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失蹤案?”走在街上,張素玄眸光晃動。
“可是臥虎張大人?”迎麵一個小吏跑過來,很是謙卑的說道。
“是我。”張素玄抬起頭。
小吏搓了搓手,滿臉堆笑,“王縣令讓我請大人前往昌樂樓。”
“林大人也在。”小吏連忙補充一句。
“也好,看看他們?nèi)绾握f。”
張素玄答應(yīng)下來,卻沒有馬上跟隨小吏過去,而是推托還有些事要查,晚些會自行過去。
小吏不敢多言,奔走離開。
“校尉大人查到了什麼?”小吏剛走,便有一道聲音幽幽傳來。
張素玄嘴角露出笑容,看向一旁酒桌的粗獷漢子。
孟知禮。
曾為京師禮部侍郎,因為做事、說話耿直得罪了人,被革除官職,安排下來和張素玄一起處理康樂縣的事,負責記錄在案。
因嫌棄張素玄速度慢,先行一步離開。
“孟大人先行一步,得到的消息應(yīng)該比我多吧。”張素玄坐下來,笑道。
孟知禮坐起身,黑影垂落,遮擋住張素玄。
孟知禮長相文文弱弱,一副俊俏書生模樣,長的是那種很容易讓人輕敵的模樣。
可,真輕敵,你就完了。
孟知禮有著接近二米的身高,一身腱子肉厚實且有力量,魁梧挺拔,被寬大的長袍完美遮擋,就好像是一個空有其表的書生。
“這該死的壓迫感。”張素玄暗暗苦笑。
“三點。”孟知禮伸出手。
“第一,劉縣尉的死!”
“他的屍體拉迴來的當天,便被直接焚化。”
“對此,官府給出的解釋是,劉縣尉是被妖物害死的,擔心會屍變。”
“合情合理。”張素玄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裏。”孟知禮沉聲道,“衙內(nèi)很多人都聲稱,並沒有看到劉縣尉的屍體,那麼,衙門焚燒的是什麼?”
張素玄蹙眉,他想到劉二妮的話,那天,劉縣尉迴到了縣尉大宅,並囑咐劉二妮逃離。
“第二,失蹤案!”
“根據(jù)我的摸查,康樂縣最先失蹤的是劉縣尉的兒子,劉奎!”
“嗯?”張素玄抬眼。
孟知禮沒有解釋,“詭異的是,整個康樂縣的人,都忘了這個劉奎!仿佛,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他們都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三點,白山!也是咱們最終的目的!”
“白山下有個村莊,名喚白家村。”
“白家村,有活祭、冥婚等做法,失蹤案最初也是在白家村附近發(fā)生的。”
“區(qū)別一下,劉奎是康樂縣第一個失蹤的人,而非失蹤案第一人。”
孟知禮不緊不慢的喝了口水,“這是目前的情況。”
“白山我還沒有去,畢竟我隻是一個文弱書生。”
張素玄嘴角抽搐,沒搭理這個足以倒拔垂楊柳的文弱書生。
接著,張素玄將自己在劉二妮家的經(jīng)曆說了一遍。
“你覺得是幻境還是?”孟知禮蹙眉。
他的話沒說完,張素玄卻也知道他的意思。
劉二妮和她娘可能已經(jīng)死了!
“仿佛整個康樂縣被無形的迷霧籠罩。”孟知禮歎息一聲。
“走吧,會一會林青霞和王縣令。”張素玄起身,“或許,他們能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你相信他們?”孟知禮冷笑。
“想要騙人,想要把戲演的足夠真,必然是七分真三分假。”張素玄笑道,“總會有一些有用的情報。”
孟知禮思量,也覺得不無道理。
昌樂樓。
張素玄和孟知禮剛出現(xiàn)在視野中,便有小吏一路小跑過來,“張大人,您來了。”
看到身高近兩米的孟知禮,小吏一愣,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是?”
“孟知禮,孟大人。”張素玄笑道,“記錄官。”
小吏恍然,連忙迎著二人朝著昌樂樓上去。
昌樂樓已經(jīng)被整個包下,一樓、二樓都是縣衙裏的人,一樓是捕快,二樓是主簿之類的官員。
三樓就寥寥幾人。
地方臥虎林青霞,王縣令,縣丞,還有班頭,也叫捕頭。
“張兄。”林青霞起身,拱手抱拳,將張素玄和孟知禮迎到自己身邊,笑著給張素玄介紹在場的人。
王縣令起身,端起酒杯,對著張素玄說道,“張大人,犬子不懂事,衝撞了大人,在這裏,向大人賠不是了。”
說著,王縣令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張素玄舉杯輕笑,沒有多說什麼。
強搶良家?
觸犯律法?
