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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意難違


    夏逸可以“問緣”,也甘願“隨緣”。


    可活佛不願,他不是賭徒,所以他當然不願意下賭。


    他自詡為智者,習慣謀而後動,可眼下的戰況已由不得他不賭。


    因為夏逸已強製將他“請”上“賭桌”,所以他非賭不可!


    此刻,月遙與薑辰鋒皆是麵容緊繃,一顆心已是跳到了嗓眼——此戰的成敗隻看夏逸隨後發出的一刀,或者說是天意究竟偏向於哪一方。


    既是惡緣結惡果,那今日嚐到惡果的又會是何人?


    終於。


    “颶風”已至跟前,活佛也終於“丟”出自己的“籌碼”——他的右手僅剩中食二指,所以他的“籌碼”自然便是他僅憑兩指可以使出的最強一技。


    不動尊指!


    足以點碎金鐵、洞穿磚石的不動尊指!


    可惜。


    或許是湊巧,又或許是天意,夏逸竟在活佛頂上飛旋而過,令這一招“不動尊指”隻點到一片虛空。


    闊別五十年的恐懼感,如海浪般猛擊活佛心頭!


    他猛然迴首,看到那已然落地的夏逸——奇怪的是夏逸竟是背對於他,而且身形也是略顯踉蹌,如同一個酒勁上頭又原地轉了一百圈的醉漢。


    正如夏逸所言,“問緣”一刀確是隨緣而發,他甚至不會知道自己最後是如何著地的。


    隻不過,或許仍是湊巧,又或許仍是天意——夏逸落地之時,飛焰正呈倒握之狀,甚是利於他發出一式自腋下倒刺而出的刀法。


    然後,活佛的眼中出現了一道寒芒。


    這一刀既不華麗,也沒有任何備用的後招。


    真真正正、的的確確的一式普通的“腋下刀”。


    也是真真正正、的的確確足以致命的一刀!


    這一場賭局,終於這一瞬揭開結果。


    活佛收手、轉身,而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刀芒已然擴張到極限!


    活佛再次使出“不動尊指”,點向夏逸後頸,卻在觸及夏逸肌膚的瞬間驟然止住!


    良久。


    活佛默然垂首,凝注著那深入左胸、刺穿心髒的寒刃,久久不能言語。


    這一刻,他到底在想什麼?


    天知道。


    是以,活佛昂首望天,瞳孔漸漸收縮,似在冥冥之中感到一種可怕的力量。


    在這種力量麵前,人類的任何算計都顯得微不足道。


    在今夜之前,活佛從未相信過這種力量。


    可當他親身感受到這種力量時,卻又恐懼地渾身顫抖,甚至倒地跪拜。


    然後,長跪不起。


    這仿佛求饒者一般的醜態,便是活佛最後的姿態。


    直到這時候,夏逸才身形一晃,隨著一聲悶響仰天跌倒。


    經過晝間的暴雨清洗,今夜的夜空宛如少女的眼眸般清澈。


    明月當空,群星璀璨。


    夏逸癡癡地望著這片夜空,似已神遊其中,又似與那冥冥之中的無上偉力進行對話。


    ——我贏不了活佛。


    ——無論是心計還是武功,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是你……你讓我贏下來的。


    懷著虔誠的敬畏,夏逸緩緩爬起,如拄拐杖般握著飛焰刀,仿佛一個遲暮老人一般,顫顫巍巍邁出一步。


    他隻邁出一步,待到第二步時便是腳下一晃,正要一頭向前栽去,又被兩條手臂各攙左右。


    夏逸努力撐著沉重的眼皮,看著左右兩端的薑辰鋒與月遙,不由發出一聲苦笑。


    “你們倆呀……倒也恢複的真是時候。”


    議事堂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直衝天際的紫霧終於消散殆盡,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本來守立於門前的墨師爺。


    見狀,眾人難免心中驚疑不定,生怕又是墨師爺的詭計。


    可他們又急切想要知道議事堂中的戰況,便也顧不得其它,當即放開腳步衝去。


    隻是眾人還未奔出幾步,便見三個遲緩的身影漸現於門後的黑暗中。


    未過數息,三人立時現身於明亮的月輝下,現身於數百雙眼睛的共同凝注下。


    訝異、驚喜、絕望……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不同的眼睛中。


    望著那身形踉蹌、依靠月遙與薑辰鋒攙扶才能立穩的夏逸,小幽久積於眸中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走出議事堂既是夏逸三人,戰果自然無需多言。


