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朝堂上的祖大壽嚇得是魂不守舍,要不是因為是在朝堂,都想轉身就跑。
直到天近傍晚,大朝會才結束,袁崇煥,祖大壽,何可剛,曹文詔四人上朝,迴來時就剩下三人。
朝堂上的事情,確實把這三人嚇得不輕,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出了廣渠門,全都蔫頭耷腦的往營地方向走。
正失魂落魄間,猛聽得有人叫了一聲:“幾位將軍下午好,這是才下早朝?”
祖大壽猛抬頭,見是一小孩騎匹高頭大馬,正站立在路邊,那小臉帶著微笑,不遠處還有幾十號人遠遠的立著。
祖大壽強打起精神朝小孩拱拱手:“小公子這是要到哪裏去?”
小孩嘿嘿一笑:“這天寒地凍的,本公子想吃個火鍋,又覺得一個人吃火鍋沒意思,就想找幾個人一起吃吃火鍋,唱唱歌。
於是便想著幾位大人今日去上早朝,應該會迴來得很晚,鐵定沒地方吃飯。
特意在此等候幾位,不知道幾位可願賞光,移尊降貴到我那小莊子裏去坐坐!
祖大壽覺得這小屁孩平白無故跑來等自己這群人,怕是沒那麼簡單。
迴頭朝何,曹二人詢問:“小公子盛情邀約,要不咱們去坐坐,兩位以為如何?”
何曹二人早聽說這小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是個很神秘的角色,這大冷天的特意在城外等候,怕是有什麼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曹文詔笑言:“反正現在天色將晚,正好肚子也餓,有人請吃飯,沒有不去的道理!
何可剛笑笑:“曹將軍言之有理。”
見兩人同意,祖大壽笑道:“承蒙小公子邀請,恭敬不如從命!
大少哈哈一樂:“謝謝三位將軍不嫌我那小莊子粗陋,三位請!
祖大壽哈哈一笑:“小公子請。”
幾人來到小莊子外,祖大壽幾人是第一次近距離的靠近這個莊子。
隻見莊子外麵都是用紅三角旗的繩索圍起來的,隻在中間留了幾條斜著的通道入內。
大少對在入口處站崗的衛兵喊:“幾位哥哥,請過來幫將軍們牽馬引路!
衛兵們馬上跑過來了六七人。連帶著三人的親衛騎的馬匹一起,一人牽著一匹馬沿著通道往裏走。
祖大壽奇怪,問大少:“小公子,為何要人在營外牽馬?”
大少笑笑:“主要是這莊子外麵埋的全是地雷,如果走錯了就會出人命。
所以才讓他們過來牽著馬走過去,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三位將軍,莫要見怪。”
何可剛秒懂:“原來這周邊都埋的有地雷呀,難怪那些建奴死傷兩千多人也衝不進去。”
(地雷這個東西,大明早就有了,隻是因為沒有解決啟爆的問題,還需要人用明火點燃,並沒有什麼實用性,所以戰場上很少見。
作者一直都很疑惑一個事情,明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觸發式的水雷,也就是靠撞擊引爆的水雷。
其外部構造已經和近代的水雷有七八分的相似,其爆炸原理也非常相近,按說那個時候應該就搞出了啟爆藥,不然那水雷也不可能會用撞擊引爆的方法。
這種靠撞擊引爆的方式明明比較先進,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那些火器專家並沒把這個引爆功能運用到地雷上去,有些讓人想不明白。)
莊子裏,祖大壽見到了已經快要把傷養好的侯世祿,雙方寒暄幾句便來到大廳裏坐下,火鍋早就已經準備好。
上了碗筷,大少招唿幾人坐下,吃飯的時候,才問起早朝上的事情。
祖大壽歎息一聲:“唉,一言難盡啊,大都督,錢大人被下了獄。滿桂現今是京師兵馬總理,統一指揮勤王兵馬,遼東罪將馬世龍無罪釋放,官複原職,繼續帶兵。”
“除了這些,可說過其他的什麼事情?比如關於本公子的!
