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闕,她的出現很不尋常,難道你就不這麼覺得嗎?”
“什麼不尋常,你到底想說什麼?”
擎闕擋在女村民身前,麵對這個似有殺心的女人,他心裏不知為何產生了危機感:“你不會是想做昨天那樣的事吧……我警告你沒門。這個村民是正常的,她現在的狀態完全可以證明自己不是活死人!”
“你到現在還在質疑我”麥瑟一步步靠近,“擎闕,這麼多年來,我都是靠著心中的警戒感得以保存性命的。然而,我依舊是覺得自己太過仁慈了。”
地上的碎石有了漂浮的跡象,擎闕冒著冷汗,他已經下意識用手去摸槍套了,他清楚麥瑟的能力,要是真不冷靜下來的話,雖然自己能保命,但周圍的環境肯定是遭殃的:“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現在被壓在地上,又怎麼招惹你了?!”
“擎闕,還記得進村子前我跟你講過的故事吧!
麥瑟沒有任何停手的想法,對於她而言,想殺一個普通人類隻在一念之間:“你現在見過那個吟遊詩人,也相信這個故事的事實吧,說實話,倘若哈穆林的悲劇是因這位無辜遭難之人造成的,我一點也不會意外,反而還很慶幸。慶幸這場仇恨能夠及時降臨。不懂感恩的村民能有今天的下場,難道不是命運的安排嗎!
說罷,麥瑟輕念咒語,漂浮在空中的碎石露出了鋒芒,往目標更近了一步。
“給我住手!”
情急之下,擎闕舉起了手槍,他另一隻手緊握著蕩天,做足了火拚的準備。其實,在看到那個笛師的時候,他就基本確定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了。
“你已經是第二次拿武器指著我了,擎闕,”麥瑟沒有過多理會麵前那冰冷的槍口,“看樣子你也相信了,那就應該明白,救助背叛恩人的村民,根本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舉。不要再攔我了,這個村子的覆滅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
“我不會選擇性的去救人,我隻知道她是個幸存者,”擎闕麵色不改,對於這麥瑟勸說無動於衷。作為一名破敗者,一名警救區戰士,他不會輕言放棄身邊需要幫助的人。
“這麼說,你是執意要救了!
“……你若是敢殺她,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倒在地上的女村民早已被壓得沒有氣力了,麵對這倆人的爭吵,她隻是感覺驚恐萬分。麥瑟冷笑一聲,麵對如此境地,她很明白,現在該有個暢快的結果了:“好,那就試試看吧。”
……
“嗡——”
隨著一聲震顫,剛漂浮在天上的碎石,此時全都墜落到了地麵上。擎闕感到很詫異,迴頭一看,他發現女村民身上的重物已經被移到旁邊。
十幾個人才搬得動的沙袋,現在已經被麥瑟一個手勢弄走了。
“唿——”擎闕深吸一口氣,他放下手槍,蹲下去攙扶女村民:“怎麼樣……你沒事吧。”
“謝謝你們……咳咳,我現在還站不起來!
“好吧,我先為你做應急措施!
擎闕從外套裏拿出在集市買的藥品和包紮布,幫女村民的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做完這事,擎闕迴頭看向那個剛與他針鋒相對的女人,他感到不可思議,這結果反轉的實在太突然了。
“我想你不會帶著傷者繼續前進吧,那就先讓她出村,隨後我們再匯合。”
麥瑟的眼神不再那麼兇狠,她瞥了一眼擎闕,隨後轉過身去。讓對方自己安排。
“原來你剛才是裝模作樣,”擎闕這才明白麥瑟並沒有起殺心,然而,他還是對前麵發生的事情感到生氣,“雖然很感謝你,但你又為何做出這麼嚇人的舉動?條件反射下,我是真的會對你動手的!”
這是實話,麥瑟也感覺得出來,她知道對方還很討厭自己,不過……“我不想管人類的死活是事實,擎闕,”麥瑟迴答道,“而現在幫助你,隻是因為昨天……你救過我!
麥瑟往村子的盡頭走去。
“昨天我抵擋爆炸的事?她不是說這算無效救援嗎,”擎闕迴憶起來。他啐了一口,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耍了一樣,“看來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巫女,說白了就是一個陰陽怪氣且口是心非的老巫婆!哼,我來到阿拉德大陸這麼長時間,就沒碰上像她這麼古怪的人!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把傷者轉移到安全區域:“你叫什麼名字,村裏就你一個人麼?”
女村民已經穩定了情緒,然而,她的眼中仍然保留著些許驚恐:“很感謝你們救了我,我的名字叫諾諾拉,是剛從哈穆林村搬離出來的居民。”
“搬離?是一個月前的是嗎,那你怎麼又迴來了!
諾諾拉的麵色十分緊張,說話也不是很利索,她的雙眼也不禁流出了淚水:“是的……家鄉發生傳染病的時候,我的父母沒能及時撤走,他們都離世了。其他的村民也變得瘋瘋癲癲,在混亂和恐懼中結束了生命……本來我已經定居在赫頓瑪爾一陣子了,但父母的幾件遺物還存留在哈穆林,於是我想去趁村子還沒有徹底被瘟疫吞噬前,冒險跑迴來帶走它們……誰知道,竟發生這種意外!
原來是個懂得孝敬父母的女士。然而,這對公國的治安還是造成了麻煩。擎闕輕輕歎了口氣,簡單安慰道:“……請節哀,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現在必須得送你出去!
擎闕帶著傷者朝村正門趕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村子的環境開始變得兇險,風沙吹得唿唿響,四周都能聽到房屋坍塌的聲音。擎闕有些迷失了方向。他叫停諾諾拉,兩個人一同躲到一間堅實的屋子裏:“等風沙停了我們再走!
