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寧跟安晨冬討論了一下晨豐一號接下來的換種工作。
從去年秋後北方幾個大的農林試驗場已經開始小範圍換種了,今年開春會有更多的地方加入。
這一切都由農林部組織,付寧不用操心了。
但是他自己的研究恐怕要停滯兩年了,在這個期間,付寧希望各個研究單位的抗旱品種,將來都能給他一些資料和種子資源的支持。
安晨冬把這個活兒攬過去了,他覺得問題不大,晨豐一號的研究數據都是公開的,他們都借鑒了不少,現在是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大福這一年幹得挺有心得的,過了二月二他就去墾務總局了,小福還繼續帶著苗誠和苗義去趙家莊種地。
雖然研究不會有更新的進展,但是需要驗證的東西還有很多,付寧都列了清單,讓他們照著單子種,把記錄做好了就行。
他給這哥兒倆都倒了一杯酒,苗誠和苗義歲數還小,一人就倒了個底兒。
“哥兒幾個,這一年就拜托你們了,這杯酒呢,咱們祝大福在墾務總局順順利利,也祝你們仨今年趕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
一杯酒幹了,看著小福辣得直吐舌頭,付寧嗬嗬的笑,還有一件事得交給他們。
“小福,你哥得上張家口報到去,到時候你跟著他去,上實業廳把我工資領了。”
他現在一個月二十五塊錢,這兩年淨當了甩手掌櫃了,今年也指不上自己,幹脆就把工資分了。
小福一個月分十塊錢,苗誠和苗義都是五塊,給他留五塊錢就行了。
這句話說出來,別人還沒動作,小福先蹦起來歡唿了。
嘖,這孩子,財迷!
再看看興奮得壓不住的大福,這位是官兒迷!
等家裏都安排好了,哥兒幾個湊在一塊兒,該說說正事兒了。
這頭一項就有分歧了!
就是這幾個人怎麼分工?
按照黃琛的意思,上頭是讓他們在哈爾濱建立一個中轉站,物資和人員都從這裏調度裝車。
在滿洲裏建立中轉營地,這裏是國境線,物資人員在這兒交接分發。
他們的這個行動依靠的是東清鐵路,這條路原來俄國人手裏,也打算借這個機會收迴來,溝通協調的人少不了。
而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們會接上西伯利亞大鐵路,在俄國境內的赤塔站建立前突營地。
這個時候就是決定誰留在國內的問題了。
桂平是肯定的,黃琛勸舅媽的話都是真的。
對桂康的不靠譜兒有了個初步認識之後,他覺得桂平必須留在哈爾濱,怎麼著也是親弟弟,應該能少坑一把吧?
桂平也不能一個人留下,還得留下一個人,在哈爾濱、滿洲裏、甚至是赤塔之間機動。
本來黃琛的意向是吳清,一個是他年紀小,留在國內安全些,再有就是他英語、日語、德語都會,跟哪方麵溝通都方便。
但是吳清不同意,他想跟著大家去伊爾庫茨克,把付寧留下。
理由也很充分,付寧在普通人裏算身體好的,但是在戰場上東奔西跑,他身手不行。
明擺著的例子就是去年夏天關老六那檔子事兒,從正陽門火車站一路跑到天壇,再在天壇裏麵跑了一趟,付寧那慘樣兒大家還記憶猶新呢。
伊爾庫茨克可比這一圈兒大多了,付寧肯定能堅持,但是要吃大苦頭的。
黃瘋子覺得這說的有道理,但是他想帶上付寧是有私心的。
他這幾年遇上的事兒,隻要跟付寧沾邊的都挺順利,有驚但是無險。
而這幾個兄弟的經曆他也查過,可以說沒付寧,他們得有一半兒的人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心裏拿付寧當了個吉祥物,覺得要是他能跟著出去,沒準兒也就順利了。
看他還是猶豫,吳清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底牌。
“我大學本科學的是地質勘探,有一門選修課是爆破技術,主要是巖土爆破、還有巖層爆破,我畢業論文也是這個。”
小吳自從存了要轉科的心思之後,再選課的時候就有點兒偏了,要不就是金屬礦藏勘探,要不就是這種操作性強的課。
至少不會有人在課上問你,你們家後山怎麼才能炸得平。
等到畢業實習的時候,他也選擇到日本的那些廢棄的小礦場裏,咣咣各種炸,足足炸了兩個月。
各種火藥的配比、能量釋放和爆破效果基本上做到了爛熟於心。
他這麼一說,黃瘋子的想法立刻就變了,相比於虛無縹緲的運氣,實實在在能利用的爆破技術更有用。
於是吳清加入了去伊爾庫茨克的隊伍,而付寧留下在國內協調接應。
本來付寧還想掙紮一下,連安直接拍板了,就這麼定了!
等到出發的時候,除了舅媽,大家都去送他們了,老太太說受不了,不出門。
但還是倚在大門上對桂平說了一句,“跟著你哥得多上心,看著他別瞎搞,自己多在意,你可得平平安安迴來,迴來還得娶媳婦兒呢!”
劉家姑娘知道他要去哈爾濱,給他做了好幾雙鞋,包了個包袱托人帶過來。
秦文遠帶著肖遠安來送他們,給了付寧一個小箱子,裏麵是分門別類的各種傷藥,說了一句,“隻求用不上!”
從京城出發,不過一天時間就能到奉天,他們這節車廂是專用的,除了他們幾個,還有老楊帶著七八個孩子從永定門悄悄上了車。
而奉天修械所的人早早就在站臺上等著了,羅旭還有東西要交接,會比他們晚幾天到。
轉車去哈爾濱要走南滿鐵路,這條路自日俄戰爭之後,就歸了日本人。
一上車,這氣氛就跟京奉鐵路差了很多,他們依舊坐在了最後一節車廂,但是前麵車廂裏的喧嘩聲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都是日語,付寧聽不明白,但是看著吳清和付闖那緊皺的眉頭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從哈爾濱一下車,還沒等他們去找接站的人,兩個聲音就遠遠的傳過來了。
“連大哥,羅師傅沒來?”
“付闖叔叔,我在這裏!”
付寧一看,嘿,這一大一小不會也是幹這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