“沒有,早朝一開始那些禦史言官們便對著大都督不停的彈劾,今日整整一天,都在吵來吵去。最後陛下下令把大都督,錢大人下了獄才算完,別的什麼事也沒說!
“吵了一整天的架,就隻是這麼一件事?”
大少心安了些,看來自己說的那些話沒傳出去。
要不然搞死自己的事就會是文官們的頭等大事,袁崇煥的事反而不算什麼大事了。
“對呀,整整一天就說了這麼一件事!笨纯创笊贈]什麼震驚到的反應,祖大壽問:“小公子,大都督被下了獄,你不覺得震驚嗎?”
程風笑笑:“這有什麼好震驚的,打從他斬殺毛文龍那天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果,這是天意,躲不掉的。
中途本來可以改變的,本公子也不是沒提醒過他,可他不聽啊,始終堅持自己的判斷,一意孤行,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祖大壽看著程風,眼睛裏都閃著精光:“江湖傳說果然非虛,公子你不是一般人。今日之事發生的實在太突然,誰都沒有想到。
原本說好的是在朝堂上討論前些日子大戰,論功行賞的事,
誰能想到,論功行賞的事情根本就沒談,那些禦史言官突然就對大都督群起而攻之,本將看得出來,陛下也很驚訝。
就連陛下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公子你卻早就料到。”
程風笑笑:“雖說幹壞事的時候,都是大家一起幹的,可現在不是出了紕漏嘛,這鍋馬上就要蓋不住了。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總要有人出來頂缸不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可能說是武將幹的,武將可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要不把大都督推出來,總不能讓韓爌老爺子出來吧?就算是有這想法,這道理也不成立啊。
大都督遼東上任時,人家韓老爺子還在家裏養老,等韓老爺子上任首輔的時候,東江鎮都已經被大都督餓了半年的飯了,這也按不到人家頭上去啊。”
祖大壽眼睛瞪得老大:“什麼意思?公子你……”
程風笑笑:“老將軍不用這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大明的朝堂隻有朝內的擋風牆,都沒有修向外擋風的牆。
很多事情大家都做得明目張膽的,除了不想讓上麵那位知道,大家並不怕天下人知道。
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不需要用心去琢磨就看得出來,也就能哄騙一下那位了!
祖大壽歎氣:“可現在怎麼辦?我等將官會不會受連累,也下獄殺頭?老夫心裏慌啊。”
程風笑笑:“老將軍心慌什麼?本就不關你們的事。退一萬步說,老將軍你想落荒而逃,你又能逃到哪裏去?
你會跑去投靠女真人嗎?”
祖大壽心裏一緊,果然,這小屁孩就沒有平白無故要找人陪吃飯的道理,他這是看出了老夫要跑,過來穩定軍心來了。
投靠女真人,祖大壽想想,還是搖頭:“這不可能,我祖家被女真人殺的人口太多,那可是私仇,老夫不可能去投降女真人的。”
“那老將軍可敢跑迴山海關去自立為王?”
“這就更不可能了,俺祖大壽還是有這自知之明的。”
大少笑了:“你看嘛,女真人你不願意投奔,又不敢自立為王,那你能跑到哪裏去?
跑迴山海關去,然後再被聖旨叫迴來嗎?那得多丟人,還引得朝廷疑神疑鬼!
“說的是這個理,可老夫就是慌得很!
程風笑問:“祖將軍,把東江鎮和薊州邊軍的糧食倒賣給蒙古人,是你決定的嗎?”
祖大壽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事你也知道?”
程風點頭:“這事不但我知道,兩京朝堂上下都知道,畢竟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臘月的天氣,寒風吹得跟小刀子一樣的刮臉,這樣的氣溫,還是把祖大壽嚇得是汗流浹背,忙擺擺手:“這可跟俺們這些帶兵的沒關係,我們自己的軍糧都討要不足,那有多餘的糧食資敵。”
“好吧,這把軍糧倒賣給蒙古人的事跟你們都沒關係,那私下議和可是你們武將決定的?”
“不是,俺們武官隻有聽命令的份,就算是商議作戰方案,也是由文官一言而決,我們這些武將都沒資格參加!
“那雙島誘殺毛文龍,可是你們參與的?”
