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一時都驚呆了。
誰也沒有想到,穆宴作為軍政府堂堂少將,不顧臉麵和尊嚴,雙膝落地跪在梁歲歲腳下。
甚至,把她手裏握著的槍,調(diào)轉(zhuǎn)槍口,頂在他胸膛處。
心甘情願付出他這條命,也要求得她的原諒。
就算跪著,仍然高大挺拔,白色襯衫肅穆軍裝,英俊逼人的臉廓,短發(fā)淩厲,不知吸引多少女人的目光。
有那心腸柔軟被感動的貴夫人名媛們,眼眶紅了一圈,替穆宴說話求情。
“梁大小姐,男兒膝下有黃金,穆少將都做到這份上,絕對是深愛你入骨,他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犯的錯而已,知錯能改,迴頭是岸,你就……再給他一個機會。”
“報紙上報道穆少將唯愛梁歲歲小姐,確實沒說錯,親眼目睹這一幕,太讓人感動了。”
“是啊,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穆少將都向你下跪苦苦哀求挽留你,心都剜出來給你了,試問全滬市哪個男人能做到這樣?梁大小姐,你就原諒他吧。”
“唉,穆少將這麼丟臉還不原諒他,實在太心狠。”
……
穆司野聽得狠狠頂住後槽牙,慵懶的表情,漸漸變得陰惻惻。
明明是穆宴這個狗東西背信棄義,說到做不到。
也明明是狗東西不要狗臉,跪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xiàn)眼,怎麼就怪歲歲狠心了?!
他瞇眸,看了眼臺下的穆辭,打了個響指,嗓音低啞得駭人。
“去,把那些催促歲歲原諒的,一個個,都記下名號,等著老子有空收拾。”
穆辭扯著嗓子應(yīng)道:“是,小叔,我馬上照辦。”
宴堂哥早就鄙夷過,他是小叔養(yǎng)的一條狗。
小叔發(fā)令,他就第一時間衝出去咬人。
啊呸!
今天他就讓宴堂哥見識一下,他這條小叔養(yǎng)的狗,怎麼咬人。
穆辭拉起賀陽,走到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貴夫人名媛們麵前,殺氣騰騰,一雙眼睛透露出兇狠。
“我小嬸子的感情私事,關(guān)你們屁事!原不原諒輪得到你們給她做主?”
“你們算什麼東西,嘰嘰歪歪多管閑事,自家的屎擦幹淨了嗎?”
“一群長舌婦,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老子拔了你們舌頭?”
穆辭整頓完魚龍混雜的馬場,別的不說,光氣勢這一塊,倒是練出來不少。
半大少年板起臉,兩眼一瞪,還是挺唬人的。
尤其他身後的保護傘,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殺人滅全家的紈絝大少帥。
於是,一群貴夫人名媛們,迫於穆司野的惡名在外,都閉緊了嘴,敢怒不敢言,安靜如雞。
說穿了,她們就是嫉妒梁歲歲憑著一張滬市第一美人的名號,就把穆宴迷惑的死去活來,又不費吹灰之力勾搭上了穆司野。
而她們別說勾搭了,連這兩個男人的一片衣袖都摸不到。
滬市最頂級的矜貴男人,僅僅三位,除了他們,還剩一個穆景天。
梁歲歲卻輕而易舉獲得其中兩位的感情,叫她們怎麼不嫉恨交加?
溫媛看著臺上穆宴不惜跪下,請求梁歲歲的原諒,氣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的囡囡得到大少帥這樁良緣,好不容易以後日子安穩(wěn),穆宴就非要毀掉她才甘心?
“求什麼原諒?他分明就是用苦肉計逼迫歲歲就範,用心險惡。”
任老先生也氣得不行,一聲接一聲冷冷嗤笑。
“溫夫人,依照我年輕時的暴脾氣,這種水性楊花不守夫德的男人,多看一眼都惡心,我早就關(guān)門放狗咬人了。”
穆司晴早就氣炸了。
踩著高跟鞋蹭蹭蹭跑上高臺,掄圓胳膊,朝穆宴一巴掌扇過去。
“你要不要臉,啊?明明是你背叛在先,搞了歲歲的庶妹,還搞出人命,歲歲沒一槍崩了你,都是她溫柔善良又大度,懶得跟渣男賤女一般計較。”
“現(xiàn)在她看清你這個爛臭狗東西的真麵目,跳出泥潭嫁給我哥,簡直九州方圓,普天同慶。”
穆司晴挑眉,快而急的嗓音,帶著藏不住的挑釁:“我大哥,潔身自好,從不沾染女色,光這一點,就比你優(yōu)秀一百倍。”
穆宴閃身避開穆司晴那一巴掌,眸色淩厲地開口:“閉嘴!”
然後,他再沒有理會那些不相幹的人,抬起逼紅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梁歲歲,癲狂一般,溢出眼淚。
“歲歲,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動,給了你,第一次吻,也給了你,第一次為了你不要命,第一次為了你下跪求婚……”
穆宴說著說著,唿吸漸漸凝重喑啞。
“一路走來,我們都見證過彼此的第一次,我愛你癡狂,非你不可,你愛我熱烈,許我一生陪伴,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類似的錯,我保證,今後絕不再犯。”
梁歲歲沒有絲毫情緒,看著他脆弱的眸底深處。
隻覺得膩味極了。
她眸色泛不起任何波瀾,聲音淡淡:“你跟梁曼如茍合,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整整四年。”
“我就問你一句,如果是我背著你跟別的男人茍且四年,並且懷了孩子,你會原諒我嗎?”
“我……”穆宴一時梗塞。
別說四年了,光想一想那個畫麵,四秒他都接受不了。
穆宴瞳孔一閃,難得地沉默了。
梁歲歲盯著他,有些失笑:“既然你無法原諒,又憑什麼逼著我原諒?”
說完,她鬆開手槍,轉(zhuǎn)身要走。
皙白手腕卻被穆宴不顧一切地拽住。
連同那把槍,也一並攥在他和她的手裏。
“歲歲,別走,別離開我……除非我死!”
黑洞洞槍口,再次抵在他的堅毅胸膛。
梁歲歲冷淡靜然:“你威脅我?”
“歲歲,我不是威脅你,我隻是,用盡辦法想留下你!失去你,我將生不如死。”
穆宴喉管陣陣苦澀刺痛,甚至哽出一絲血腥味。
心底卻跳躍一絲瘋狂的不甘。
他賭歲歲還愛他,念及舊情,絕不舍得開槍斃了他。
然而。
頭頂?shù)乃艄猓蛟诹簹q歲沒有表情的臉上,她的嗓音平靜極了。
“那就如你所願。”
簡簡單單六個字,聽在穆宴耳畔,卻沉重如雷霆萬鈞。
隻見梁歲歲抬起手,纖細食指落在扳機上,猛然扣動。
穆宴見狀,漆黑瞳孔急劇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