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鷹在華京有官職在身，雷錚說得沒錯，江懷和秦憶也早已知曉。


    寸土寸金的華京城，幾進(jìn)幾出的寬大院落，不是普通人有資格居住的。


    他們比雷錚知道的還多些，知道索鷹在五城兵馬司裏任職。


    明麵上是五城兵馬司，暗地裏究竟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雷錚說了一大通，終於說完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放心地離開了。


    秦憶盯著雷錚大踏步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過了好久，才聽得他幽幽歎了一聲。


    “江懷，你說會是誰呢？”


    會是誰？在你練功的緊要關(guān)頭，狠狠地拍了你一記烈焰毒掌。


    會是誰？在你受了傷之後，又將你引到了蒼墨林中。


    秦憶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蒼墨林中倒下的屍首，橫七豎八地淩亂倒地。


    他不敢想象，若倒下的是江懷，他會如何？


    想都不敢想。


    江懷無意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如今的他想不起以前江懷的事，靈隱宮的人，除了眼前的秦憶還有一直被秦憶掛在嘴邊的江天，其他人等對他來說沒什麼分別。


    他沒有秦憶那種隱隱的傷感的情緒。


    “秦憶，是誰都好，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過兩日，夏侯奇和燕赤眉就迴來了。你說，若是我舊疾複發(fā)，再去破玲瓏棋局。那個人會不會蠢蠢欲動？”


    秦憶沉吟不語，過了良久，才聽他輕聲說了個字，“會”。


    有些人的骨子裏其實就是個賭徒。


    總覺得這一次老天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天時地利人和，沒有理由不再試一把！


    江懷和秦憶迴到蒼墨高原的第三日，夏侯奇和燕赤眉迴來了。


    “少主，秦小子，多日不見，你們看著精神了不少。”


    “大護(hù)法說哪裏話，明明是您和二護(hù)法老當(dāng)益壯，從連雲(yún)山一路到蒼墨高原，我們可沒從你們身上看到半絲疲態(tài)，這份精氣神兒，我們可比不了。


    如今的連雲(yún)山，聲勢更上一層樓，這都是二位護(hù)法的功勞。少主常跟我念叨，多虧有兩位護(hù)法在，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往前衝啊！”


    光說還不夠，秦憶又起身來，替江懷向他們逐一行禮致謝。


    夏侯奇一向持重，隻淡淡點頭。


    而燕赤眉，就有些激動了。


    紅彤彤的麵龐上全是欣慰之情，火紅的眉毛不住挑動，似是想說什麼，終又歎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


    “少主幼時，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那時候，宮主每次外出，少主都會乖乖地練武，一日也不曾懈怠。那時的少主可比現(xiàn)在活潑多了。


    後來，宮主將秦小子帶了迴來。剛來靈隱宮時，秦小子可是很內(nèi)斂的，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宮主還一個勁兒地嘀咕，這小子莫不是嚇傻了，整日不言不語。誰成想，如今的秦小子是個話癆，倒是少主，寡言寡語。”


    燕赤眉迴憶起了多年前的事。


    他心中清楚，眼前的兩個小子，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信。


    秦憶的話說得再動聽，也是在跟他們這兩個老家夥客套。


    饒是如此，但聽到這些，他還是抑製不住激動起來。


    因為這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大護(hù)法，何時闖關(guān)？玲瓏棋局，我已經(jīng)期待許久了。”


    江懷已迴到蒼墨高原幾日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將闖第二關(guān)玲瓏棋局。


    可是關(guān)於這局棋，他實在費解。


    棋盤在哪裏擺放？


    是他一人前去，還是在靈隱宮眾人的注視下闖關(guān)？


    與他對弈的又是誰？


    這都是未知之?dāng)?shù)。


    “少主，你可知何為玲瓏棋局？”夏侯奇問道。


    “你這老東西賣什麼關(guān)子？少主問你何時闖關(guān)，你直接說何時就好了。波譎雲(yún)詭的玲瓏棋局，一個人下完，靈隱宮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燕赤眉對夏侯奇好賣關(guān)子這一套頗為煩躁。


    見燕赤眉如此，夏侯奇竟不住搖頭。


    “燕赤眉，你並不知道玲瓏棋局到底是何物？”


    此言一出，江懷和和秦憶頓時愣了。


    連燕赤眉都不知道玲瓏棋局為何物？


    難道不是一局棋嗎？再怎麼難解，風(fēng)雲(yún)變幻也都是在棋盤中。


    “夏侯奇，你說什麼？你剛一迴來就命人看守先賢堂，到少主闖關(guān)之日再開啟，你做了什麼？”