“這更不可能了,當時本官在山海關,曹文詔在錦州,何可剛在寧遠。這事情還是毛文龍死後才傳到遼東,當時俺們也是大吃一驚!
“那毛文龍死後,把薊州防線的守軍調來調去,搞得整個薊州防線亂糟糟的,是你們幹的嗎?”
“這肯定不是啊,俺們哪有調兵權。”
“那廣渠門外兩軍對峙,下令避戰不出的可是你們?”
“這當然也不是,兩軍陣前,我們全聽大都督的,大都督讓打,我們就打,大都督讓守,我們就守!
“就是嘛,本公子說的這些事情,都與你們無關。又不是做賊心虛,那你們還怕個毛呀?安安心心的就在這裏守著京城。
等下次大戰的時候,別像廣渠門那樣劃水就行了,本公子敢向你們保證,大都督的事,不會牽連到你們!
“可萬一呢?”
“沒什麼萬一的,你們隻管把心放到肚子裏去,昨日我可在宮裏呆了一整天,可沒少聽到皇上誇獎你們祖家。
放心吧,你們的功勞陛下是記得的,我們隻管在這裏安心的拱衛北京,下次再遇戰事的時候,別在旁邊劃水,就不會有事的。
還有,下一次大戰的時候,警告你的手下那些神箭手們,別對著自己的將領亂放箭,那會生兒子沒屁眼的。”
祖大壽頓時是滿頭大汗。
就在大少安撫祖大壽,不讓他因為害怕帶兵逃跑的時候,北京城裏,因為袁崇煥被下獄,他的親衛自然也會被管控。
但是當錦衣衛清點袁崇煥親衛人數時,發現人數不對,少了好幾個人,通過審訊才得知那幾個人他們並不認識。
幾人都是前幾日才加入親衛隊伍的,他們在袁崇煥剛進入皇城時就已經離開,一直沒有歸隊。
邊關主帥被抓,身邊的警衛卻少了幾個人,錦衣衛這一下就不淡定了,馬上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人手,開始全城大搜捕。
數千人忙活了大半夜,那離開的幾個人也隻是抓獲三人,其它的也不知道藏到什麼鬼地方去了,錦衣衛把整個北京城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
經過連夜的審訊抓獲的三人,終於知道了這幾個人的身份,遼地喇嘛教的紅衣大喇嘛。
從袁崇煥四散在外的護衛裏查出了幾名紅衣大喇嘛!這一下事情可就大條了。
要知道整個大明朝,就沒有人信喇嘛教的,那可是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專屬宗教。
就算是在西藏地區,明末的時候,藏傳佛教在西藏還屬於小教種,信喇嘛教的藏民都非常的少,藏傳佛教的流行,就是滿清時,清政府為了愚弄西藏的民眾強行推上去的愚民手段。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利用藏傳佛教去控製那數百萬牧民,滿清政府隻需要控製住那幾個活佛就可。
不過說實話,滿清的這一招確實很有效,隻用了短短的百年,整個西藏地區,就被宗教牢牢的控製,藏民們從此便喪失了自由思維的空間,淪為農奴。
滿清不單在西藏推廣藏傳佛教,在漢人地區也在拚命的推廣佛教,所以才會有了那句明修長城清修廟,天下名山僧占多的說法。
在清以前,佛教在中國並非主流,信佛教的人也不是特別的多,但是滿清得了天下之後,全國各地到處修寺院,宣傳信仰佛教的好處。
其目的也和在西藏推廣藏傳佛教一樣,想利用佛教的輪迴理論來愚弄民眾。
隻是漢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其中有想法的人也特別的多,再加上漢人在信仰這個方麵更崇尚實用性。
經過三百多年的推廣,佛教的善惡輪迴論雖然在漢族女人心中打下了很深的烙印,但對漢族的男人來說,依然沒有特別的影響。
(所謂的輪迴論,就是印度種姓製度的變種,兩種理論有同曲同工之妙。
印度的種姓製度告訴底層賤民的說法就是,因為你上輩子不做善事,不服管教,所以這輩子你才投胎成了賤民。
你隻有乖乖的聽話,心甘情願的接受高種姓的盤剝,下輩子才能投胎成高種姓的人。
