所有人就算吃進肚子裏都不會發覺的毒藥。
馬上就要比賽了,易溪河終於把毒藥弄到手,裝在那個司徒破空都來不及打開看的小木盒中。
可是司徒破空對於易溪河弄來的解藥還是很有信心的,不可能殘留這麼大的蠱術啊,而且之前出去玩,兩人住在同一間房間的時候,司徒破空又不是瞎子,也沒看見他後背那麼大的蠱術啊,除非是解藥發作後又下的。
“我也沒料到這麼容易就中蠱,在我給你刀鞘讓你踩上去的時候,就被打入我的體內了,當時你低頭看刀鞘,所以沒有注意到。”
“你應該聽過,在族人死後,宗主為了控製我,重新煉製更強大的蠱術。”
“這個蠱術,是他直接用自己的身體煉製的,雖然才完成三分之一。”
“其中一點作用,應該就是隨時暴露我的位置了,”瀟湘澈又看向之前看的那個方向。
“不過不用擔心,他們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趕到,瀟湘送給你了,你那麼重情義,看到它們,肯定能想到我,”瀟湘澈笑著摸著司徒破空的頭發,依舊那麼溫柔。
“江易瑤那件事,我對不起你,但你下毒的事情,更對不起我,幫我報仇吧,”
瀟湘澈收迴了嘴角的笑意,“幫我殺了禦宗宗主,是他讓整個瀟家生不如死的。”
“一起殺了他,”司徒破空連想都沒想的就迴絕了,“和我去蜉麵嶺,我幫你清除蠱術。”
“笨蛋,”瀟湘澈深深地眨著眼睛,抬手輕撫司徒破空的臉龐,雖說多年習武,但瀟湘澈手掌很光滑,一點繭子都沒有。
“這可是宗主用自己的身體煉製的蠱術,雖然未完成,可還不知道它的能力有多強。”
話音落,瀟湘澈手掌頓時爆發耀眼的金色光芒,晃得司徒破空都睜不開眼。
恍惚間,透過強光,司徒破空看到,麵前的瀟湘澈,更加有前輩哥的影子,那一年,前輩哥就是這樣,溫柔的看著自己,將殺意給了自己,然後,死無全屍。
“你是我在這地獄中唯一的光了,”瀟湘澈笑的越發溫柔,讓司徒破空內心更加酸楚,“謝謝你,讓我重新經曆了做夢都享受不到的開心。”
“我把我的三魂七魄各取一半給你,裏麵承載著我畢生學習的記憶和瀟湘的用法。”
“你信守承諾,帶我出去三個月,而我對你唯一的承諾就是好好教你,現在,我們兩清了。”
瀟湘澈鬆了口氣,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包裹,“我已沒有任何牽掛,我已經將近13年沒有見過父親了,想他了。”
司徒破空不敢動,他確實感覺到,瀟湘澈的魂魄正一個接一個的鑽入自己的腦袋。
但是三魂七魄各一半,這龐大的外來魂魄撐得他頭暈目眩,司徒破空不敢隨便動,稍有不慎,兩人都會因為魂魄受損而變成白癡,或者更慘。
“師....師父....”迷迷糊糊間,司徒破空下意識說出了難以啟齒的字眼。
過了幾秒,他感覺有人用力的抱了下自己,又很快分開,眼前的光芒消失,但大腦依舊腫脹的厲害,眼前黑一片灰一片,看東西都很模糊。
“翻閱完我的記憶,就讓魂魄自行飛散,”瀟湘澈語氣有些急促了,他窸窸窣窣的脫下外套裹住瀟湘,塞在司徒破空懷中,又推動司徒破空,司徒破空沒坐穩,倒在了刀鞘上,刀鞘並排放置,咯的他很難受。
“別忘了幫我報仇。”
這是司徒破空聽到的最後的話,司徒破空打個激靈,連忙坐直身子,“師父?師父!”
司徒破空眨著模糊的雙眼,他感覺到,身下的刀鞘逐漸懸浮,接著,就化為一道流光,以來時候的速度奔馳,壓得司徒破空喘不動氣,趕緊抱緊懷中的司徒晴空和瀟湘,要不是因為自己是坐在兩個刀鞘上,司徒破空都能栽倒在地。
瀟湘澈出神的望著司徒破空離開的方向,臨死前聽到喊了自己三聲師父,瀟湘澈嘴角,滿意的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他上身隻剩內襯,確定司徒破空走了,嘴角的喜悅還沒放大,他就痛苦的捂著胸口,扶著樹幹,哇的一口深紅的鮮血噴出,整個人都無力地倒在樹幹上直喘粗氣。
“唿....唿!”瀟湘澈胸口劇烈起伏,身後蠱術開始反射冷冽的寒芒,瀟湘澈強打精神,拿起身邊短匕首,一刀一刀,在胳膊上緩緩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