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馬車內,沈雲歌有些抱歉的語氣道:“不知從哪裏流出的傳聞,說你我二人在議親,你聽到後請不要放在心上!
看著對方愧疚的模樣,依恩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事情本來是因他而起。
昨晚父親迴了府裏對他好一頓數落,說本來就要議親了,沒想到半路又殺出個猛獸,事情豈能順利,八成這門親事又是結不成了。
依恩一聽父親說什麼“本來要議親”,再三問過後才知道,是父親悄悄看了定安侯給自己的來信,二人暗通款曲了。
他昨日已經把父親指責了幾句,本來是不想與她提起的,但讓她心裏過意不去他還是不忍道:“抱歉,其實,是我的父親給定安侯寫了書信,對你產生的困擾我替父親向你致以歉意!
“……”沈雲歌有片刻的懵,才明白穆元湛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王都。
想起沈伯庸他胸口憋悶,他是怎麼敢偷偷背著她給她議親的!
她默默深唿吸一口,不知自己上一世欠了他的什麼債。
“雲歌,你也不要生定安侯的氣,她也是擔心自己的女兒!
沈雲歌頷首,並沒有把心裏的不快太過分地表現出來。
依恩又道:“昭王他這次前來,仿佛也是因為誤聽了這件事,看來他並沒有放下你……”他說著,溫煦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的眼睛。
想問的“你打算怎麼辦”沒有問出口,隻試圖從她的眼睛裏探求出點蹤跡,但對方卻垂著眸好半晌才勾唇笑了笑:“先前向你說的,我的餘生不想再觸碰男女間的感情,包括他。”
她覺得,男女之情是這世間太過傷人的東西,能避之就不要觸碰。
“……”依恩算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彎著嘴角沒再多問。
二人在車裏說著話,沒有留意到不遠處的那黃花梨豪華馬車,在到達湖邊時,兩個人一下車,後方的馬車也停在了湖邊距離他們不足兩丈遠的距離。
沈雲歌愣了一瞬,看著對方下了車。
二人再次對上眼神,她有著一絲的不可思議和一絲的慍怒,他卻是像個做錯事的大狼狗一樣,想要認錯但是又閃躲著她的淩淩眼眸。
她不想理他,轉身衝著湖邊的船家走過去,依恩眼神從他身上掃過,向其頷首後便隨沈雲歌上了畫舫。
這些畫舫是專程為那些達官顯貴準備的,船家見兩輛馬車同時停在那裏,下來的一看便知都是非凡之人,以為是一塊來的。
等著沈雲歌和依恩上了舫中時,又望著穆元湛道:“貴人,您是一起的吧?”
穆元湛倒想一起,但是已經進了舫中坐在茶案前的沈雲歌卻清冷道:“不用了,我們不是一起的!
“……”他看著可以容納七八人的船舫被船家劃走,聲音鬱鬱向湯圓道:“去再開一條。”
湯圓聽命去另一個舫家那裏給了銀子,且給的是多出雇一倍的價錢,並向船家道:“跟緊剛那艘船。”
畫舫就像一個木製的小房子,兩側都是窗欞,為了觀景,兩邊窗子都開著。
沈雲歌本來想著和依恩閑聊些什麼話的,但看到隔壁舫內的人不看景卻一直看著自己,腦子裏便如被什麼緊緊箍著般頭疼。
她本想著在王宮裏當著他演一出戲好了,他看了會徹底死心,不日就返迴大夏迴京都去,沒想到他會跟著來。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要分開麼,又發什麼神經來糾纏?
依恩見她蹙著眉,額前被風拂過一絲碎發,便抬手伸到她額前為他捋發,同時道:“別緊張,助你一助。”
沈雲歌確實緊張,剛覺著額前伸過來的手時身子幾乎一繃,額頭已經離開了對方的手半寸,這時聽到依恩的話時便僵住了,最終靜靜地沒有再動。
隔了一艘舫的另一艘舫上,穆元湛當即唿吸一滯。
在他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細微動作,他隻看到依恩抬手為她拂發的動作,卻看不到她試圖脫開的那一霎那。
此刻看著二人,完全是一對親密的璧人。
穆元湛太高估自己了,他以為自己會看著她幸福歡愉,可真的親眼看到別人這樣碰她的一刻,他有殺了那人的心思。
原來他不能。
他可以死,但是不能看著她屬於別人。
驀地,他那昏沉數月的眼眸突然如猛獸覺醒,衝著船家便低喝:“靠過去!”
湯圓也急了,壓著聲道:“快快,往過靠!靠過去!”