佛教的輪迴論就是告訴你,因為你上輩子沒做善事,所以這輩子你成了窮人。
你隻要努力的掙錢去供奉菩薩,下輩子你就可以投胎到有錢人家。這個理論,坑了多少本來就窮困潦倒的百姓,哪怕是賣兒賣女,都得給寺院捐一點香火錢。
這個理論是不是一模一樣,無非就是說的方法不一樣而已。)
親衛隊伍裏發現紅衣大喇嘛,袁崇煥的性質馬上變了。
原先最多也就是屍位素餐,剛愎自用,失職的罪,現在可就和賣國扯上了關係。
畢竟大朝會的時候,把紅衣大喇嘛藏在護衛隊伍裏帶進京城,其目的為何,已經說不清楚。
好在程風安撫住了祖大壽,當袁崇煥被抓捕下獄的消息傳開,關寧軍並沒有像原曆史那樣撒丫子就跑。
但是袁崇煥被逮捕的消息,還是讓一些人心生不安。當天深夜,袁崇煥的旗鼓官周文鬱,攜帶督師劍印符節,逃往山海關。
十二月初五,小莊園外來了一支騎兵隊,他們是侯世祿丟在懷來縣的隊伍。
侯世祿匆匆去入京,手下遊擊鄭祖禹,千總王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散落懷來縣各地的人手找齊。
收攏完人手,這才趕了過來尋找主將歸隊。到達京城之後,知道侯世祿在這裏養傷,所以找上門來。
大少也不能把這一千六百多人往外麵趕,又不可能把他們留在這個小小的營地裏,這對自己的隊伍來說,就是一個重大的安全隱患。
大少不敢留他們駐紮小莊子,隻得讓他們在靠近自己營區的西南側紮營,並找李幫華給他們搞來了糧餉物資。
這支流浪了快兩個月的隊伍,總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從此過上了有吃有喝,還不用打仗的幸福生活。
除了每天早晨那煩人的哨子聲和嘩嘩的跑步聲,不知道疲倦的口號聲,攪得他們沒法睡懶覺之外,這小日子過得還是挺甜蜜的。
自打十一月二十日,建奴於廣渠門對峙之後,大部分的勤王軍都退迴甕城休整,城外就剩關寧一支大軍駐守。
距離兩裏駐紮的建奴似乎也不想和關寧軍打仗,雙方就這樣臉貼著臉的和平相處起來,北京城外的戰場,竟然奇跡般的安靜了大半個月。
但是,良鄉,房山一帶,被建奴搶劫一空的消息,如雪花一般的飛進了紫禁城。
這一下文武大臣不幹了,良鄉,房山可不同意京城周邊。
京城東北的土地,大多數都是皇莊和勳貴們的田產,搶了多少燒了多少,文武大臣們不心疼,反正勳貴們手裏除了錢也沒權,再有意見,文武大臣都不鳥他們。
可良鄉,房山不一樣,那一帶的良田,可都是京城大老爺們的私產,被建奴這麼一搶,每一位大老爺的心都在滴血。
這一下,滿朝文武的議事的主題,全都放在了建奴的身上,每天上朝,那些禦史言官翻來覆去的噴,把那勤王的軍將全噴個狗血淋頭。
在滿朝文官口誅筆伐之下,崇禎帝終於是按捺不住,於十二月十二日,下了聖旨,讓滿桂帶兵馬上帶兵出城迎敵。
可你們既然要這些士兵幫你打仗,你們得出錢出糧讓人家吃飽飯啊。
可憐的勤王軍隊住在甕城裏,依然是缺吃少穿,三天時間裏兩天喝稀粥,一頓吃幹飯,已經在城裏休整了快一個月,士兵們依然是麵黃肌瘦,手腳無力。
可聖旨都下了,士兵狀態再不好,也隻能硬著頭皮出戰了。
滿桂也是沒有辦法,隻好傳令各處的勤王軍隊於十二月十六日出城,在永定門外集結誓師,準備帶著這群互不隸屬的烏合之眾出城找黃臺吉決戰。
十四日,鄭祖禹入莊向候世祿報告,收到兵部命令,要求隊伍十六日巳時到永定門外集結,前往良鄉找黃臺吉決戰,三鼓不到者,斬。
大少嘲笑:“這些文官老爺們就是瞎整,眼麵前就有女真人的軍營,守營者橫豎不過萬來人,集結所有勤王軍隊,把那軍營圍了,半天就能拿下來。
文人掌兵,怪事橫生。放著眼麵前的敵人不打,非要抽風,讓軍隊跑到幾十裏以外去找抽。
人家是全騎兵,能打能跑,這些官老爺們是對大明的士兵有多大的仇恨?非要想方設法的讓士兵們去送死。”
侯世祿忙打斷:“小公子切莫亂說,朝中文官大老爺可都是飽讀詩書的人,是有大才的,他們讀的書比我們吃的飯還多!