律法對於權(quán)貴階級若是有用的話,早就沒有那麼貪官汙吏了。
官官相護,舉頭三尺無神明,公道隻在“人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張素玄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穿著薄紗翩翩起舞的美人兒。
領(lǐng)舞的是一個異域美人。
風姿卓越,身材修長。
張素玄此時總算明白史書中的老祖宗為啥那麼喜歡開疆拓土了,為的肯定不是那點葡萄幹和哈密瓜。
“張兄若是喜歡,晚上可以讓她陪你。”林青霞注意到張素玄的“關(guān)注”。
“吐蕃來的,可以教教張兄吐蕃語。”
“張兄,掌握一門外語很重要啊。”
張素玄笑著點頭,“是呀是呀,外語可得好好學(xué)啊。”
眸光流轉(zhuǎn),林青霞試探般的詢問,“張兄可有發(fā)現(xiàn)?”
張素玄點頭,笑著將劉二妮家的情況說了出來。
隱瞞了發(fā)生的詭異。
“唉!”王縣令聞言,一聲歎息,“這劉家姑娘是魔怔了。”
“哦?此言怎講?”張素玄挑眉看向王縣令。
“自從劉縣尉死了後,劉家便三番五次來縣衙鬧,非要縣衙給個說法。”王縣令歎息,頗為無奈,“張大人,您說,這劉縣尉又不是縣衙害死的,找縣衙要說法,縣衙又能如何?”
“今日,令公子縱馬當街想要擄走的人似乎就是劉縣尉之女吧。”張素玄說道。
眼神幽幽的看向王縣令,似五雷正神審視人間,令人心懷鬼胎之輩不敢直視。
“哈哈哈……過去之事何苦再提。”林青霞打了一個哈哈,放下酒杯,看著張素玄。
張素玄抬眼迴應(yīng),平靜中是灼熱的火花,沒有絲毫退讓。
“總得有個公道吧?”
“公道便是劉縣尉已死!”林青霞皮笑肉不笑。
意為張大人是為一個死人,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出頭嗎?
“死人也需要瞑目啊。”張素玄平靜的迴應(yīng)。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水至清則無魚。”林青霞迴道。
二人目光碰撞,平靜中帶著熾烈的花火。
無形的對抗。
“張大人莫要忘記自己的任務(wù),白山險惡,還望張大人注意安全啊。”林青霞笑道。
“謝林大人提醒。”張素玄笑道,“張某人自問,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那就祝張大人一路平安了。”林青霞道。
強龍和地頭蛇!
張素玄宛若強龍,橫衝直撞,將整個康樂縣利益輸送的平穩(wěn)格局撞得動蕩起來。
二者目光平視,眼中是炸裂的火花。
張素玄起身,“我需要劉縣尉和白山的卷宗,還請林校尉明日送我房間。”
“自然。”林青霞依舊是笑容明亮,起身送客。
“林大人……”王縣令憂心愁愁的看過來。
“張大人想查,便讓他查去吧。”林青霞笑容不減,“畢竟,人家是京師來的監(jiān)察官。”
“是。”王縣令歎息一聲。
“咕嘟嘟……”
街邊的餛飩攤上,張素玄和孟知禮捧著一大碗餛飩吃的火熱。
“唿。”孟知禮放下手中的碗筷,長出一口氣,“還是這地方吃的香啊。”
說著,孟知禮眼神餘光不時看向張素玄碗中的雞腿。
搓了搓手,“張兄,打個商量唄。”
“沒商量。”張素玄拿起,啃了一大口。
孟知禮無言,眼饞的看著。
“孟兄,內(nèi)憂外患啊。”張素玄還是將雞腿分給孟知禮一半,將自己碰到的地方撕下來放進碗裏。
“白山兇險莫測。”
“康樂縣詭異不明。”
孟知禮冷哼一聲,“一群屍位素餐的家夥。”
“要我說,咱們就趁著這夜色正濃,摸進他們家裏,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看他們還敢那麼多廢話!”
張素玄啞然失笑。
在京師,也曾聽說過眼前這位妙人的事跡。
舉報上司貪汙受賄,卻不得結(jié)果,受到打壓。
於是,半夜摸進上司家裏,拿刀架在上司脖子上,硬是讓上司寫下罪狀數(shù)十。
一夜間,轟動京師!
京師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孟侍郎品學(xué)兼優(yōu),殺人放火樣樣精通。”
“不若通通弄死好了。”張素玄笑道,“匹夫一怒,血流五步。”
“好主意。”孟知禮點頭。
一旁的餛飩攤老板在一旁瑟瑟發(fā)抖。
“這大晚上的,這兩人怕不是什麼好人!”老板心中打顫。
“結(jié)賬。”張素玄輕笑,今夜言語,隻當是玩笑話。
孟知禮臉色一僵,“張兄,為兄囊中羞澀……”
“小錢。”張素玄大方的一揮手,豪氣衝雲(yún)天,一摸口袋,無一錢碎銀子。
張素玄表情一僵。
張素玄突然想到,今天在劉二妮家,把全部的銀錢都給他們了。
“老板,咱這,能賒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