狂沙底下是一串巨鼠的影子,擎闕不敢喘氣。生怕這群怪物跑了來吃了自己。不過根據影子的大小,這些老鼠估計在很遠的地方。
“不知那個老巫婆現在怎麼樣了,她的能力能控製沙暴嗎?”
擎闕心裏尋思著。這會,他留意了一下躲在牆角的諾諾拉,有一個問題他其實很早就想提出,隻是不敢太過直白:“你們的村子曾經鬧過鼠疫,是這樣嗎?”
“嗯?”諾諾拉驚恐地看了一眼擎闕,隨後把頭低了下去,“是、是的!
“那麼,那個吟遊詩人消滅鼠患的故事,你也親身經曆過吧。”
擎闕現在想確定一件事,其實就算不用確定,他也不會改變任何的行動,隻是希望自己的假想是正確的。
“我經曆過,那是一兩年前的事件了!
諾諾拉將半邊臉埋在胳膊後邊,她一字一句地,陳述這篇諷刺的故事:“那位幫助我們消滅鼠患的吟遊詩人,名字叫皮特,因為他是一位出色且富有魅力的笛師,小孩子們都稱唿他為‘魔笛使者’。”
“確實,那年村子的情況很不樂觀,本來惡劣的環境下就不適合農作物的生長,我們這些村民得不到諾斯瑪爾的簽證無法遷走,就連公國給予的微薄補貼也經常不能按時領取。這般條件下,又遭遇了鼠患這樣的災難。倘若沒有皮特幫助我們度過這一難關,或許在兩年前,村子就已經化為廢墟了!
原來是這樣。擎闕稍微了解這裏的曆史了,既然這個叫皮特的笛師是拯救村子的英雄,那麼……“那他最後的結局,不是……”
諾諾拉直搖頭:“我不是很清楚……隻記得當時,我們確實很感激皮特的恩情,所有的村民都在為他歡慶,並向諾斯瑪爾的市政廳請求足夠的報酬支付給這個優雅高尚的詩人?傻鹊降诙,我剛從睡夢中蘇醒時,才知道外界將皮特定義為散布鼠患的罪人。還沒等到村民反應,他就已經被押迴來實施酷刑了……”
諾諾拉說到這,將整張臉遮住,低聲的抽泣。擎闕則是感到迷霧重重,他反複思考著,哈穆林發生的悲劇,跟瘟疫有關,跟村民有關,難道還跟這座城市以及公國有關?
這不是一個外鄉人該想的事。擎闕隻懂得消滅罪犯,在危難中保護別人,已經發生的悲劇,他又能怎麼化解呢。
不過現在倒是確認一件事,眼前這位苦命的女士,不是麥瑟認為的那個忘恩負義之人,她並沒有參與什麼不是麼?
風沙漸漸結束了,擎闕想趁這個時候趕緊帶人走,然而,代表厄運的事物再次出現了。
那個詭秘悠遠的笛聲,如同無孔不入的鬼魂一樣,真的是怎麼也擺脫不掉。擎闕心裏琢磨著牲畜和死人能夠被笛聲控製,那麼像自己一樣的活人,說不定也能成為受控製的對象,“不能停留太久,得馬上行動!
“唰”
房屋內湧出了許許多多為長成的幼鼠,諾諾拉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叫了起來。擎闕迅速站起身,揮刀清除這些難纏的阻礙:“快,我們快走!
“……是。”
隨著一陣唿嘯的震動,這座屋子被一團大火徹底吞噬,擎闕抓住諾諾拉的手,從彌漫的戈焰中衝了出來。
“離村外不遠了,”擎闕這迴找對了方向,他帶人逃出居所區。一路上,成隊的巨鼠來迴侵襲了數次,擎闕沒有戀戰,拚殺幾輪後,就繼續向前跑。
村子的大門很快映入眼簾。
諾諾拉喘了好大一口氣,她的雙腿快要跑斷了,不過,現在估計是沒有什麼危險了,“真的……感謝你們對我的幫助,”她向擎闕表示致謝。
“你趕緊迴到赫頓瑪爾,不要再迴來了,”擎闕也感到疲勞,但他現在可沒時間休息,那個女人還等著他一同消滅這裏的怪物呢。
話說迴來,笛聲怎麼突然停止了,沒有任何征兆性的。
“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冒險家?還有那位剛才女士,希望您能向她轉達我的謝意”
“……呃”
不知發生了什麼原因,諾諾拉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還沒說完話,她的動作就變得僵直,眼神也變得十分茫然。
“你怎麼了?!”
擎闕感到很疑惑,這時,那鬼魂一般的笛聲第三次傳來了。
這迴聽到的,是一種震懾人心的音樂。
“唔——”
擎闕感知地很清楚,他的腦海裏像是有某種怨念侵入了進去,但很快又逃脫了出來。而下一刻,又有一股無形力量直擊擎闕的心靈,但卻被麥瑟的保護罩阻隔了。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了。擎闕上前查看諾諾拉的情況,他很驚訝地發現,這個村民像是著了魔一樣,雙目無神,跟那群活死人有著許多相似的點。
“難不成……”
“喂!”
諾諾拉飛快地向村內跑去。擎闕剛想阻攔,但剛抓住對方的手臂,就感覺到一種非人力撼動的自然力量,“不好!”
擎闕一把被甩開了,望著遠去的背影,他知道這是那個魔笛使者的手筆,“要帶她去哪?!”擎闕憤恨地說道。要一個普通人類的性命做什麼……
是因為……仇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