大少笑了:“他們讀的那幾本破書,以為看過兩天兵書就是韓信,嶽武穆了,簡直搞笑。大明的軍隊就憑他們這樣瞎搞,就算讓韓信來了都得脫層皮!
侯世祿無可奈何,隻能問鄭祖禹:“兵部文書拿來本將看看!
鄭祖禹遞上文書,侯世祿看得仔細,命令中指名由鄭祖禹統領,到永定門後受馬世龍節製。並未提及對自己的安排。
候世祿知道,朝廷這是剝奪了自己的兵權,以後的軍事行動都與自己無關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原以為這傷也好的差不多,馬上又可以為朝廷效力,沒想到會這樣,也罷,等退了建奴,就迴家養老!
大少在旁安慰:“這有什麼可憂慮的?反正也沒什麼功勞可拿,盡打敗仗,必然受責,不去正好。”
侯世祿點頭,告誡鄭祖禹:“本將不在,將軍臨戰之時,不要畏首畏尾,當奮勇殺敵,以報國恩!
鄭祖禹暗然,大少笑道:“將軍見到滿桂的時候,幫我對滿桂將軍問聲好。
順便提醒他一句,出征的時候在後背上多穿兩層甲,他若問起,直接告訴他,我說的,至於聽不聽,那就是他的事了。
還有,將軍出征,如果有可能,離關寧軍遠一點,估算戰力的時候,更不能把他們算進去。”
鄭祖禹告辭,才走出通道外,一名小孩追了出來:“鄭將軍請留步!
……
關寧軍營地,收到兵部命令的關寧軍將領憤憤不平。
“大將軍,他滿桂有何資格統領我關寧軍?”
祖大壽嗬斥:“休要胡說八道,滿桂將軍統領全軍,這是聖上的旨意,你我當尊旨意才是,休得無禮,擅議上意!
“下官就是不服!
祖大壽大怒:“不服也得忍著,這裏是京城,不是遼西,由不得你等胡言亂語!
祖大壽發怒,關寧軍將士自然是不敢再有言語,但是,心中的各種憤憤不平,並沒有消失。
十二月十六日,因為要帶話給滿桂,鄭祖禹早早的便告別了侯世祿和程大少,帶兵於辰時就趕到了永定門外。
當滿桂聽了程風的話語,臉頓時就黑了:“程大少是什麼意思?背上多加兩層甲?說俺滿桂貪生怕死會逃跑嗎?”
“滿將軍,俺感覺的程小公子說的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鄭祖禹一聽滿桂的埋怨,自己也有些懵了,當時沒把這話往深處想想,今日聽滿桂的埋怨,卻實在理。
這話聽起來好像就是嘲諷對方會逃跑的意思,要不然正常的將軍誰會讓人在背上多加兩層甲。
滿桂瞪眼:“那你說,不是嘲諷俺滿桂貪生怕死要逃跑,還能有別的意思?你倒是解釋解釋,為何要在後背加兩層甲?”
鄭祖禹也不知道當如何解釋才好,他也沒搞懂,程小公子為什麼會有這個提議。
但是他卻想起了程小公子對自己的提醒,便小聲解釋:“下官也不知道程小公子為何會有這個提議。
但是下官出營時,程小公子還對下官提醒,讓下官離關寧軍遠一點,就算離不開,在計算戰力的時候,也別把他們算上!
