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晨光漸漸強烈起來,一層疊著一層,一如他們分別時的不舍,太陽初起,灌木叢中帶著閃爍與晶瑩的露水,烏鴉在天空中盤旋,在地上映出漆黑的剪影。
川德羅賓牽著他的馬,與尼克在分岔路上停下了腳步。
“我已經寫信給奧隆安了。”川德羅賓道:“他馬上就會派人過來守護你,這段時間要聽艾格尼絲的話。”
“我沒那麼淘氣。”尼克無奈道:“其實不需要誰來保護我,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過去的,除了……也沒發生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川德羅賓認真道:“尼克,來日你遊曆世間時,你就會發現,外麵非常危險。”
“照顧好自己,記住我說的,永遠理智,保持思考。”川德羅賓伸出手,摸了摸尼克的側臉,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頭上,尼克的眉眼,唇上的絨毛,幹淨的發角籠著一層朦朧的光。
尼克低下頭,緊緊抱著川德羅賓,小聲道:“保重,老師。”
“你也是,我走了。”川德羅賓抬頭,一羽黑鴉在尼克肩頭落下,用煙熏火燎般的嗓音說:“再見,大隻佬”。
“戰爭結束,我們會很快見麵的。”川德羅賓道:“隻要一有空,老師就給你寫信。”
說畢,川德羅賓不再多言,起身上馬,決然離去,這迴不同上次,川德羅賓一時半會是真的迴不來了。
尼克跑上山坡,追著川德羅賓離去的方向,一路朝著東邊跑去,隻見騎士縱馬穿過崇山峻嶺,離開群峰環抱的法瑞斯盆地。
夏風輕輕地拂過山崗,漫山遍野俱是翻滾的草浪,朝陽撒下,給天地披上金色外衣,川德羅賓的背影消失在輝煌世界盡頭,尼克覺得川德羅賓或許也在看他,忍不住喊道:“老師——”
天際煥起白光,從山嶺後射出一道拔地而起的信標,貫穿天地,繼而緩緩消散。
尼克說不出的欣喜,笑了起來,他認出這是他們昨天才一起學會的魔法,羅賓使用了部分他的魔力,耍帥般發射了規模龐大的信標。
川德羅賓離開他後,楓葉之詩莊園中除開仆人,隻剩他與艾格尼絲。每一天尼克都無比地想念家人與老師,他已能隱隱感覺到魔力在物質世界中流動的痕跡,那是元素視界的雛形。
漫長的孤獨成為尼克學習知識的最好動力,他開始閱讀圖書館內所有的藏書。每次有問題想要求解時,尼克總以為老師還在身邊,他仿佛總是在書架之間,又或者壁爐旁的某個角落裏,戴著眼鏡看書,在聽到問題時推著眼鏡抬頭,與自己探討答案。
自上次被綁架後,艾格尼絲便不再強硬的約束尼克,隻是默默的看著,偶爾給他治治頭疼腦熱——尼克看書困了時,常把書往臉上一蓋,躺在圖書館冰涼的地板上睡覺。
尼克此時尚不清楚偶爾的困意從何而來,但那與他出自同源的魔力震蕩,縱使相隔大半個大陸,他仍能在夢中感應到陣陣共鳴。
那是川德羅賓每次陷入絕境時,才會借用尼克魔能而產生的共振,這讓尼克總是會夢見他,這仿佛是誓約帶來的效力。
他的夢境千變萬化,有一次尤其清晰。
那是在一個深邃的深淵上,川德羅賓在隊伍中,與一隊騎士艱難地沿著峭壁向下,一點點探索大裂穀下那不為人知的底部,與黑暗的深淵。
激蕩的流風刮來,世界一片黑暗。
川德羅賓在這個夢境裏,朝著他的隊友唿喊著什麼,怒風唿號中,無數血肉模糊的生物撲來,他們抽出武器,各自為戰。
尼克在深夜輾轉反側,滿身汗水,他幾乎要喊出川德羅賓的名字了,就在最危險的時刻,深淵上發出一道光芒,驅散了黑暗與魔物。
尼克猛然地醒來,喘息不止,走到窗前抬頭看,望見夜空中璀璨的星河,艾格尼絲放下手裏的報紙,過來撫摸少年的額頭。
“聖光教皇的神術光芒……”尼克喃喃道:“老師,你還好嗎?”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魔力充盈,絲毫未少。羅賓總是這樣,莫名地不願頻繁使用尼克的魔力,這導致他總是陷入危險之中。
