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的貧民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蘇醒,青石板路上的積雪被踩成冰渣,混著汙水在牆角結出斑駁的冰棱。夏真此刻扮作個戴瓜皮帽的賬房先生,鼻梁上架著的水晶眼鏡片上蒙著層白霧,手中算盤打得劈啪響——他麵前的破木板上擺著三串劣質靈玉手鏈,正是黑市最常見的“障眼法”貨物。
蘇影蹲在他身旁,梳著粗麻布頭巾,臉上抹著灰撲撲的炭粉,懷中抱著個裹著繈褓的假嬰孩:“主人,第三塊玉簡的消息在黑市傳了三天,放出風聲的人自稱‘斷刀客’,住在西街八號院。”她指尖輕輕劃過繈褓邊緣,那裏藏著從斷劍樓順來的“破識符”,“不過黑市規矩,見賣家前要先過‘三關’。”
一、三關試心
街角突然傳來銅鑼聲,七個蒙著灰布的身影魚貫而入,腰間懸著的鐵牌刻著扭曲的“市”字——正是黑市的守衛“灰市衛”。為首者盯著夏真的靈玉手鏈冷笑:“賬房先生也敢來黑市淘貨?第一關,吞毒丸。”他拋出個黑色藥丸,表麵泛著紫斑,“無毒,但需運功逼出丹毒,敢接嗎?”
夏真推了推眼鏡,指尖在算盤上快速撥動,算珠碰撞聲中暗含混沌劍經的韻律。藥丸入口即化,丹田處騰起的熱流剛要擴散,混沌靈脈的金光便如潮水般湧來,將丹毒逼成紫霧從指尖溢出,在地麵凝成“算”字。
灰市衛們麵麵相覷,第二人上前拋出卷羊皮:“第二關,解陣圖。這是碎星崖的殘陣,能標出三處陣眼算你過。”
蘇影懷中的假嬰孩突然“啼哭”,她借機貼近羊皮,袖口藏著的斷劍樓密卷碎片悄然發光。夏真掃過圖上星點,指尖在“天樞”“搖光”“開陽”三處連點,算珠飛出釘在牆麵,正好連成北鬥殘形——正是混沌九星圖的前三星方位。
“第三關,”第三人抽出短刀,刀刃上染著幹涸的血跡,“取你身邊人一根手指,證明不是奸細。”
夏真的算盤突然脫手飛出,算珠如暴雨般打在短刀上,叮叮當當的響聲中,他已攬住蘇影的腰旋身避開。假嬰孩被拋向空中,繈褓裂開露出裏麵的機關木人,木人掌心彈出的銀針精準點住灰市衛的穴位。他推了推滑下的眼鏡,語氣依舊溫和:“三位,我等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玩血腥遊戲的——何況,”他指尖閃過玉簡的微光,“斷刀客要賣的東西,怕也不想在試關中損壞。”
二、斷刀客的交易
西街八號院的門在三聲鼠哨後開啟,腐木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前廳中央坐著個獨臂男子,袖口處纏著的繃帶滲著黑血,桌上擺著的木盒裏,第三塊玉簡正散發著微弱的藍光,表麵裂痕比夏真手中的兩塊更深。
“混沌九星圖,湊齊三塊可換一次地宮方位。”獨臂男子聲音沙啞,斷刀橫在膝頭,“你們從斷劍樓來?”
蘇影剛要開口,夏真突然按住她的手,指尖在桌麵敲出“混沌殿”三字的暗語:“我們從黑風寨來,王麻子讓我們帶句話——‘劍骨未斷,星圖已啟’。”
獨臂男子的瞳孔驟然收縮,斷刀“當啷”落地:“果然是……七皇子的人。”他掀開繃帶,露出小臂上的混沌紋刺青,“三年前您血濺東宮時,老奴是護在殿外的暗衛,斷刀營第三隊隊長陳猛。”
夏真的眼鏡片突然泛起霧氣,他記得那個雪夜,斷刀營的兄弟們用身體擋住了鐵血衛的刀,最後全被剝了皮掛在城牆上。眼前這人的刺青,正是斷刀營特有的“殘劍護主”紋,刺青中心的紅點,代表曾為皇族流過血。
“陳隊長,”他摘下眼鏡,露出左眼尾的朱砂痣——當年斷刀營辨認皇族的暗號,“玉簡怎麼來的?”