鄭祖禹的解釋,讓滿桂猛然想起了什麼?不再言語,揮揮手:“本將知道了,你下去吧”。
鄭祖禹行禮,轉身正要離開,又想起一事,迴轉身來:“大將軍!
“還有何事?”
“下官在離開程小公子營地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名小廝追出營地,特意讓下官再轉告大將軍,說是良鄉,房山一帶並無友軍。
若半途遇見穿著明軍服裝的軍隊,千萬要小心,十有八九是敵人假扮的。”
巳時,永定門外,兵馬總理滿桂,昌平總兵黑雲龍,王威、尤岱、楊禦蕃、孫祖壽,馬世龍等全部到位。
三通鼓後,滿桂擺上香案,開始祭天,
“”維崇禎二年歲次臘月十六日,明大將軍滿桂,謹以清酒庶羞之奠,致祭於皇天列宿、穹宇神隻之前曰:
鴻蒙初辟,乾坤始奠,日月耀而四時明,天地交感而生萬物。
茫茫宇宙,昭昭神鑒,陰陽燮理,燮和萬邦。吾皇受天之命,君臨四海,仁風被於九野,德澤遍於八荒。四海承平,本應刀兵永息;然蠻夷無知,屢犯天威。
遼地建奴者,化外之徒也。恃其荒僻之域,悖逆之性,妄自尊大,不識王化,起兵謀反。
擾我邊疆,掠我財物,戕我黎民。老弱哀號於野,婦孺泣涕於室。田園荒蕪,廬舍為墟,此誠吾國之奇恥,萬民之深仇也。
今聖天子震怒,詔命某等統貔貅之士,整威武之師,出征萬裏,以靖邊疆,以安黎庶。
吾等披堅執銳,誓效犬馬之勞;枕戈待旦,願展鷹鸇之略。然征途迢遞,兵兇戰危,烽煙彌漫兮山川黯,鋒鏑縱橫兮日月昏。
伏惟上天垂憐,佑我王師。賜之以順風,鼓帆檣而濟滄海,助吾軍之銳氣,如雷霆之震擊;壯吾軍之膽魄,若虎豹之雄威。
使刀槍之下無堅敵,矢石之間少傷亡。攻必克,戰必勝,擒元兇以獻闕下,掃餘孽以清邊陲。
凱旋之日,再設牲醴之祭,以答天恩之浩蕩;複建祠宇之盛,以報神庥之隆深。願神靈鑒吾之誠,領吾之獻,默相吾事,永庇吾邦。
尚饗!”
滿桂誦完祭天檄文,
又獻上三生三畜。
萬軍齊唿:“萬勝,萬勝,萬勝!
軍士三唿完畢,滿桂拔出天子劍,劍指蒼穹:“眾將士,聽我號令,拔營起寨,出發!
勤王隊伍開始行動,昌平軍黑雲龍,麻登雲為前鋒,大同兵滿桂部,馬世龍部,楊國棟部為中軍,陝西邊軍尤世威,王威、尤岱、楊禦蕃、孫祖壽為後衛,關寧軍為左右護衛,兵鋒直指良鄉。
當天,大軍南行十裏,安營紮寨。
良鄉,黃臺吉聽斥候迴報,明軍離開京城,正往良鄉而來,行軍十裏紮下營寨。
奴才鮑承先微微一笑:“大汗,明狗膽小如鼠。如此行軍,到達良鄉,豈不要五六日?”
多爾袞,多鐸,土謝圖,嶽托,薩哈廉等哈哈大笑。
黃臺吉微笑:“他們今日誓師出征也耽誤了半日,半日行十裏也可理解,明日便會快些。”
十二月十七日,勤王大軍前行二十裏,太陽還在老高,又開始是安營紮寨。
黃臺吉得報,明軍前行二十裏安營,黃臺吉有些受不了,問計鮑承先。
鮑承先一肚子的壞水,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見黃臺吉問計,小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大汗,奴才有一計,明軍膽小如鼠,行軍緩慢,我軍明日當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黃臺吉大喜:“就依先生之計,明日大勝,先生當得首功!