一層鎮靜術籠罩了他的全身,是艾格尼絲為他緩解精神,在不知不覺中天邊已微微亮了,尼克起身去洗漱。
半個月後,他又夢見了一次川德羅賓。
那是在一片熒光蘑菇林裏,四麵都是漂浮著的寄生蠕蟲,它們從尾部噴射孢子,振翅飛向川德羅賓所在的營地。騎士們聚集在一起撐起防禦盾,川德羅賓握著尼克送給他的小刀,閉著雙眼沉聲道:“尼克,給我力量。”
尼克的雙眼看見了那個夢境,他放開控製,遙遠的地下森林中央,川德羅賓身上的魔能鼓動,鋪天的火幕燒淨了所有的蠕蟲。
尼克睜開雙眼,長長出了口氣。
他翻閱《泰拉萬物誌》,查到那些發光蘑菇是在特殊的魔力亂流中才能生長的,一種虛空生物。他們的孢子會擬態成一種飛行蠕蟲,聚集起來尋找寄生目標進行捕獵,從而擴大種群。
老師他們應該是下到了大裂穀淺層,作為整片大陸上地脈的交會之處,那裏的魔力環境極其紊亂,終年在元素視界中刮著永不停歇的旋渦。
但老師並不總是在危險之中,偶爾尼克還會夢見川德羅賓在便是瀑布的巨大溶洞裏,坐在帳篷前,與騎士們交談,喝酒,深夜眾人酣睡時,他便掏出羊皮紙,用轉錄魔法在紙上寫信。
一個半月後,尼克收到了川德羅賓的一封信。
親愛的尼克:
我在史塔克一切都好,每次遇見困難時,你的魔力總會支持著我,讓我克服重重難關。
我總是夢見你在丁香花盛開的月夜,在我們常去的湖邊,以及在走廊前我常坐的位置上。相信我思念你一如你思念我。
我渴望早日找到裂穀異變的原因,飛奔迴你身邊去,做到一個騎士應盡的義務。我渴望早日結束戰爭,解放我們的戰士,不要永世被魔物吞噬生命。
在下探的過程中,我又迴到年輕時曾在這裏戰鬥過的地方,戰友們的墳墓還靜靜佇立在原地。我又想起和聖西列許並肩戰鬥過的日子,那時一切都還算可以,但現在我們都麵目全非……願早日與你再相見。
你忠誠的:羅賓。
尼克把這封信翻來覆去地讀了無數次,眼眶濕潤,他知道從前線送一封信迴來非常難,飛鷹常常飛不過魔力紊亂的地方。先得用人力送到耐色東北部要塞,再讓飛鷹信使轉交。
“祝你一切順利,老師。”尼克低聲道。
這一天過後,尼克就再也沒夢見川德羅賓,也就意味著,他一直沒有遭遇困難,更沒有向尼克求助。
直到某天中午,已經是距離川德羅賓離開將近一百二十天後的尤裏克月,這天十分寒冷。尼克翻開書,怎麼看都看不下去。天空烏雲低沉,暴雪將近,壁爐裏的火燒的很旺,把尼克熏的渾身暖洋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境中再次出現了川德羅賓,那是一個極其混亂的戰場,大地上滿是破土而出的骨爪,遠方的屹立著眾神的石雕,頂天立地一望無際。
這一次的夢,不僅有畫麵,還有聲音。
一隻龐大的巨獸睜開它的雙眼,綠皮軍團數以千萬計地湧來,登時淹沒了衝鋒的騎兵和同樣龐大的凡人軍隊。
空中閃爍著光芒的飛鷹盤旋,聖光教皇的頌詩唱響,在黑不見頂的洞窟中迴蕩。裂穀飛滿邪龍的空中,接二連三落下光柱,每一道光柱落地,便蒸騰起彌漫的白煙,被掃中的飛龍如雨點般轟然墜地。
一名紅發騎士殿後,渾身綻開羽翼,在半空中撐開帷幕,朝著血戰的川德羅賓吼道:“帶著他們朝西邊撤!”
“老師!”尼克在夢境中忍不住叫了起來。
川德羅賓竭力以盾,劍抵擋綠皮大軍,然而湧上前的魔物越來越多,扯掉了鎧甲,開始抓傷他的身體,緊接著,川德羅賓將長劍向地麵一插,發出怒吼:“西斯歌莉婭——”
一隻綠皮巨魔發現了戰場角落的異狀,放棄了迴旋的大騎士,大步朝川德羅賓衝來!每一步都驚天動地,衝到近前,一拳朝著川德羅賓砸下!
剎那間,尼克體內海量的魔力如開閘般傾瀉而出,跨越萬裏,在泰拉的高空打通一條魔力網橋,從天而降與羅賓融合,戰爭詠唱的效能以他為圓心瘋狂擴展,數不清的戰士背後俱展開了鋪天蓋地的羽翼!
