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小蕓手中那團不合規的“希望”。


    小蕓嚇得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把手藏到身後。


    但灰燼的動作更快。他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右手隻是隨意地一拂，動作輕描淡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和速度。


    “啪！”


    一聲輕響。


    那團凝聚著小蕓淨化能力、混合著珍貴熒光地衣根粉的菌絲代餐丸，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擊中，瞬間從小蕓手中炸開！


    粘稠濕潤的綠色菌絲混合著灰褐色的粉末，如同被踩碎的蟲卵，四散飛濺，星星點點地灑落在灰白色的焦土上，迅速被幹燥的粉塵吸走最後一點水分和生機，變成了一小撮毫無價值的汙跡。


    “不！”


    小蕓發出一聲短促的、心碎的驚唿，看著地上那團迅速幹涸的汙漬，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灰燼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團被銷毀的代餐丸上停留一秒，冰冷的麵具轉向蜷縮在地、因劇痛和憤怒而劇烈顫抖的鐵頭。


    “最終試煉，禁止一切資源分享與外部援助。”他的聲音透過金屬麵具傳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在人心上，“依靠你自己，或者淘汰。規則，不容玷汙。”


    劇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兇猛襲來，狠狠拍打著鐵頭殘存的意識堤壩。


    肋骨深處傳來的碾磨感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胃袋裏空蕩蕩的灼燒感混合著被強行掐滅希望的狂怒，如同巖漿般在胸腔裏沸騰、衝撞！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灰燼那張冰冷的金屬麵具，喉嚨裏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嗬嗬聲。


    目光掃過，絕望的視野邊緣，一點突兀的暗紅色光芒刺入眼簾。


    就在他蜷縮的蕈柱殘骸根部，半掩在灰白色的粉塵下，斜插著一柄斷裂的武器——那是一把紅月教徒慣用的血晶彎刃。


    斷裂的刃身隻剩下不到一尺長，斷裂處參差不齊，如同野獸的獠牙。


    暗紅色的晶體材質在昏暗中散發著不祥的微光，表麵布滿了戰鬥留下的劃痕和汙跡，殘留的能量波動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氣息。


    這是紅月教潰敗時遺落的垃圾，純度低劣，蘊含的狂暴血晶能量對普通守夜人而言無異於劇毒。


    但此刻，在鐵頭被劇痛和饑餓燒灼得近乎瘋狂的眼中，那點暗紅的光芒，卻成了唯一的、帶著致命誘惑的“食物”！


    “呃啊——！”


    一聲混合著痛苦與狂暴的嘶吼從鐵頭喉嚨深處炸開！


    被逼到絕境的蠻力瞬間壓倒了身體的劇痛。他如同撲向獵物的困獸，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截冰冷、粗糙的斷刃！


    “鐵頭哥！不要！”小蕓的尖叫帶著撕裂般的驚恐。


    灰燼冰冷的目光終於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似乎也沒預料到這種走向。


    鐵頭充耳不聞。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理智和警告。


    他布滿汗水和灰塵的臉上，肌肉因用力而扭曲，張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對著那暗紅色的、布滿汙垢和微小缺口的血晶斷刃，狠狠咬了下去！


    “哢嚓——嘎嘣！”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和硬物被強行咬斷的悶響，在死寂的荒漠中清晰地爆開！


    暗紅色的晶體碎片在他齒間崩裂！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鐵鏽、血腥、硫磺和某種腐敗甜膩的狂暴味道，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他的味蕾，蠻橫地衝入喉嚨！


    那感覺根本不是吞咽，而是強行將一團燃燒的、帶著尖銳棱角的火焰塞進了食道！


    “咳！嘔——！”


    鐵頭身體猛地一弓，劇烈的嗆咳和幹嘔讓他幾乎窒息，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那團“火焰”一路燒灼著，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進他早已翻江倒海的胃袋！


    “蠢貨！”灰燼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情緒波動，那是混合著驚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斥責，“15%的劣質血晶！你想被晶化撐爆嗎？！”


    仿佛為了印證灰燼的話，鐵頭的身體猛地僵直！他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珠因極致的痛苦而暴突，布滿血絲，幾乎要掙脫眼眶的束縛！


    胃部深處，那熔爐般的星髓消化係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狂暴而汙穢的入侵者！


    暗紅色的血晶能量如同無數條瘋狂扭動的毒蛇，帶著強烈的侵蝕性和毀滅欲，狠狠撞上了胃壁上那些精密流轉的星紋迴路！


    劇烈的衝突瞬間爆發！


    鐵頭感覺自己的胃袋仿佛被投入了沸騰的鋼水之中，又像被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裏麵瘋狂攪動、切割！


    星紋迴路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瘋狂地運轉、解析、試圖轉化這汙穢的能量，但劣質血晶中狂暴的雜質和紅月教特有的精神汙染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幹擾著轉化的過程。


    “呃呃呃——！”


    鐵頭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嗬嗬聲，身體像一張拉滿的弓般向後反折，重重摔倒在滾燙的粉塵裏，劇烈地翻滾、抽搐。


    皮膚下的血管如同有活物在竄動，時而鼓起暗紅色的脈絡，時而又被熾白的星紋光芒壓製下去。


    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在身下的粉塵上洇開深色的、扭曲的人形。


    小蕓嚇得癱軟在地，捂著臉不敢再看。


    灰燼站在原地，麵具下的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地上痛苦翻滾的身影，沒有任何上前幹預的意思。規則就是規則，愚蠢的選擇，就要承擔愚蠢的代價。


    這場發生在鐵頭體內的慘烈戰爭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就在他感覺自己整個腹腔都要被那兩股狂暴力量徹底撕裂、撐爆的臨界點——


    “嗡……”


    一聲低沉而奇異的嗡鳴，如同疲憊的引擎終於找到了新的節奏，從他劇烈起伏的腹部深處傳出。


    胃壁上那些熾白閃耀的星紋迴路，光芒驟然一變！


    不再是純粹的白，而是透出一種奇異的、帶著金屬質感的銀灰色！


    迴路的結構似乎變得更加複雜、致密，流轉的速度陡然加快！


    那些狂暴的暗紅色血晶能量流，如同被無形的巨網捕獲、絞碎，在銀灰色星紋的強勢運轉下，被強行剝離雜質、提純、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