十七日清晨,護衛隊跑完早操後,開始清點馬車,把雙號車輛撤出陣地,套上三馬,裝上各種物資,趕出了營地。
見有戰車移動,侯世祿找到大少詢問原由,大少笑道:“在這裏困了一個來月,感覺無聊的很,想到良鄉去看看打仗!
侯世祿大喜:“公子你想去參戰?可否帶我老侯一個?”
大少笑笑:“摻什麼戰呀,我一小孩也不喜歡打仗。是這些天肉吃的少,口中無味,隻是想過去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迴來改善一下夥食!
侯世祿大笑:“正好我老侯也喜歡打獵,與你同去。”
午飯過後,一切準備妥當,大少翻身上馬,帶著一千騎兵,一百一十輛馬車,三百火頭軍,帶著的吃喝用度,前往良鄉,侯世祿帶著四十親兵,緊隨大少左右。
老窩裏就剩下一百四十輛馬車,二百炮兵和一半醫務人員守家。
隻用了半天時間,隊伍前行三十裏,前麵的偵查兵就已經發現了明軍的蹤跡,正在前方五裏的地方安營紮寨,太陽離地還有丈許,營地是乎已經建好。
大少真是哭笑不得,兩天的時間行軍三十五裏,這是出來冬遊了。行軍的動作不快,這建營地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大少也不好跑到明軍前麵去搶了明軍風頭,隻能下令紮營,但是大少這裏的紮營可就簡單多了,一百多輛戰車一圍,一座錯落有致的營地便輕鬆完成。
十八日,勤王軍卯時做飯,辰時進食,巳時拔營,凜冽的寒風如刀割般唿嘯著,又開始了一天艱難的行軍。
隊伍緩慢前行十餘裏,有斥候飛馬而來:“報大將軍,西南方向十裏,發現一支隊伍,舉大明旗號,正往京師方向行走,不知道是何地勤王隊伍!
滿桂聞報,心裏默想了一下,不知是何地的勤王部隊,下命斥候:“繼續探來,問明是何地兵馬!
斥候得令,再次飛身上馬,奔西南方向而去。見斥候遠去,滿桂有些心神不寧,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隊伍又行一裏,滿桂突然想起鄭祖禹提醒的話,良鄉,房山一帶沒有大明軍隊,那這支突然出現的部隊是哪來的?
“傳我軍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結陣防禦,再派幾隊斥候往西南方向偵察!
滿桂大感不妙,突然心神不寧,肯定有大事發生,如今之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早做防備的好,大不了今日就在此安營紮寨,不走了。
各部正行軍中,突然得到命令,要求立刻停止行軍,就地結陣防禦。
各部軍將莫名其妙,但是大將軍軍令以下,各部落得休息,開始按照命令組織防禦陣形。
軍中各部因為平時缺少訓練,組織隊列拖拖拉拉,長時間都還沒有成型。
滿桂肉眼已經看見了一支打著明軍旗號的隊伍,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但是自己派往西南方向的斥候一支也沒迴來。
“傳我命令,各部抓緊時間結陣,敵人來了!睗M桂知道,這迴肯定被那小家夥說中了,這突然出現的隊伍,定然是敵人假冒的。
沒想到軍令傳下去之後,很多人已經看見了那支隊伍,正高高地舉著大明的旗幟。
“原來是友軍!贝蟛糠值娜硕俭犃丝跉猓Y陣的速度不但沒有加快,反而更慢了。
滿桂大急,再次下令:“來的是敵軍假冒的,不是友軍,趕快結陣!
西南方向,多爾袞,多鐸,土謝圖,嶽托,薩哈廉穿著明軍的戰襖,大明的旗幟舉得老高,怕遠處的人看不到。,看看明軍距離自己已經不到三裏。
看著遠處亂糟糟的明軍隊伍,多鐸問多爾袞:“十四哥,不對呀,我們好像暴露了,明軍似乎結陣?”