    譽滿天下的一代聖僧活佛——敗了。


    為禍武林數十年的獨尊門——敗了。


    天意——邪不勝正。


    由於巨大的喜悅來的太過突然,反而令在場眾人感到難以置信,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小幽忽然穿過層層人潮,來到庭院中心,來到戲世雄身前。


    世事的變化,實是世人難以預料。


    在今夜以前,小幽必須昂首才能看到戲世雄。


    因為戲世雄站的太“高”,無論小幽如何攀爬,卻隻能望其項背。


    此刻,戲世雄已跌落神壇,隻是一個匍匐在地上的老人。


    小幽隻是視線微微一沉,就能看清他落魄的模樣。


    “我等了好久……好久。”


    小幽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口氣,語氣竟是說不出的平靜:“你懂麼?”


    戲世雄笑了。


    笑的無憾,笑的釋然。


    他確實懂,但他捫心自問——縱是迴到多年前的那個清晨,他還是會與兄長一同出海,一同救下那個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最後還是會親手殺死他的兄長。


    小幽也笑了。


    笑的蕭索,笑的悵然。


    她不想懂,可若由得她選——她還是會選擇在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走出自己的閨房、走到爹娘的窗外、目睹那血淋淋的慘劇,最後走上一條漫長的複仇之路。


    夜幕下,父女二人就這樣相視而笑,笑聲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可是,笑聲就如人的生命,總有結束的時候。


    戲世雄的笑聲已停止。


    隨著他的脖頸上漸漸浮現一條清晰的血線,他的頭顱也隨之滾落在地,一雙飽含深意的瞳孔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伊人。


    小幽的笑聲也已停止。


    迎著那至死仍不失桀驁的眸光,她心中既無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想象中的解脫後的輕鬆,留餘心中的隻有似有似無的空虛。


    輕微的啜泣聲中,夏逸忽然掙脫左右兩邊的攙扶,默然來到小幽身前。


    在場之中,絕沒有人比夏逸更清楚完成複仇之後的感受。


    曾經的無力與突來的疲倦,都不是言語可以安撫。


    是以,夏逸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憐惜地握著小幽的柔荑,任由眼淚帶走她心中的惆悵。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諸位,戲世雄雖然死了,但獨尊門一脈還未死絕!”


    拂月不知是在什麼時候清醒過來,在知秋的攙扶下掙紮而起,遙指著遠處的慕容楚荒喝道:“此人不死,仍是武林大患!”


    聞言,眾人這才立時醒覺——慕容楚荒這位前任獨尊門門主依然活著,他雖不是戲世雄那等一世梟雄,但危險程度絕不在戲世雄之下!


    拂月此話一出,庭院中的正道聯軍與獨尊門三百黑衣甲士再次陷入劍拔弩張之勢!


    “且慢!”


    夏逸忽地沉聲一喝,本已歸鞘的雙刀已重現於手中。


    見狀,拂月便是麵色一沉:“夏逸,你這是何意?”


    夏逸道:“慕容前輩曾有恩於我,諸位若要為難於他,請恕在下不能同意。”


    拂月怒道:“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此人是何等危險的人物麼?”


    夏逸道:“在下當然知道慕容前輩是何等危險,除了活佛與劍修,普天之下絕無誰人可與其匹敵。


    隻是,他如今已失一臂,即便他曾是無敵於世間的魔君,那也不過是曾經的事。”


    拂月厲聲道:“失去一臂又如何,活佛也是斷臂之人,卻險於今夜將正邪兩道一同葬送!倘若今日讓此人走脫,誰知獨尊門是否又會在多年以後卷土重來!”


    慕容楚荒忽然說道:“你方才說我對你有恩,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


    夏逸迎著他的目光,正色道:“若無慕容前輩多年指導,絕無今日的夏逸。”


    慕容楚荒大笑道:“我早就說過,你我之間不過是交易而已,所以我對你沒有恩,你也不必為我全義!”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何況你我如今立場敵對,你沒有與這些人一般與我刀刃相向,已是顧念舊情,又何必再為我力抗整個武林正道?”


    他的視線隨即飄向小幽,淡淡道:“我方才也對幽兒說過,倘若你們真的踏入這死人城,我也隻好心懷遺憾地殺死你們。


    既然我不打算對你們留情,你大可不必念及往日交情。”


    小幽櫻唇輕抿,握拳道:“師伯先前確有殺我們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已不存在了!”


    慕容楚荒怔了怔,似是張口欲言,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自今夜之後,獨尊門已不複存在!”