陳猛盯著朱砂痣,喉結滾動:“上個月在亂葬崗,有人拋售斷劍樓的儲物戒指,老奴在裏麵找到這塊玉簡。斷劍樓樓主臨死前吞了半塊,這是從他喉嚨裏摳出來的。”他推過木盒,玉簡表麵的裂痕突然與夏真懷中的兩塊產生共鳴,“大人,斷刀營剩下的兄弟都在碎星崖守著最後一道防線,那裏……埋著您當年被剜去的劍骨碎片。”
三、鐵血衛突襲
院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十六道狼頭紋身影破窗而入,為首者正是蕭戰——他手中提著的,正是夏真方才用過的算盤,算珠上還沾著灰市衛的血。
“夏真!”蕭戰的刀疤臉在火光中扭曲,“老子就知道你會來黑市!上次讓你在斷劍樓跑了,這次……”他忽然瞥見桌上的玉簡,眼中閃過貪婪,“混沌九星圖?大皇子殿下要是知道這個,怕是要把你挫骨揚灰!”
夏真突然將三塊玉簡按在陳猛胸前,混沌紋刺青瞬間亮起:“帶玉簡去碎星崖,找斷刀營的兄弟們!”話音未落,他已拽著蘇影撞破後窗,遁地術的金光在地麵留下狼頭形狀的灼痕——正是故意引蕭戰追來的陷阱。
地底深處,夏真“看”見蕭戰的靈氣波動正在暴怒中攀升,他轉頭對蘇影道:“用‘狼顧符’,把咱們的氣息接到鐵血衛身上。”蘇影立刻明白,指尖掐訣將追來的三道靈氣波動與蕭戰綁定,混沌靈脈的隱蔽效果讓他們的氣息徹底消失。
地麵上,蕭戰的刀正劈向假目標,卻見自己的鐵血衛突然轉身揮刀,刀刃上泛著熟悉的混沌金光。他驚怒交加時,夏真和蘇影已從百米外的枯井鑽出,換作兩個身著鐵血衛服飾的士兵,混在封鎖街道的隊伍中。
四、碎星崖密訊
碎星崖在中州城西北百裏,終年籠罩在迷霧中,崖壁上布滿劍痕,正是當年夏真與大皇子決戰的地方。陳猛帶著玉簡趕到時,斷刀營僅剩的七名老兄弟正守著崖底的巖洞,洞口刻著的“劍骨歸位”四字已被青苔覆蓋。
“大人,玉簡……”陳猛剛要開口,巖洞內突然傳來震動,三塊玉簡同時飛起,在洞頂拚出半幅星圖,星光落下的位置,正是當年夏真劍骨斷裂處的深潭。
蘇影望著潭水倒影,忽然驚唿:“主人,潭底有劍影!”
夏真運轉混沌靈脈,潭水在他眼中化作透明,九道劍骨碎片懸浮在水中,每一道都刻著不同的星紋——正是混沌九星圖的具現。當三塊玉簡的金光融入潭水,最上方的劍影突然震顫,碎片上的裂痕開始愈合。
“當年被剜去劍骨時,”他低聲道,“劍體本源分裂成九塊,藏在九星圖玉簡中。現在集齊三塊,就能喚醒第一塊劍骨碎片。”他伸手觸碰潭水,指尖金紋與碎片共鳴,一道三寸長的劍骨突然破水而出,表麵流轉的星芒,正是他當年的先天劍體標誌。
陳猛和斷刀營的兄弟們齊齊跪下,老淚縱橫:“殿下的劍骨……終於開始歸位了。”
五、雙雄謀算
與此同時,中州城大皇子府,夏天正盯著案頭的斷劍令碎片,碎片上的“夏”字血紋已淡成灰色。蕭戰渾身是血地闖入書房,手中攥著從黑市奪來的假玉簡,玉簡表麵刻著的,竟是二皇子的赤焰紋。
“殿下!夏真那小崽子果然和二皇子勾結!”蕭戰將假玉簡摔在桌上,“他在黑市交易混沌九星圖,還把斷劍樓的密卷送去了碎星崖!”