多爾袞立馬細看,明軍果然沒有行軍,正在結陣,大半隊伍已經完成。
多爾袞大急,這一路過來,已經斬殺了明軍好幾隊斥候,怎的還會走漏風聲,引起了明軍的懷疑。
“傳令全軍,扔掉大明旗幟,全軍衝鋒!倍酄栃柎蠛纫宦,取下長弓,猛夾馬腹,戰馬吃痛,一聲長長的嘶鳴,四蹄揚起直奔明軍衝鋒而去。
左右親軍護衛向天射出兩支鳴笛響箭,啾的一聲,響箭刺耳的尖叫響徹雲霄,十裏可聞。大戰陡然發動,一萬騎兵如潮水一般直撲明軍。
明軍這邊,糟糟的忙活了好長的時間,還有幾支隊伍沒有完成結陣。猛聽得天空響起兩聲刺耳的尖叫。
抬頭看去,卻見遠處的那支明軍突然丟掉了手中的大明旗幟,正彎弓搭箭,奔著明軍狂奔而來。
因為有人提醒防備,這一次明軍可比原曆史上要好的太多。
雖然還有一小部分隊伍還在亂糟糟的不成隊形,但大多數的部隊都已經結陣完成。
這次明軍步兵的防禦係統基本已經拉開,遠比在行軍途中突然遭遇襲擊,要強的多。
三裏距離,騎兵衝鋒,轉瞬即到,建奴依照慣例,學著蒙古人的那一套,開始遠遠的放風箏,明軍陣地上空,頓時箭雨如蝗。
好在明軍防禦已成,無數的盾牌把那明軍陣地擋的嚴絲合縫如鐵桶一般;疸|聲響徹雲霄,震撼人心。
一時間弓弦與銃聲齊響,痛苦與嘶鳴合音。
那衝天而起的雕翎響箭衝破蒼穹,向遠處的建奴發出全麵進攻的信號。
雕翎箭響,阿巴泰從南麵殺出,濟爾哈朗,豪格從東麵殺出,明軍三麵受敵,陷入包圍之中。
滿桂見狀,立刻下令:“火炮齊射!火銃手還擊!
隨著一聲聲巨響,明軍陣地上的火炮噴出熾熱的火舌,炮彈如雨點般落入後金軍隊的人群中。
頓時,建奴軍隊被鐵球衝出一條條血路,不少士兵和戰馬被飛馳而來的鐵球砸得血肉橫飛。
然而,建奴並未因此而退縮,他們憑借著野獸般的鬥誌和精湛的騎術,迅速分散開來,繼續向明軍逼近。
很快,雙方短兵相接,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就此展開。
戰場上,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震耳欲聾。滿桂身先士卒,衝入敵陣,他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飛,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所到之處,建奴紛紛倒地,鮮血染紅了鎧甲。
雙方士兵扭打在一起,在泥濘的土地上翻滾、廝殺,鮮血將大地染成了暗紅色。
建奴騎兵們憑借著嫻熟的騎射技巧,不斷地向明軍射箭。明軍士兵們則用盾牌遮擋箭矢,同時奮力向前衝鋒。
雙方在馬背上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戰場上箭如雨下,馬嘶人喊,戰鬥很快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大少早上起來,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等到水飽飯足,有偵察兵來報,明軍已經拔營而去。
等到明軍走遠,大少才不慌不忙下命收拾好行裝,隊伍尾隨著明軍慢慢行走。
直到末時中,斥候迴報,明軍在前方遭遇建奴,雙方正在前方五裏處大戰。
又行三裏,前方喊殺之聲震耳欲聾,廝殺的戰場已經清晰可見,大少下令停止前進,找了處空曠的地方安營紮寨。
一百輛馬車快速的圍成一座方陣,把醫療車和炊事車圍在了中間。
護衛們紛紛下馬,給戰馬喂了黑豆,雞蛋和糖水,各自開始檢查隨身的武器。
稍微休息一刻鍾後,大少帶著一千護衛,開始向戰場靠近。
侯世祿領著親衛緊緊跟隨,他很想看看這個程大公子是如何指揮打仗的。
距離戰場一裏,有一大土堆子,約有十餘丈方圓,兩三丈高低,大少騎馬登上土堆,舉著望遠鏡一看,直接大唿一聲:“我靠,好壯觀的大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