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派擅射,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但最晚進入的這幾個大戶子弟,卻還沒來得及學習箭術。
茍安看穀子搭弓,他也學著去做,結果弓一握在手裏,才發現感覺自己想的多了,他連怎麼搭弓,怎麼瞄準,都不知道,何談射箭禦敵。
正惆悵間,卻見穀子這邊破空之聲大響,箭羽應聲而出,直奔豹子胸膛射去。
那箭快如閃電,又準又狠,來勢兇猛就連豹子也是怕了三分,身影一矮往一旁躲去。
穀子見一箭不中,搭弓又射,竟將豹子逼的節節後退,不敢直麵鋒芒。
茍安一見穀子箭出如風,心道自己還比他年長,沒道理他行我不行。
一著急也不顧自己會不會,拉弓到底胡亂射出一箭。
結果箭羽歪歪扭扭的射出,落在離他一丈遠的草地上,茍安見此才徹底明白,他和穀子之間的差距。
父親曾說過,隻有真正的紈絝子弟,才會弓馬之術,難不成那穀豐軒實際比自家紅月樓要強上很多?
茍安本就是家中次子,還是小妾所生。將來家中產業都得交給兄長,而他自己的地位,也就隻比管家能強山兩分。
強烈的待遇反差讓茍安曆事極早,小小年紀就已在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本心思此番出來能有一番作為,這些全被穀子給比了下去。
其實這點還真是茍安想多了,穀子會箭術,並不是他家實力強橫,而且穀子從小就討村裏老獵戶喜歡,都說這娃子以後是塊當獵戶的好材料。
那老獵戶動不動就將打來的野味給他家帶點兒,有時候喝的興起還會教教穀子比劃兩下。隻是小穀子的確天賦異稟,這些東西學的倒是極快。
在家不如兄長,在外不如穀子,茍安想到此處心下大亂,隻感覺人生慘淡,反道忽略了眼下危機。
“茍安,愣著幹嘛,把箭給我。”
茍安抬頭一看,才發現這兩三息的功夫,穀子已經射光了背來的箭。那豹子隻是圍著他倆在林間徘徊,好像顧忌穀子的飛箭,卻並不近前。
眼下豹子見穀子不再射箭,口中示威一般的咆哮一聲,竟直奔兩人迎麵猛撲而來。穀子見情況危急,也不跟茍安再說什麼,上前一把奪取茍安背後的箭,單膝跪地拉弓如滿月,隻一箭射中豹子胸腔。
那豹子雖然負傷,卻也順勢將穀子一撲倒地,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撕咬穀子。
穀子經過這陣鍛煉,好歹也有一些力氣,雙手把住豹子搖晃不停的大腦袋,努力不讓這兇獸向自己靠近。
“茍安,快動手,動手!”穀子雙手努力擋在豹子嘴前,這豹子一伸舌頭隻一舔,舌上倒刺就刮下穀子手臂好大一塊肉,鮮血倒流灑在穀子臉上,讓他急切之中也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隻感覺茍安好像丟了魂一般還傻站一旁,這才急忙連聲唿喚。
“動手?”茍安這才緩過神了,他看了眼把穀子壓在身下的豹子,又看了眼手中的短劍。好像在猶豫著什麼。
“快啊,把握機會,動手!”穀子手上傷口越來越大,鮮血迷了眼,他已經什麼也看不清楚,隻能希望茍安盡快下手。
“機會?”茍安瞇起眼睛盯著那豹子的背脊,這頭兇獸好像被穀子一箭給徹底激怒了,根本就沒理會一旁傻站著的茍安。
茍安盯著豹子起伏不定的身形,目光順著黑色斑點,一路看到這豹子脖頸上那枚來迴搖擺不定的木牌上。
對啊,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茍安看準時機一手抓住那枚木牌,短劍一撮,將其從豹子身上取了下來。
那豹子見茍安靠近先是示威一般迴頭一吼,卻見茍安取了木牌就往後退去,根本一點兒上前搭救的意思都沒有,豹子兇光乍現,對其不再理會,隻一心想咬死身下穀子。
“茍安,你在做什麼?快動手啊?”穀子隱隱感覺哪裏不對,但他被這豹子壓的結實,根本掙脫不開,隻是無論如何唿喚,那茍安卻像原地消失了一般,全無應答。
穀子心中苦澀不已,隱隱感覺自己已經在劫難逃,生死有命他自是知道,本還想有朝一日找到父親,讓他看看自己的一身本事,這下好了,自己沒成一代俠客,反倒練武幾月就命喪野獸之口。
說起來,這生死之間,穀子猛然想明白一事,原來教他射箭的那個老獵戶,大概是因為自己和他早年死於獸口的兒子能有幾分相似吧,難怪總給自己野味吃,哎也不知此時想起這事又有何用。uu看書ww.uushu
穀子體力逐漸不支,可能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他隻覺世間漆黑一片,意識逐漸消散,抵在喉間的利齒,是他知覺的最後片段。
……
太陽西沉,天色逐漸暗淡,茍安隻是瘋狂的奔跑著,根本不知疲倦。他抬手看著手中的木牌,滿臉興奮神色。
就如穀子所說,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沒想到自己既能通過考核又解決了他家對頭的孩子!
“哈哈哈。”茍安興奮的都笑出了聲,其實穀子人很好,待他也不錯。可沒辦法,從他知道穀子是穀豐軒的少東家開始,就注定了兩人早晚會是對頭。
本來按他父親的意識,以後茍安會成為連接紫陽派與紅月樓的一道樞紐,為他家事業助力更上一層樓。
可如今穀豐軒的穀子比他還優秀,到時候兩人爭起來,不但自己在門派中不是其對手,怕是自家酒樓也會因此被那穀豐軒比下去。
“所以啊,穀兄弟,這事可怪不得我。父親說過,商場如沙場,本就是個你死我活的地方,這就是命!”
他舉起手中木牌,眼中漏出癡癡的笑容,如果此番他做的好,是不是能讓父親收迴成見,不再像對待垃圾一樣這麼隨意將他打法掉。
茍安正滿心歡喜,卻冷不防聽一人在他後背說道:“這麼說來,你害死了穀子?”
茍安心下一驚,剛想迴頭看去,隻覺腰部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他本就跑的極快,這下又一受力,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不受控製的飛快往山坡下滾去,隻片刻功夫,山下就傳來了茍安一聲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