    燕赤眉紅色的眉毛已經(jīng)“飛”起。


    莫非，玲瓏棋局並不是大家以為的那樣？


    夏侯奇並不理會燕赤眉，隻是定定地望著江懷，一直望了許久。


    江懷一向有耐心，可夏侯奇的反常還是讓他忍不住輕扯唇角，露出一個笑意，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大護(hù)法，您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還能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嗎？”


    “唉……”


    夏侯奇輕歎了一聲。


    “少主，第二關(guān)玲瓏棋局，時間就在三日後，到時少主一人前往先賢堂即可。我們都會在門口等著你，若闖關(guān)通過，少主會自己走出。若實在過不去，少主也無需勉強(qiáng)，當(dāng)以性命為重。少主，第二關(guān)玲瓏棋局到底是什麼？隻你一人得知。”


    聽到夏侯奇的話，江懷好像又迴到了初到蒼墨高原時那種雲(yún)裏霧裏的感覺。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又讓人心中迷惘的情緒實在煩人！


    江懷討厭極了這種不能掌控的狀態(tài)。


    秦憶竟直接跳了起來，顧不上其他，指著夏侯奇：


    “大護(hù)法，你……你……這是做什麼？什麼叫當(dāng)以性命為重。下一局棋而已，用得著少主以命相搏。玲瓏棋局到底是什麼？大護(hù)法，此間隻有咱們四人，真的不能說嗎？”


    不等夏侯奇迴答，秦憶猛地想起江懷所言，也顧不上許多了。


    “大護(hù)法，您和二護(hù)法才剛迴來，少主還沒來得及告訴二位，少主他……他舊疾複發(fā)，這兩日身子不適。若是第二關(guān)牽扯到少主安危，還是要等少主恢複了身子再說，這樣才更穩(wěn)妥些，二護(hù)法，您說對嗎？”


    夏侯奇就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性子，秦憶十分清楚，所以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燕赤眉。


    聞言，燕赤眉立刻看向江懷。


    幸好江懷為了將舊疾複發(fā)做得逼真一些，已經(jīng)早早開始準(zhǔn)備了。


    此刻，細(xì)細(xì)看來，江懷的麵色確實有些蒼白，雙眼好像也不如之前明亮有神。


    說不出來的感覺，整個人像是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


    若是真的舊疾複發(fā)，再去闖關(guān)，若有危險……


    燕赤眉不敢往下想了。


    “這個……這個……少主身子不適，會不會不安全？”


    燕赤眉看著夏侯奇，眼中帶出幾分想要再好好商議一番的好意。


    夏侯奇不言不語，隻抓起江懷的手腕，凝神閉目。


    秦憶有些心虛地看了江懷一眼，江懷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所謂“做戲做圈套”，自然無需擔(dān)心。


    過了好一會兒，夏侯奇才撤開了手。


    “少主，本座隻告訴你一件事，玲瓏棋局，用不著武功，無需動手，就算眼下少主武功盡失，也不影響進(jìn)先賢堂。”


    話落，夏侯奇直接起身，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秦憶無奈，又看向燕赤眉，眸中全是請求之色。


    “秦小子，你看我也沒用。那老東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隻要不動武，想來對少主的身子應(yīng)該沒什麼影響。同是護(hù)法，這老東西就是知道些我們幾人不知道的。這大護(hù)法的‘大’字，還怪頂用。”


    秦憶憤憤道：“可不是嗎？四大護(hù)法中隻有大護(hù)法由上一任大護(hù)法親自指定，其他三位護(hù)法則由新上任的大護(hù)法挑選。大護(hù)法自然神氣得很。二護(hù)法，您老人家與大護(hù)法相處的日子長，當(dāng)真沒有聽過大護(hù)法提過？您再好好想一想。”


    燕赤眉瞪了秦憶一眼，“我想什麼？不該說的，一個字都別想從夏侯奇的嘴裏跑出來”。


    秦憶尤不甘心：“二護(hù)法，那第三關(guān)您知道嗎？這第一關(guān)、第二關(guān)都還算有個名字。可這第三關(guān)，就隻知道還有第三關(guān)，是什麼，什麼時候闖，無人知道。二護(hù)法若是知道的話，就……就先透露透露唄。”


    “不知道，不知道。”


    燕赤眉連連擺手。


    “秦小子，你問我是沒有用的，不若直接去問夏侯奇?zhèn)�老東西吧。少主，夏侯奇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有一點，他不至於說謊話哄騙少主。第二關(guān)，既然用不到武藝，那就是別的了，少主一向通透，還有三日，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