夏天的手指劃過案頭的輿圖,碎星崖的位置正在他和二皇子勢力的交界處。他忽然輕笑,指尖捏碎斷劍令碎片:“蕭戰,你可知混沌九星圖的真正作用?”他抽出腰間佩劍,劍身映出自己陰鷙的臉,“當年父皇剜去老七的劍骨時,我親眼看見劍體本源分成九塊——而這九塊,正是打開混沌殿地宮的鑰匙。”
蕭戰的瞳孔驟縮:“混沌殿?傳說中……初代人皇埋骨的地方?”
“不錯。”夏天的劍刃突然斬向輿圖上的碎星崖,“老七以為躲在碎星崖就能複原劍骨?他忘了,當年我剜去的,是他劍體中最關鍵的‘命星劍骨’——沒有這塊,就算集齊九星圖,也不過是替我做嫁衣。”他轉頭望向窗外的星空,嘴角勾起冰冷的笑,“通知鐵血衛,三天後進攻碎星崖——順便,給二皇子送份‘大禮’,就說老七的劍骨,在他的地盤上。”
碎星崖底,夏真握著新歸位的劍骨碎片,忽然聽見潭水傳來轟鳴。水麵上,九道劍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而他心口的劍骨本源處,正傳來被牽引的劇痛——那是命星劍骨缺失的警示。
“蘇影,”他望著潭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中隱約浮現出夏天揮刀的畫麵,“當年被剜去的劍骨,應該還在夏天身上——或者,在某個隻有他知道的地方。”他握緊手中的碎片,星芒在掌心炸開,“九星圖每集齊三塊,就能喚醒一塊劍骨,但最核心的命星劍骨……”
蘇影忽然指著潭水深處,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小字:“命星歸位,需以血祭星——以人皇血,祭混沌星。”她忽然想起斷劍樓密卷裏的記載,“主人,傳說混沌殿地宮需要人皇血脈才能開啟,而您的劍體,本就是人皇血脈的具現。”
夏真抬頭望向崖頂,雲霧中露出半顆晨星。他知道,夏天不會給他太多時間,而二皇子的勢力,此刻想必也收到了碎星崖的消息。三方博弈的棋盤已經擺好,而他手中的棋子,除了逐漸歸位的劍骨,還有越來越清晰的混沌殿秘密。
雪,又開始飄了。碎星崖的劍痕在雪中若隱若現,像極了命運的齒輪,正在緩緩轉動。夏真將新劍骨收入丹田,感受著劍體與靈根的共鳴,忽然輕笑——夏天以為掌握了命星劍骨,卻不知,混沌靈根的覺醒,早已讓他的劍體產生了異變。
“陳隊長,”他轉身對斷刀營眾人道,“替我在崖頂布下‘九星迷陣’,若有人來犯……”他指尖劃過劍骨碎片,星芒在掌心凝聚成劍,“便讓他們看看,七皇子的劍,從未真正斷裂。”
夜幕降臨,碎星崖的迷霧中亮起九盞明燈,對應著天際的北鬥九星。而在中州城的暗巷裏,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身影正凝視著星圖,麵具下的嘴角勾起冷笑——屬於混沌皇子的劍骨歸位之路,才剛剛開始,而這盤牽動三皇子的大棋,即將迎來最激烈的交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