轟然巨響,川德羅賓睜開雙眼,猶如戰神般不可直視,左手持盾,右手持劍。幾步飛身上前,長劍變得無比巨大,一道劍氣貫穿了巨魔的胸膛。
在他的身後,更多的魔物如潮水般悍不畏死地衝鋒而來,空中的大騎士們和被腐化的巨龍激烈纏鬥,魔法的光暈映照在眾神的雕像上,麵容隱沒在閃爍中,模糊不清。
“尼克!”
“醒醒!尼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道。
艾格尼絲搖醒了他,尼克猛然坐起,全身汗水,與牧師怔怔對視半秒,尼克跳下床,光著腳隻穿背心與短褲,衝出了房間。
“尼克!”艾格尼絲追在他的身後,尼克衝進了教堂,一手抓著信約聖典,一個滑行,堪堪在祭壇的盡頭跪下。
尼克的身體不住顫抖,汗如雨下,顫聲道:“慈悲的鹿王,願你賜予我心神所往……生命神聖不可侵犯……契約萬世不移……所有的道路皆通向我……眾生皆為神聖之靈……”
艾格尼絲神色肅穆,看著尼克在夢魘中驚醒後便開始祈禱,站在一旁共同祈禱。
幾分鍾後尼克睜開雙眼,再次看到了遠在萬裏之外的裂穀戰場。
川德羅賓渾身浴血,靠在牆壁上喘息,渾身靈光黯淡,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起來……老師……”尼克堅定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我與你同在。”那一刻,尼克的魔力化為一隻頭頂金冠的白鹿,自虛空中一躍而起,溫柔地載著羅賓衝出綠皮魔怪大潮,緊接著白鹿消失,川德羅賓恢複了些許力氣,抖開羽翼飛離了地麵。
紅發老騎士帶著成千上萬的戰士拔地而起,在天空旋轉,大地上滿是血肉猙獰的魔物,那一幕壯觀至極,一隻浴火燃燒的鳳凰拍打著翅膀飛來,引領所有在天空飛翔的大騎士衝向吟唱著「諾爾滅世真言」的魔龍!
剎那間,所有守護騎士分成幾波衝向綠皮魔潮!歌莉婭賜福過的神兵削鐵如泥,撕裂了魔物的衝擊,隨著鳳凰的嘶鳴,魔龍四分五裂,發出震撼世間的尖嘯,猶如山巒般倒下。
守護騎士紛紛飛往黑暗中停靠著的發著光的鳳凰,那火鳥展開雙翅,高高飛起,幾名在裂穀外等候多時的大理石供奉者施法,接走了所有的守護騎士。
直到川德羅賓落在鳳凰背脊上時,尼克才驀然斷了魔力輸送,跪在地上,不住喘息。
“我覺得你需要好好的休息。”艾格尼絲擔憂道,“你從中午便一直渾渾噩噩的。”
尼克側頭看了他一眼,疲憊不堪道:“謝謝。”
足足過了將近半小時,尼克才恢複過來,他幾乎要虛脫了,躺在長椅上直喘氣,身上披著一條暖和的羊毛毯。
艾格尼絲一手拿著果汁,一手往他嘴裏塞炸蘑菇,說:“你是在和川德羅賓聯係,這就是騎士的力量?這真的不會對身體有害嗎?”
尼克搖搖頭,吃不下更多東西,看著艾格尼絲那不滿的神情,說:“法師遠比你想象中脆弱,一個團隊最需要的就是騎士的守護。”
艾格尼絲點點頭,說道:“你知道你剛剛周圍的魔力強度有多驚人嗎,就是自然教派裏的一些主教都沒有這樣龐大的魔力。”
牧師頓了頓,沒說剛才在元素視界中看到了自然化身從尼克身上湧出,隻有些敬畏地說:“前線送信來了。”
尼克馬上轉身,伸手去取,拆開信——是川德羅賓一個月前的來信。
親愛的尼克:
我們發現了裂穀中的一處上古神廟,裏麵盤踞著數量驚人的魔物,飛鷹顯示它們中甚至有一頭活著的巨龍,可以預料不久後我們將會有一場艱苦的大戰。
沃爾夫岡說敵人太多了,我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在生死麵前我幾乎無法直麵內心的恐懼,隻有你能給我堅持下去的力量。
為我祈禱吧,我將為帝國、為人類、為泰拉奮戰,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思念你的:羅賓。
尼克深吸一口氣,心裏仍忍不住後怕。
“你剛才差點被吸幹了,尼克。”艾格尼絲端詳尼克,說:“我現在突然覺得,讓他來做你的守護騎士不是一個好主意。”
尼克在沙發上坐下,說:“老師他們贏了,我並不確定後麵還有沒有仗要打,那地方看上去無邊無際。”
艾格尼絲笑了笑,說:“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你都要十二歲了。”
尼克道:“是啊,一年前我還隻是個到處惹禍的小孩子。”
艾格尼絲笑得更厲害,說:“現在也是。”
尼克看了牧師一眼,艾格尼絲又補充道:“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如果你的哥哥和父母知道你的進步,一定會為你驕傲。”
“我也為他們感到驕傲。”尼克說:“爸爸媽媽他們四處奔波,就是為了讓難民能夠有尊嚴地活下去,哥哥也參加了裂穀遠征——雖然他說自己隻能在後勤打打雜。”
艾格尼絲又笑了起來,尼克疲憊不堪,但戰爭勝利了,這令他心裏稍稍好受了點。
艾格尼絲又道:“在你心中,自然化身是什麼形象的?”