    小幽指著戲世雄的人頭說道:“沒有了獨尊門,師伯自然也沒有與我們為敵的理由!”


    “荒謬!”


    拂月怒笑道:“此人乃是獨尊門前任門主,而此地尚有獨尊門三百門徒!隻要假以時日,必可再次崛起於江湖之中!”


    夏逸瞥了她一眼,平靜地說道:“此事簡單,在下隻要一句話便可斷絕獨尊門複興的可能。”


    他不給拂月複言的機會,隻是緊盯著慕容楚荒,凝聲道:“晚輩所求不多,隻要慕容前輩一句話。”


    慕容楚荒挑了挑眉:“哪一句話?”


    夏逸道:“晚輩要慕容前輩就此解散這三百甲士,保證從此歸隱,此生不再踏足江湖。”


    慕容楚荒冷笑道:“我憑什麼答應你?”


    夏逸道:“因為前輩此生最大的心願已了卻於今夜,也因為前輩身為獨尊門前任門主,也該為這些戰敗之人謀一條生路。”


    慕容楚荒嘲諷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心懷仁義的大俠麼?我為什麼要在乎這些臭魚爛蝦的性命?”


    夏逸靜靜地看著他,笑而不語。


    慕容楚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不由麵頰一抽,緩緩道:“好小子……我到底是騙不過你……可你又憑什麼相信我?白紙黑字的承諾都可以被人當作草紙作廢,何況是我的一句空口白話?”


    “我相信前輩!”


    夏逸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因為前輩是慕容楚荒,慕容楚荒有慕容楚荒的驕傲!”


    慕容楚荒怔住。


    默然半晌之後,他才緩緩閉目,歎了好長一口氣。


    “好……我答應你。”


    一句話,短短五個字。


    這真是好艱難的五個字,似已抽幹了慕容楚荒的畢生力氣,也耗盡了他心中的傲然。


    隻因這五個字出自“魔君”慕容楚荒之口,獨尊門的曆史終於徹底結束於今夜。


    拂月卻在此時怒哼道:“你們同意放這魔頭一條生路,我們卻沒有同意!”


    話音方落,便見她軟劍出鞘,厲喝道:“淨月宮弟子何在!”


    下一刻,數十柄長劍應聲出鞘,一座劍陣已然成型。


    臨著那森寒的劍光,夏逸麵色一沉再沉,嘴角則是冷冷微揚。


    驟然。


    但聞兩陣淡淡的飄香隨風而來,夏逸不必迴首也知道他此生最信任的兩名女子正在自己左右。


    這是小幽與月遙首次並肩而立,她們的眼中沒有彼此,隻有眼前的那個男人。


    拂月驚怒交加地瞪著月遙,怒斥道:“月遙……你要為此人做到如此地步麼?”


    月遙麵露一絲苦澀,但目色卻堅如磐石,未有半點退縮。


    “好……你真是好得很!”


    拂月氣的手指也哆嗦起來,簡直忍不住要破口大罵,卻又見兩人悄然來到夏逸身後。


    乍一看,這似是兩個人。


    再一看,又像是兩柄劍。


    天上地下,最強的兩柄劍。


    劍修。


    薑辰鋒。


    拂月不解地瞪著劍修:“你已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還待在這裏做什麼?”


    劍修悠悠道:“慕容楚荒乃是我此生僅遇的對手……除了我,誰也不配殺他。”


    拂月氣急敗壞地說道:“那你怎不殺了他!”


    劍修道:“難得魔君這樣的對手,若是如此殺了豈不可惜?”


    他劍目一轉,滿含笑意地看向慕容楚荒:“哪怕失此一臂,你日後還是會不懈於武道,再來尋我一戰的,是不是?”


    慕容楚荒大笑。


    他縱是一字不說,那豪邁的笑聲也已替他做出迴答。


    且在這久久不絕的笑聲中,齊刷刷的腳步聲同時響起,三百雙腳統一有序地落在夏逸身後。


    局勢登時反轉。


    夏逸獨立於小幽、月遙、劍修、薑辰鋒、獨尊門三百甲士身前,一隻左眼冷厲如刀,在冷夜中隱現厲芒。


    拂月竟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若非知秋再次將她扶住,怕是要再次跌倒。


    莫說是拂月,便是在場涅音寺與淨月宮門人甚至是獨尊門門徒也不會想到夏逸會在大戰告終之時,竟肯為了慕容楚荒而站到正道聯軍的對立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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