尼克起身,把經典放迴書架上,將信收好,說:“就像信約中所描述的那樣,一隻角上生花,頭頂金冠的白色巨鹿。”
艾格尼絲搖頭笑道:“不同的地區具有不同的信仰,有的國家就認為自然化身是一隻代表黑夜的狼王。”
尼克突然想起在夢境中看到的神像,看著艾格尼絲道:“也許這種說法也對,我似乎確實看到了……但不管怎麼說,慈悲的神靈確實存在,指引我們前往廣世安寧的彼岸。”
“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信仰。”艾格尼絲的說:“但就眼前的情況看來,有很多戰亂地區的教眾叛教,扭曲教義信奉邪神,我們在那些流亡的移民中抓到了不少邪教徒。”
尼克淡淡道:“審判他們,艾格尼絲。真神的權威不容動搖,鹿王慈悲,但我們需要以暴力保護祂的憐憫。”
“他們不堪一擊。”艾格尼絲起身道:“終有一天將自取滅亡,那位叛教的主教正在南方行省之間鼓吹他的可笑理論。不久後,教派的怒火將席卷那片大地,當異端們被審判之日,便是帝國和平之時。”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尼克馬上就想起來莊園裏那些目光憤怒的小孩,他原本以為那些人是仇恨貴族,但現下他突然明白,那群人裏絕對有異教徒!
他當即轉身朝著艾格尼絲質問道:“我之前發現園子裏少了很多孩子,管家說是水土不服病死了,你瞞了我多少事?”
“你知道了。”艾格尼絲拍拍少年的肩膀,嚴肅地說:“雖然這麼做很殘忍,但這是最安全、有效、代價最小的辦法。”
尼克打量艾格尼絲,一時間無法說出任何話來,牧師看他神情哀淒,隻說:“奧隆安把你托付給我,我必須要保證這裏的絕對安全。這是我的行事風格,尼克,你的憐憫也是正確的,不要被我影響到。”
尼克坐在長椅上出神,想到那些孩子,那些異教徒,他們是活膩了沒事幹去信邪教嗎,肯定不是,那又是為什麼呢?
“還有三十天左右,就又要到巫日了。”艾格尼絲翻看日曆,說道:“今年過的很艱難,但是新的一年一切都會變好的。”
尼克坐起來,毯子從他身上滑落,教堂內陰冷的環境讓他打了一激靈,隨口問道:“爸爸媽媽會迴家來麼?我上次見到他們已經是半年以前的事了,還有塔爾,已經一年沒見到他了,我很想念他們。”
艾格尼絲想了想,說:“塔爾尚不清楚,梅樂迪夫人應該會迴來,她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太久。”
尼克點頭,看著一直陪伴自己的牧師,說:“你到時候會陪我同去密城的對嗎,艾格尼絲。”
牧師點點頭,微微一躬身,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時,尼克忍不住又問:“你是故意搖醒我的,是不是?”
“不,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根本沒碰你,你不是自己醒的嗎?!”艾格尼絲驚訝轉身道:“我絕對沒有搖醒你,我怎麼可能這麼做?”
艾格尼絲的神情不似作偽,尼克有些愧疚地說:“是我睡迷糊了吧,對不起,不該亂猜測的。”
尼克收拾好東西,起身要迴主宅,忽然間又想到了那巨大的鳳凰,模樣漂亮極了,跟自己那隻來曆不明的‘鳳凰’使魔完全不同。
視角最後脫離戰場的時候,他清晰的看見了許多不同種族的聯軍,在撕裂大地的史塔克裂穀邊建立了足有千裏的防線,但這也隻是杯水車薪。
魔力又開始了模糊但高頻的共鳴,這是他與老師事先約定好的暗號,川德羅賓徹底安全了。尼克長出一口氣,他總害怕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羅賓身處險境,所以剛才夢境中斷時他才如此迫切地跑來祈禱入定。
這麼說來,裂穀遠征第一場大戰已經贏得了勝利,這樣一點點探明裂穀的具體環境後,聯軍一定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尼克這麼一想,便覺釋然,快步抱著毯子走出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